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九”的一个侧面

1953-08-17 02:18齐佑
中国青年 1953年23期
关键词:传单汉奸帝国主义

齐佑

“一二·九”运动到今天已十八周年了。十八年中,中国起了翻天覆地的大变化,中国人民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不仅打败了当日疯狂侵略中国的日本帝国主义,而且推翻了一向出卖祖国利益的国民党反动政府的统治。现在,中国人民像巨人一样地站立起来了,中国已是世界上的强大国家;并且正在以豪迈的步伐向着社会主义的大道前进。拿今天新中国的辉煌胜利和十八年前旧中国的悲惨局面对比,真是叫人感到万分兴奋。十八年以前,我在天津南开中学高中读书,在当时抗日救国运动高潮的带动下,也参加了“一二·九”运动。作为这个伟大行列中的一名小兵,我愿意把我的点滴回忆写出来,虽然我写的材料是局部的、片断的,远远不能刻划出伟大的“一二·九”运动的壮阔波澜,但是,即使是一鳞半爪,也可以帮助读者看出当时运动的一个小小侧面。

日本积极侵略,汉奸大闹“自治”

“九·一八”以后,国民党反动政府死抱着不抵抗主义的政策,步步退让,使得日本帝国主义得寸进尺,逐渐把它的魔爪由关外伸到关里。在一九三五年里,日本帝国主义积极在华北制造事变,用各种藉口,强迫国民党政府签订卖国的“塘沽协定”、“何梅协定”,取缔华北抗日团体,镇压抗日活动。日本帝国主义特别加紧策动华北的“自治”,阴谋不用一枪一弹,将华北变成第二个东北。

天津因为有日本的租界,有日本的驻军,是日本侵略者侵略中国的大本营之一,也是汉奸卖国贼活动的一个根据地。从十一月起,天津市民成天看见和听到汉奸丑类在闹“自治”,在天津出版的日本报纸在十一日发出“华北民众自治促进会”成立消息后,伪天津市长程克首先响应日本帝国主义的“号召”,通电说什么“窃观大势所趋,恐非俯顺与情,无以挽狂澜于既倒”。随后,就有一群吗啡鬼、白面客、无赖流氓等几次从日本租界里坐着大汽车出来,伪称国民代表,打着要求“自治”的旗帜,在大街上进行示威。配合着汉奸们的“自治”运动,日本帝国主义不断向天津增兵,坦克满街跑,飞机满天飞。日寇和汉奸的一连串活动,弄得天津人心惶惶,人人感到自危。天津学生由于不能忍受汉奸们假藉人民的名义狂叫“自治”,由于不能忍受日本帝国主义侵略行为,在北平学生“二一·九”运动的鼓舞下,在十二月十八日,爆发了全市学生的大示威。

全市学生大示威

我还记得,在队伍未出发前,南开大学与南开中学的同学合开了一个大会,会上大家决义全体到南京去请愿,反对华北”自治”,要求全国团结,一致抗日。会后全体出发游行,我们走到汇文、中西各学校,尽管这些学校当局已关上大门,但仍有很多同学冲出来参加了我们的行列。我们经过南马路、东南城角、东马路、沿途高呼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反对“自治”……我们向群众撒传单,在街上贴标语,把天津人民多少个月来压在心底的愤怒,一齐泄出。我们在马路上碰到几个日本人坐着小汽车,一个同学把一把传单投进车里,让那些侵略者看看真正中国人民的坚强意志吧!我们浩浩荡荡的队伍进行到金钢桥,迎面来了一队气势汹汹的警察,他们密密地排成一条横线,挡着我们的去路;有些警察向我们冲来,这时,我们大呼:“中国人不打中国人!”“欢迎爱国警士们和我们一致要求抗日。”我当时心里又紧张,又振奋,一方面准备挨警察的皮带子,同时,我觉得这是第一次表现了中国人民的硬骨头。我们大家紧紧地拉在一起,肩并着肩,臂挽着臂,要用我们的身体筑成一道长城。这一霎那,大家都深深认识到了团结的力量与意义。正在我们和警察坚持不下时,传来一个十分令人兴奋的消息,在河北区各个学校包括北洋工学院、法商学院、工业学院、女师学院等校学生从北向南过来了。这时,大家顿时想到我们的队伍无比强大,真好像两支作战部队在战场上会师,于是我们汇合在一起,折回到大胡同,在官银号门前召开了群众大会。会上群众热情沸腾,大家高唱抗日救亡歌曲,高呼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有些同学分头向市民宣传抗日救国的道理,不少市民向我们表示敬意。大队继续游行,最后在南开中学运动场集合,各校推派代表组成主席团,决议发表宣言、通电,要求停止一切内战,全国一致抗日,要求集会结社自由……。

第一次南下请愿

游行当天的晚上,南开中学高中部的同学(初中同学因年龄小,不便远行),坚决执行全校同学的决议,齐赴天津西站,要乘火车到南京请愿。我们派代表和车站交涉,请他们允许我们乘平浦快车南下,站长拒绝了我们的要求。大家一致决定,在车站等着,不达目的不休。当夜天气十分冷,我们穿的衣服不多,又没带行李,大家只好在月台上走来走去,免得冻伤身体。站长已暗中向其他车站通了气,禁止所有列车开到西站。警察局、警务段、津浦路驻津办事处纷纷派人前来,施展他们的软硬本领,叫我们回去。但是,同学们意志非常坚定,谁也不肯回去。大家在车站上足足熬了一夜,火车只在远处叫,不向近处来,同学们无不又恨又气。有的同学大骂铁路当局是地地道道的汉奸,他们可以调出大量的车皮为日本帝国主义运兵到天津,却不肯让我们几百个爱国学生搭火车到南京请求抗日。大家在气愤之下,一致决定徒步南下。于是在朦胧的微明里,我们整队顺着津浦路步行前进。北方严冬的寒气穿透了我们的皮肉,全身里里外外都在打抖索。我们从学枝里带来的馒头已冻得像石头一样坚硬,为了增加一点体温,只好拿出来,一面走一面啃着吃。我们走了又走,一直走到杨柳青镇。由于一夜未合眼,大家又冷又困又饥饿,不少同学的身体已支持不住。于是请愿团的领导人决定让大家在杨柳青一个小学里休息一下,然后再决定后计。小学里的师生热烈招待我们,给我们准备热水,准备休息的地方。同学们把昨天在车站上所受的冷遇与今天在小学里所受的招待一对比,进一步认识到群众是和我们在一起的。

请愿团的领导人在一起商量了一下,估计到国民党反动政府是不会让我们中途上车的,如果我们继续步行,事先又没作充分的准备,不得已,决定暂时同意前来劝我们回津的几位南开教员的意见,先回天津,再作进一步的行动准备。

第二次南下请愿

我们回到学校后不久,学校就宣布提前放寒假。一部分同学回家去了,一部分同学仍然留在校里,一方面在本市作宣传活动,一方面作再一次南下的准备。当时天津的反动当局是不准学生公开宣传抗日的,我们只好想出一些巧妙的方法去进行宣传活动。有的同学揣着一包传单,上到日本租界里的中原公司的高楼上,乘着公司职员看不见的当儿,把一叠传单放在临街的窗台上,上边压着一块小石头,一阵风吹来,传单便一张一张地飘到大街上。有的同学带着传单进入电影院,乘灯光熄灭时把传单从楼上撒下去;有的同学善于和警察“捉迷藏”,乘着警察一转脸的工夫,就把标语贴到墙上。……就在这几天里,我们南下的准备工作完成了,大家接受了上次失败的教训,决定这次不公开地整队南下,我们分批化装成各种职业的青年,有的乘火车直到南京,有的乘轮船到上海再转南京,在一九三五年十二月底,我们都在南京聚齐了。我们首先派代表见国民党反动政府的行政院秘书长,他的态度十分恶劣,气得我们的代表脸孔发青。我们又向伪教育部请愿,当时伪教育部部长王世杰向我们“训”了一次话,大意是说国家大事政府自有主张,学生不要多管国事。我们连续碰了钉子,情绪上有些沮丧。在北方时,很多同学认为北方的军阀政客是民族的败类,南京政府是会同情人民的抗日要求的。那知道我们抱着满腔热望而来,却被人迎头浇了几瓢冷水。这时,已到一九三六年元旦,我们决定晋谒中山陵,向中山先生灵前吐诉我们爱国的哀曲。这天南京正飘着雪花,城里城外都笼罩在mengmeng的湿云里,我们步上紫金山,回头望南京城,隐约看到城墙蜿蜒起伏,长江汹涌东流,心里十分赞叹南京自然象景的雄伟。但一想到外寇入境,山河难保,就感到万分气忿,我们围绕着中山先生的遗体,个个都噙着泪。

我们这批天真的学生,抱着一肚子希望而来,最后不得不装着一肚子冤气回去。南京政府为我们挂了一节专车,“送”我们回去。“一二·九”以来一个月的奔波,使我们认识了一条真理:不管是北方的军阀政客,或者是南方的达官贵人,原都是一个鼻孔出气。要想救中国,必须另找出路。因此,不少同学开始走向农村,开始与工农群众结合,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之下,奔向抗日救国的大路。

***

回忆从“一二·九”到新中国成立,道路是十分艰苦的。中间有多少人在战斗中倒下了,多少人前仆后继地在民族独立解放的大旗下前进。终于,我们胜利了,从喜玛拉雅山到与安岭,从黑龙江到海南岛,到处都飘扬着五星红旗。但是,我们伟大的领袖毛主席指示我们,我们在打倒帝国主义、封建主义与官僚资本主义之后,必须继续前进,要为实现社会主义社会而奋斗。在纪念“一二·九”的时候,我们应当承继“一二·九”的革命传统,发扬光大当日全国一致艰苦奋斗,不惜牺牲,一切为了抗日救国的革命精神,为当前的祖国建设事业,为了社会主义的实现而作更大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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