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吉子,王 瀚,刘晨雾,徐明娟*
1.海军军医大学长海医院妇产科,上海 200433
2.海军军医大学东方肝胆医院病理科,上海 200433
静脉血栓栓塞症(venous thromboembolism,VTE)包括肺栓塞(pulmonary embolism,PE) 和深静脉血栓(deep venous thrombosis, DVT),是导致孕产妇死亡的重要原因之一。DVT 以下肢深静脉血栓形成(lower extremity deep venous thrombosis,LDVT)最常见,其余包括颅内静脉血栓形成(cerebral venous thrombosis,CVT)、肝静脉血栓形成、门静脉血栓形成、上肢深静脉血栓形成。
全球孕产妇VTE 的发生率为0.1%~0.2%;VTE 是全球尤其是发达国家孕产妇死亡的主要原因之一[1]。我国因VTE 死亡的孕产妇比例也呈逐年增长趋势[2]。国内既往无统一的孕产妇VTE评分标准,于2020 年出台了关于孕产妇静脉血栓预防和诊治的专家共识[3]。早预防、早诊断、早治疗是降低VTE 相关孕产妇死亡的主要措施。本研究通过回顾分析近10 年在海军军医大学长海医院就诊的VTE 孕产妇的相关临床病理资料,探讨孕产妇发生VTE 的危险因素及上述共识中孕产妇VTE 评分评估价值,以期为孕产妇VTE 的早发现、早预防提供参考。
1.1 研究对象 回顾性收集2010 年1 月1 日至2020 年12 月31 日海军军医大学长海医院收治的38 例发生 VTE(VTE 组)和 199 例未发生 VTE(非VTE 组)的孕产妇的临床资料,病例匹配1 ∶5。VTE 诊断标准参考《中国颅内静脉血栓形成诊断和治疗指南2019》[4]、2018 年《肺血栓栓塞症诊治与预防指南》[5]、2018 年《中国血栓性疾病防治指南》[6]、美国胸科医师协会抗栓治疗及血栓预防指南第 9 版(ACCP-9)[7]。
1.2 研究方法 根据文献及国内外专家共识,收集可能导致VTE 的高危因素(年龄、孕次、产次、既往血栓史、体质量指数、孕期手术、早产、死胎、自然受孕、剖宫产、多胎妊娠、妊娠合并子痫前期、妊娠期糖尿病、妊娠剧吐、妊娠合并内科疾病)资料、住院期间的实验室指标[血红蛋白、血小板计数、D-二聚体、凝血酶原时间(prothrombin time,PT)、纤维蛋白原、活化部分凝血酶原时间(activated partial thromboplastin time,APTT)]。对所有孕产妇采用Caprini 评分表及《上海市产科静脉血栓栓塞症防治的专家共识》[3]中孕产妇VTE 评分表评估孕产妇发生VTE的风险。
1.3 统计学处理 采用SPSS 24.0 软件行统计学分析。计量资料符合正态分布时以x±s 表示,不符合正态分布时以M(P25,P75)表示,组间比较采用两独立样本t 检验或Mann-Whitney U 检验。计数资料以n(%)表示,组间比较采用卡方检验。VTE 相关风险因素采用二元logistic 回归分析,将单因素分析中P<0.1 的因素纳入二元logistic 回归多因素分析,采用向后条件法构建多因素模型。检验水准(α)为0.05。
2.1 VTE 孕产妇基线资料 38 例VTE 孕产妇中,孕期13 例(34.21%)、产褥期25 例(65.79%);单 纯 LDVT 17 例(44.74%)、 单 纯 CVT 13 例(34.21%)、单纯PE 2 例(5.26%),LDVT 合并PE 4 例(10.53%)、LDVT 合并CVT 1 例(2.63%)、LDVT 合并 PE 及 CVT 1 例(2.63%)。38 例以下肢肿胀(18 例,47.37%)为主要临床表现,其次为神经系统症状(如抽搐、头痛、对答不切题;14 例,36.84%),胸闷、胸痛5 例(13.16%),腹股沟疼痛1 例(2.63%)。死亡3 例,其中2 例为广泛CVT 伴脑梗死出血转化、1 例为妊娠合并晚期乳腺癌并发PE,家属均要求回当地治疗,经电话随访证实于孕产期死亡。
2.2 两组VTE 相关风险因素比较 结果(表1)显示:两组剖宫产率、孕产妇VTE 评分、血红蛋白、血小板计数、D-二聚体、PT、APTT 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
表1 VTE 孕产妇的基本临床特征
2.3 logistic 回归分析 结果(表2)显示:单因素分析示剖宫产、孕产妇VTE 评分、血红蛋白、血小板计数、D-二聚体、PT、APTT 与孕产妇VTE 的发生相关(P<0.01);既往血栓史、多胎妊娠、子痫前期可能与孕产妇VTE 的发生相关(P<0.1)。多因素分析显示,孕产妇VTE 评分、D-二聚体、PT、APTT、血红蛋白为孕产妇发生VTE的独立影响因素(P<0.01)。
表2 孕产妇发生VTE 相关风险因素的logistic 回归分析
3.1 孕产妇VTE 发生情况 妊娠妇女存在天然的“virchow 三角”,即血栓形成的3 个要素:血流瘀滞、血管壁损伤(或内皮损伤)、高凝状态。妊娠期血栓风险升高5~10 倍,产后血栓风险升高 20 倍[8]。在美国,孕产妇CVT 的发生率为0.01%~0.04%[9]。我国目前关于孕产期相关CVT的研究有限,多为小样本研究或个案报道。产褥期妇女VTE 的发病率为妊娠期妇女的 5~5.5 倍[10-11]。本研究证实,孕产妇在产褥期VTE 的发生率较孕期更高;发病部位以下肢居多,其次为颅内。一项国外多中心研究[12]报道,产褥期CVT 患者占18.3%,妊娠期占9.5%;另有研究[13]表明,73%的CVT 发生于产后。妊娠是女性脑卒中的独立危险因素[14]。妊娠期及产褥期发生CVT 者的死亡率为10%~50%[15]。本研究3 例死亡患者中,2 例为 CVT。
3.2 孕产妇VTE 相关风险因素 高血压、感染、高胱氨酸血症,以及剖宫产、频繁呕吐、年龄较大等为孕产妇发生CVT 的高危因素,且剖宫产更易导致CVT[16]。国外文献[17]显示,剖宫产术后VTE 发生风险是阴道分娩的4 倍,独立于其他VTE 风险因素,行急诊剖宫产者VTE 发生风险更高。我国大样本数据[2]也表明,VTE 的危险因素中,以剖宫产引起孕产妇VTE 的占比最高。本研究logistic 回归分析显示,剖宫产为孕产妇发生VTE 的独立危险因素。故临床上应警惕孕产妇VTE,严格把握剖宫产指征,进而降低孕产妇VTE的发生率。
本研究中,D-二聚体、PT、APTT 为孕产妇发生VTE 的独立危险因素。因D-二聚体在妊娠、癌症、炎症、创伤等多种情况下会升高,特异性较差,国内外指南多不推荐将D-二聚体应用于孕产妇 VTE 筛查及诊断[18-19]。但国内外研究[20-21]均表明,产妇产后48 h 血中D-二聚体的浓度下降至分娩前水平,但仍偏高,且PT、APTT 均延长者应警惕VTE 的发生。必要时结合CT、血管造影、磁共振等检查确诊,并明确病变部位,同时,治疗过程中监测D-二聚体水平。
3.3 专科VTE 评分表的应用价值 DVT 多起病隐匿,仅10%~17%的患者有明显的临床症状,易发生漏诊或误诊[6]。孕产妇发生CVT 后多病情危重,死亡率高,因此预防较治疗更重要。欧洲血管外科学会指南不推荐对孕产妇使用Wells 评分[18]。但国内孕产妇发生VTE 的高危因素不同于西方国家,国内孕产妇发生VTE 的遗传因素少,而高龄、卧床保胎、剖宫产术等的影响明显,因此国外指南标准并不一定完全适用于我国人群[22]。我国既往无统一的孕产妇VTE 风险评估表,在2020 年及2021 年分别发表了《上海市产科静脉血栓栓塞症防治的专家共识》[7]及《妊娠期及产褥期静脉血栓栓塞症预防和诊治专家共识》[19]。Caprini 评分表中无妊娠相关风险因素,因此对孕产妇VTE 预防意义不大。本研究中,两组Caprini 评分差异无统计学意义;而上海共识中孕产妇VTE 评分是孕产妇发生VTE 的独立影响因素,提示该VTE 评分对预测孕产妇VTE 更有临床意义。
上海共识作为国内首个专科孕产妇VTE 防治共识,其孕产妇VTE 评分表给予风险因素一定分值,从产前因素、临时因素和产后因素对孕产妇进行动态评估,根据评分划分风险等级指导药物预防及治疗,而且该表设计简单、方便易行。对于VTE 评分评估为高危或极高危孕产妇,应使用低分子肝素。
但是,即使是孕产妇VTE 评分评估为低危者仍有可能发生VTE。由于VTE 的早期临床表现非特异,临床诊断困难,且多数患者在产褥期发病。因此,需对孕产妇进行健康宣教,一旦出现下肢肿胀、疼痛,或抽搐、头痛、胸闷、胸痛、呼吸困难等症状应及时就诊,必要时请相关科室医师协助诊治,以减少严重并发症的发生。
综上所述,孕产妇发生VTE 的危险因素较复杂,降低孕产妇VTE 的发生率及死亡率的关键在预防,通过健康宣教、减少剖宫产,积极应用VTE评分对各阶段孕产妇进行专科VTE 评估,早预防、早发现VTE。一旦发生VTE,建议孕产妇积极就诊及治疗。
利益冲突:所有作者声明不存在利益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