论中国共产党精神谱系生成与发展的内在逻辑

2021-11-29 07:39彭冰冰
江西社会科学 2021年12期
关键词:谱系马克思主义革命

■彭冰冰

从理论逻辑看,中国共产党精神谱系是马克思主义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互融合的产物,体现了中国共产党对自身政治实践的文化自觉与价值思考;从历史逻辑看,中国共产党的百年奋斗史既是一部波澜壮阔的社会革命史,又是一部气势磅礴的自我革命史,中国共产党精神谱系是党领导推进社会革命与深化自我革命相互激荡的结果;从实践逻辑看,新时代要从中国共产党精神谱系中汲取初心的力量和奋斗的力量,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凝聚力量。

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审议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总结了党百年奋斗的五大历史意义,明确指出:“党的百年奋斗锻造了走在时代前列的中国共产党。……形成了以伟大建党精神为源头的精神谱系,保持了党的先进性和纯洁性”[1](P64-65)。中国共产党精神谱系集中体现了中国共产党人的理想信念、政治本色、道德品质、价值追求和情感意志,成为中华民族最鲜明的精神标识。站在“两个一百年”的历史交汇点上,揭示党的精神谱系生成与发展的理论逻辑与历史逻辑,探讨弘扬革命精神的实践逻辑,对于我们进一步推进弘扬革命文化、传承革命精神具有重要意义。

一、理论逻辑:中国共产党精神谱系是马克思主义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互融合的产物

作为中国共产党政党文化的核心内容,党的精神谱系彰显了中国共产党的价值观,体现了马克思主义的科学精神、革命精神、实践精神与人文精神;同时,文化还是一个历史范畴,党的精神谱系蕴含着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基因,展现了独有的中国特色。

(一)马克思主义为精神谱系的书写提供了科学理论基础

中国共产党精神谱系的书写,是在马克思主义科学理论的指导下完成的,体现了中国共产党对自身政治实践的文化自觉与价值思考。中国共产党精神谱系与其他精神文化的显著区别,在于它具有坚定的理想信念。近代以前,人们常常将“信仰”与“宗教”混同起来,认为“信仰”就是宗教信仰。五四时期,作为非宗教性的专用名词,“信仰”一词开始兴起并日益盛行。陈独秀说:“人类将来真实之信解行证,必以科学为正轨,一切宗教,皆在废弃之列。……故余主张以科学代宗教,开拓吾人真实之信仰。”[2](P197-198)在马克思主义视野中,信仰是建立在实践合理性基础之上的终极关怀和价值追求,它是以理性为前提的,实质上就是人类在追求共产主义的实践活动中展现出来的自我超越性。马克思主义具有科学与信仰相统一的特点,体现了真理与道义的统一。正如马克思所说:“资产阶级的‘信仰自由’不过是容忍各种各样的宗教信仰自由而已,工人党则力求把信仰从宗教的妖术中解放出来。”[3](P376-377)共产主义不是人们头脑中想象的产物,而是社会历史发展的必然结果。

科学与信仰的融合正是五四时期马克思主义广泛传播的基本范式。[4]李大钊、陈独秀等早期先进分子之所以接受和认同马克思主义,就在于他们认识到了马克思主义的科学性。李大钊强调,只有“马氏的唯物史观,才把历史学提到与自然科学同等的地位。此等功绩,实为史学界开一新纪元”[5](P424)。陈独秀指出:“欧洲近代以自然科学证实归纳法,马克思就以自然科学的归纳法应用于社会科学。……马克思所说的经济学或社会学,都是以这种科学归纳法作根据,所以都可相信的,都有根据的。”[6](P249-250)他们既奉马克思主义为科学,又把马克思主义作为信仰。他们确立共产主义信仰绝不是偶然的感情冲动,而是经过审慎的比较、思考和尝试之后做出的理性选择。在他们看来,只有马克思主义才是解决中国问题的“良方”。在马克思主义世界观的指导下,他们创建了伟大的中国共产党,开始了不断奋斗的历史征程,在此过程中形成了具有丰富时代内涵和鲜明民族特征的精神谱系。崇高的理想信念贯穿于中国共产党精神谱系演进的各个历史坐标。正如邓小平指出:“为什么我们过去能在非常困难的情况下奋斗出来,战胜千难万险使革命胜利呢?就是因为我们有理想,有马克思主义信念,有共产主义信念。”[7](P110)

(二)精神谱系蕴含着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核心要素

以爱国主义为核心的中华民族精神是优秀传统文化的灵魂,深深地积淀在民族心理和民族性格之中。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在中华民族几千年绵延发展的历史长河中,爱国主义始终是激昂的主旋律,始终是激励我国各族人民自强不息的强大力量。”[8](P58)鸦片战争以后,维护中华民族独立与尊严的爱国斗争风起云涌、波澜壮阔。林则徐写下“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9](P295)的绝唱,对其后的洋务派、维新派和资产阶级革命派都产生了深刻的影响。虽然他们的探索都失败了,但爱国主义精神传承下来了,并深刻影响了中国早期先进分子。李大钊呼吁一切救国志士、学者文人振作精神,“以全副血泪,倾注墨池,启发众生之天良,觉醒众生之忏悔”,以“救人救世”[10](P121)。毛泽东认为爱国是每个人的天职,并写了《言志》《救亡图存论》等文章,抒发了自己的救国志向。周恩来在天津南开中学读书时组织了“敬业乐群会”,创办了《敬业》,他呼吁同学们“鼓起斩钉截铁之精神,奋起破釜沉舟之勇气”[11](P14),为拯救国家、民族而努力学习。正是这种家国情怀,驱使早期先进分子不断探索新事物,从而走向马克思主义,创建了伟大的中国共产党。中国共产党人是最坚定最彻底的爱国者,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忠实传承者和弘扬者。中国共产党精神谱系饱含着近代以来无数为救国救民而上下求索的仁人志士的夙愿,展现了一代代中国共产党人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接续奋斗的精神史诗。

优秀的民族精神造就了共同的精神追求。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为什么中华民族能够在几千年的历史长河中顽强生存和不断发展呢?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我们民族有一脉相承的精神追求、精神特质、精神脉络。”[8](P181)他从“伟大创造精神”“伟大奋斗精神”“伟大团结精神”“伟大梦想精神”[12](P3-5)四个方面对中华民族精神进行了新的凝练和概括。中国共产党精神谱系承载了中华民族深厚的精神底蕴。例如,中国共产党在红船的诞生展现了伟大的创造精神,“南湖红船点燃的星星之火,形成了中国革命的燎原之势,使四海翻腾,五岳震荡”[13];井冈山精神中的“团结群众,勇于胜利”是井冈山红色政权存在的重要原因;延安精神中的“自力更生、艰苦奋斗”,让中国共产党在残酷复杂的革命斗争中实现了经济独立,并在理论上实现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第一次历史性飞跃;西柏坡精神中的“两个善于”,展现了中国人民既善于破坏旧世界,又善于建设新世界的智慧和创造;抗美援朝精神向全世界展示了刚刚站起来的中国人民不屈不挠、自强不息的民族精神;红旗渠精神彰显了团结一致、齐心协力的集体主义价值导向。改革开放精神承载着大国崛起和民族复兴的光荣与梦想,等等。党的精神谱系既继承和发扬了中华民族精神,又体现了当代中国人的理想信念和精神追求。

(三)精神谱系是马克思主义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互融合的产物

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和革命文化并非平行并列、非此即彼、相互独立的关系,而是相互联系、有机融合的整体。1840年鸦片战争后,中国社会历经“战争失败”和“革命挫折”,面对“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中国传统文化遭到前所未有的挑战,进化论、物竞天择、民权、立宪、共和等西方传来的新思想、新观念此起彼伏。到了五四时期,在民主与科学的旗帜下,各种国外思想纷纷涌入中国,理论繁多,学派林立,使人眼花缭乱。在当时复杂多元的文化思潮中,唯有马克思列宁主义在实践中成功地实现了社会革命,给了处在“隔着纱窗看晓雾”[14](P26)状态的先进知识分子以巨大的震动和警醒。一方面,因为马克思主义具有鲜明的实践性,使得它在中国一开始便是作为行动的指南而被接受、理解和运用的;另一方面,从文化心理的角度看,马克思主义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之间具有一定的亲和性与相通性。从文化角度看,以人类解放为根本旨趣的共产主义理想与中国自古就有的“大同社会”可以对接;群众史观与中国的民本主义传统具有一定的契合性;《易经》《道德经》《庄子》等中华文化经典中包含着丰富的辩证法思想。因此,早期先进分子在接受马克思主义时,会不自觉地寻找传统文化与马克思主义相结合的基础。经过新旧思想交锋斗争,一批先进分子完成了世界观和人生观的转变,成为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与此同时,他们又深受传统文化的濡染,他们在革命实践中自觉吸取传统文化的精华,并致力于二者的结合。在一定意义上,他们成长为马克思主义者的过程,就是确立共产主义信仰的过程,也是马克思主义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的过程。

近代以来,中国文化面临的一个关键问题,就是如何处理传统文化和外来文化的关系。“十月革命一声炮响,给我们送来了马克思列宁主义。”[15](P1471)马克思主义为我们摆脱民族危机和文化困境提供了可能。马克思主义的科学性不仅体现在它的内容上,也体现在它的方法论上。马克思主义认为,人们自己创造自己的历史,但不是随心所欲地创造,要受到环境的制约。这种环境当然包括人们所处的文化环境,它是以文化的历史积淀为基础的,作为各民族代代相传的、既得的思维传统影响着人们的文化选择。因此,马克思主义者并非全盘反传统,而是批判地继承历史文化遗产。例如,青年毛泽东深受湖湘文化倡导经世务实、注重实际的学风影响,他明确提出要“踏着人生社会的实际说话”,号召人们“引入实际去研究实事和真理”[16](P334)。马克思主义面向现实的实践精神和理论联系实际的方法得到了毛泽东的心理认同。他一贯反对把马克思主义作为一种纯粹的学理和神秘的教条,他赋予“实事求是”这一古语以马克思主义的内涵,并将之上升为党的思想路线,从而为中国社会的发展指明了新的方向。毛泽东说:“在‘五四’以后,中国产生了完全崭新的文化生力军,这就是中国共产党人所领导的共产主义的文化思想,即共产主义的宇宙观和社会革命论。”[17](P697)这种共产主义的文化思想,既是马克思主义的中国化,也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创新性发展。精神谱系中所蕴含的追求崇高的理想信念、艰苦奋斗的坚强意志、敢于担当的精神品格、开拓创新的无畏气概、实事求是的务实作风、无私奉献的高尚情操等都是马克思主义与优秀传统文化相互融合的产物。

总之,精神谱系的生成与发展不仅需要理论与实践的结合、转化与创造,更需要文化的融合与重构。精神谱系的生成,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实现从近代到现代的创造性转换和创新性发展的关键。从此,“中国人民就从精神上由被动转为主动。”[18](P13)

二、历史逻辑:中国共产党精神谱系是党领导推进社会革命与自我革命相互激荡的结果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就不要忘记我们是共产党人,我们是革命者,不要丧失了革命精神。”[19](P70)中国共产党精神谱系就是我们党领导推进社会革命与深化自我革命相互激荡的结果,无论是革命、建设还是改革,实质上都是促进社会发展与历史进步的社会革命。可以说,没有党的自我革命,就难以推进伟大社会革命;没有伟大社会革命,党的自我革命就缺乏动力。

(一)精神谱系体现了中国共产党的自我革命精神

“勇于自我革命,从严管党治党,是我们党最鲜明的品格。”[18](P26)自我革命的目标是确保党的先进性和纯洁性,不断实现自我净化、自我革新、自我完善和自我提升。早在建党初期,党的二大党章就明确了党员应遵循党内纪律的规定,提出党员若有触犯六类纪律的情况,必须严肃处理,开除出党。[20](P168)井冈山斗争时期,由于党员成分复杂多样,又长期在农村进行革命活动,党组织受到小农意识和小资产阶级思想的影响,地方主义也很严重,“在这种情形下,‘斗争的布尔什维克党’的建设,真是难得很”[21](P74)。为了解决这些问题,毛泽东提出了“思想建党”的重要主张。1929年1月,红四军主力转战赣南、闽西后,由于敌人的围追堵截,部队损失较大,导致极端民主化、个人主义、军阀主义、重军事轻政治等思想在部队中滋长,严重影响了革命前途。为此,1929年12月28日至29日,红四军召开了古田会议,提出了进行“正确路线的教育”[21](P85)的措施和方法,让广大党员干部和红军战士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针对一部分同志存在的“红旗到底打得多久”[21](P100)的疑问,毛泽东批判了盲动主义和右倾悲观主义,初步提出了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的中国特色革命道路思想,并描绘了中国革命的光明前景:“它是站在海岸遥望海中已经看得见桅杆尖头了的一只航船,它是立于高山之巅远看东方已见光芒四射喷薄欲出的一轮朝日,它是躁动于母腹中的快要成熟了的一个婴儿。”[21](P106)通过教育整顿,坚定了红军将士的革命信念。延安时期,为了反对主观主义和宗派主义,整顿学风、党风和文风,在毛泽东的领导下,中国共产党开展了整风运动,确立了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井冈山精神、苏区精神、延安精神也是我们党进行自我革命的精神结晶。

人民性是体现马克思主义政党先进性和纯洁性的重要标志。中国共产党成立初期,中国共产党就坚定党性与人民性内在统一的政治立场。陈独秀指出,共产党应该“比他党更要首先挺身出来为劳动阶级的利益而奋斗而牺牲。……必如此才算是真的共产党,不然便是假共产党”[6](P252)。中共二大提出:“我们既然是为无产群众奋斗的政党,我们便要到‘群众中去’要组成一个大的‘群众党’。”[20](P162)“群众党”的概念,将党和群众紧密结合在一起,说明这个党是以群众为基础,为群众谋利益的。井冈山革命时期,党始终把群众利益放在第一位,颁布了《三大纪律六项注意》《井冈山土地法》,使得贫农成为土地的主人。抗日战争时期,在延安的窑洞中,毛泽东对黄炎培表示,我们能跳出历史周期律。1945年,中共七大正式把“为人民服务”的思想写进党章。1949年3月23日,当党中央从西柏坡启程前往北京时,毛泽东对周恩来说,今天是进京的日子,进京赶考去。我们都希望考个好成绩。[22](P470)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是共产党人的根本宗旨。白求恩、张思德、雷锋、王进喜、焦裕禄等就是共产党人的优秀代表,他们用自己的生命塑造了一个个优秀共产党人的光辉形象,形成了白求恩精神、张思德精神、雷锋精神、铁人精神、焦裕禄精神。

(二)精神谱系是在党领导推进伟大的社会革命中形成的

在中国传统观念中,“革命”表达某种秩序和天命的周期性变化,主要是指以武力推翻前朝,“天地革而四时成,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革之时大矣哉!”[23](P24)在政治上是改朝换代的意思。现代中国革命话语的形成,经历了革命一词在汉、日、英三语之间复杂的翻译互动过程。[24](P23)20世纪初,因为戊戌变法的失败,作为自上而下改革对立物的革命意识形态获得先进知识分子和民众的广泛认同。他们普遍意识到,革命不仅指政治制度的根本变革,也意味着经济、文化、社会、家庭各领域的总体性变革。但是,孙中山领导的辛亥革命仍属于民主革命的范围,没有彻底地改变旧制度下的经济基础,也没有可能建立全新的社会基础。这一历史使命只能由中国共产党人来完成。马克思主义为中国革命提供了科学指南,也为催生革命精神奠定了思想基础。在南湖红船上通过的党的“一大”纲领明确指出:“党的根本政治目的是实行社会革命。”[20](P1)1921年12月10日发表的《中国共产党宣言》也提出:“共产主义者的目的是要按照共产主义者的理想,创造一个新的社会。”[20](P486)这充分证明,中国共产党的政治目的和历史任务就是在中国进行广泛而深刻的社会革命。

历史唯物主义认为,人民是社会革命的中坚力量和决定者。任何重大的历史事件都离不开人民的参与和贡献。近代历史证明,任何否定或忽视人民群众的政治力量,最后都将在政治实践中失败。与其他政治力量相比,中国共产党深刻领悟到革命的真谛:只有紧紧依靠人民,激活人民的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才可能不断推进伟大的社会革命。百年来,夺取新民主主义革命胜利、完成社会主义改造、建立社会主义制度、实行改革开放、进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这些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不同阶段和不同内容的社会革命,正是紧紧依靠人民才取得了胜利,从而实现了中华民族从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的历史性飞跃,开启了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之路。过去为夺取政权而进行的斗争是革命,今天为实现伟大梦想而奋斗也是革命,尽管在革命的具体形式和路径上存在着差异,但从革命的本质、目的和功能上看,它们都是为了促进生产力发展,扫除社会发展的障碍。邓小平把它概括为“革命和拼命精神,严守纪律和自我牺牲精神,大公无私和先人后己精神,压倒一切敌人、压倒一切困难的精神,坚持革命乐观主义、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的精神”[25](P368)。只有始终不渝地保持以改造世界为宗旨的革命精神,才能保持党的先进性和纯洁性。

(三)协同推进社会革命和自我革命,不断推动革命精神的传承与发展

社会革命和自我革命二者是相辅相成、内在统一的。共产党人是最彻底的革命者,他们既富有最强烈的自我牺牲精神,又具有最顽强的革命斗争意志。中国共产党的诞生及自我革命,也是源于推进社会革命的客观需要。在中国古代,“党”一般是在贬义的意义上使用的,与现代意义上的政党相去甚远。近代以来,随着西学东渐,议会、政党、立宪、国民、进化论等近代西方的政党和政党制度为先进知识分子所推崇,政党组织开始出现。民国初年,出现组党热潮,政党林立、党争尖锐。但这些政党大多是由当时社会上“精英分子”组成,所传递的大多是精英阶层的思想,没有一个组织性力量能够凝聚起全民族的磅礴力量。李大钊指出:“民国以来的政党,都是趁火打劫,植党营私,呼朋啸侣,招摇撞骗,捧大老之粗腿,谋自己的饭碗,既无政党之精神,亦无团体的组织,指望由他们做出些改革事业为人民谋福利,只和盼望日头由西边出来一样。”[26](P349)十月革命的爆发,使中国先进分子认识到在中国建立无产阶级政党的必要性,他们把列宁的建党原则与中国实际结合起来,创建了中国共产党,这“深刻改变了近代以后中华民族发展的方向和进程,深刻改变了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的前途和命运,深刻改变了世界发展的趋势和格局”[27]。推进社会革命是无产阶级政党与生俱来的历史使命,只要共产主义的远大理想没有实现,中国共产党就始终是“革命党”,就要永葆革命精神。

另外,我们党只有通过自我革命,才能不断走在时代前列,成为推进伟大社会革命的领导力量。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最本质的特征,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最大优势,中国共产党人自我革命的目的,是要排除毒素、维护健康,不断增强党组织的战斗力。只有坚持党的集中统一领导,把党员个体组织成一个由统一意志、统一行动、统一纪律团结起来的部队时,才能攻坚克难,才能保持政治稳定,为伟大社会革命的胜利推进提供坚强的政治保证。我们党正是通过三湾改编、古田会议、延安整风等重大举措,从而保障了新民主主义革命取得胜利。另外,党的先进性不是一劳永逸的,只有坚定不移推进党的自我革命,始终保持同人民群众的血肉联系,方能不断走在时代前列。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我们党之所以有自我革命的勇气,是因为我们党除了国家、民族、人民的利益,没有任何自己的特殊利益。”[28](P590)党的十八大以来,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三严三实”专题教育、“两学一做”学习教育、“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主题教育、党史学习教育等活动的开展,就是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以强烈的忧患意识针对“历史周期律”这一难题开出的药方,体现了把党的自我革命进行到底的决心。

总之,坚持党的自我革命和社会革命的统一,是科学社会主义的基本要求。中国共产党百年辉煌史既是一部波澜壮阔的社会革命史,又是一部气势磅礴的自我革命史。随着革命的推进和社会的发展,还会涌现出更多的革命精神,不断为精神谱系增添时代的新内涵。

三、实践逻辑:中国共产党精神谱系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注入强大精神动力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人无精神则不立,国无精神则不强。精神是一个民族赖以长久生存的灵魂,唯有精神上达到一定的高度,这个民族才能在历史的洪流中屹立不倒、奋勇向前。”[29](P47-48)在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新征程上,我们要继续发挥革命精神的引领作用,从精神谱系中汲取信仰力量、斗争力量和前进力量。

(一)从精神谱系中汲取信仰力量,不断推进党的自我革命

党的建设是一个系统工程,包括政治建设、思想建设、组织建设、作风建设、纪律建设、制度建设等多方面内容,其中每一个方面又包含多个层次,它们都是党的建设系统工程的互相联系、不可或缺的有机组成部分。在不同的历史阶段,由于我们党面临的主要矛盾不同,党的建设的重点内容也有所不同。百年来,中国共产党的治党方略经历了从“思想建党”到“制度治党”再到“政治强党”的历史转变。因此,要通过从政治上开展党的自我革命,使我们党永葆先进性和纯洁性。作为内在于社会生活的固有部分,政治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存在。任何政党都应重视政治、研究政治,都应按政治规律进行政治活动。列宁指出,“一个阶级如果不从政治上正确地看问题,就不能维持它的统治,因而也就不能完成它的生产任务。”[30](P408)为了实现自己的政治纲领和具体的路线、方针、政策,任何政党必然要进行种种政治活动,马克思主义政党也是如此。如果脱离了政治,放弃了政治,政党的生命就完结了。

政党的政治建设,是有关政治方向、政治原则、政治路线方面的建设,指的是政党为了实现自己的纲领,完成自己的历史使命,在政治方面加强自身建设所进行的一系列工作。党的政治路线是党的纲领在一定历史阶段的具体体现。制定和执行一条正确的政治路线,是党的政治建设的核心内容。毛泽东指出,“党的建设过程,党的布尔什维克化的过程”,都是“同党的政治路线密切地联系着”[17](P605)的。改革开放以后,我们党把“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作为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路线,从而开辟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形成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确立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发展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也形成了改革开放精神、特区精神、抗洪精神、抗震救灾精神等革命精神。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着眼于从政治上建设党,采取一系列重大举措,把牢政治方向,解决政治难题,净化政治生态,清除政治隐患,巩固了党的集中统一领导,也形成了脱贫攻坚精神、抗疫精神、探月精神、新时代北斗精神等革命精神。“先进的马克思主义政党不是天生的,而是在不断自我革命中淬炼而成的。”[1](P70)因此,要实现新时代中国共产党的伟大历史使命,建设伟大工程,必须弘扬自我革命的精神,把政治建设摆在首位,牢固树立“四个意识”,坚定“四个自信”,坚决做到“两个维护”,把党的政治领导全面贯彻到了国家治理之中,充分发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显著优势。

(二)从精神谱系中汲取斗争力量,不断推进社会革命

实现伟大梦想,必须进行伟大斗争。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在前进道路上我们面临的风险考验只会越来越复杂,甚至会遇到难以想象的惊涛骇浪。我们面临的各种斗争不是短期的而是长期的,至少要伴随我们实现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全过程。”[19](P225-226)因此,从精神谱系中汲取斗争的力量,对于我们夺取伟大斗争的胜利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人类社会是一个由“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等许多矛盾构成的复杂体系。有矛盾就要斗争,斗争是解决矛盾和问题的基本手段。只有通过不断实践和斗争,才能解决客观与主观、理想与现实、主体与客体、实然与应然之间的矛盾。实践内在地包含了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自我三重关系,因此,实践和斗争的历史过程既是人类改造自然界和社会的历史过程,也是人类实现自我创造、自我肯定、自我发展的过程,同时也是人类获得解放和自由的共产主义过程。

百年来,一代代中国共产党人为了实现初心与使命接续奋斗,在不懈追求中展现了精神自由和理性自觉。井冈山斗争中的“红米饭、南瓜汤”,长征途中的“爬雪山、过草地”,延安时期的“自力更生、艰苦奋斗”,西柏坡精神中的“两个务必”等,都贯穿了伟大的斗争精神。新中国的建立正是无数革命先辈坚持真理、坚守理想、不怕牺牲、英勇斗争的结果。新中国成立后,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的官兵、北大荒的建设者、大庆的石油工作者、修建红旗渠的群众,为了改变祖国一穷二白的面貌,他们不惧恶劣的自然环境,承受繁重的体力劳动,团结一致,众志成城,竖起一座座改造自然的历史丰碑,用青春、热血和生命诠释了他们的爱国情怀。改革开放以来,也是依靠全国各族人民的不断奋斗,“中华民族迎来了从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的伟大飞跃,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进入了不可逆转的历史进程!”[27]当前,我们面临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政治、经济、意识形态等领域的斗争呈现出许多新的历史特点,更加需要我们敢于斗争、善于斗争。“没有革命精神就没有革命行动”[25](P146),伟大的革命精神能够激励共产党人战胜各种风险考验,不断跨越新的“雪山”“草地”,征服新的“娄山关”“腊子口”,走好我们的“新长征”路。

(三)建立不忘初心、牢记使命的制度,转化为国家治理效能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社会主要矛盾的变化对党和国家工作提出了许多新要求。要进一步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需要,解决好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需要中国共产党人一以贯之地践行初心、担当使命,对党忠诚、不负人民。但是,“初心不会自然保质保鲜,稍不注意就可能蒙尘褪色,久不滋养就会干涸枯萎,很容易走着走着就忘记了为什么要出发、要到哪里去,很容易走散了、走丢了。”[19](P538)这就需要加强制度建设,探索提升党员党性修养的长效、常态化机制,“要把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作为加强党的建设的永恒课题,作为全体党员、干部的终身课题”[31]。百年的历史证明,“党的根基在人民、血脉在人民、力量在人民,人民是党执政兴国的最大底气。”[1](P66)坚持人民至上既是百年来党领导人民进行伟大奋斗积累的宝贵历史经验,也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价值追求。把“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从一种理念上升为制度,是中国共产党百年实践经验的制度化转变,目的是用制度化的方式来解决党内存在的各种具体问题,通过思想建设与制度建设的有机结合确保全体党员干部牢记初心和使命,确保党始终走在时代前列。

制度优势是制度自信的根基和基础。但制度优势不能自在地转化为治理效能,它只有通过人的实践活动才能转化为治理效能。建立不忘初心、牢记使命的制度,就是要把党纪法规建设和党的初心使命教育统一起来,把严守党的纪律规范与党的理想信念培育贯穿起来,引导党员干部投入到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实践中。[32]人类的实践活动是合规律性与合目的性的统一,它既是受规律制约的客观的物质性活动,又是在人的意志和目的支配下进行的合目的活动,也必然是在一定的文化价值观引导下进行的有意义的活动。一个社会的文明程度越高,就越能为人类的感性实践活动提供最大限度的可能。而在诸多可能性构成的空间中,究竟哪种可能性能够变成现实,则主要取决于社会历史主体在一定的文化价值观引导下做出的选择及其实践努力。因此,在社会发展中形成集中的、共同的、统一的精神力量尤为重要。在追逐梦想的新征程上,要解决发展中的深层次矛盾,当然要靠进一步的改革与发展,但也需要从精神谱系中汲取初心的力量、奋斗的力量,以此来激励大家,统一思想,从而形成实践合力。

总之,精神谱系的形成与发展体现了中国共产党的文化自觉与自信。文化是实践的产物,文化自觉与自信,不管其表现形式如何,具体内容怎样,归根到底是以实践作为根基和支撑的,其目的也是为人的实践活动服务的。新时代,我们要继续从精神谱系中汲取精神滋养,激发全社会的创造活力,为实现伟大梦想凝聚磅礴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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