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同志的初期革命活动（十二）

李锐

三、闻名全国的安源大罢工

一九二一年九月，安源路矿（安源煤矿和株萍铁路）一万七千人的大罢工，是毛泽东同志领导的湖南工人运动旗开得胜的第一次大战斗。毛泽东同志派刘少奇同志直接领导了这次战斗。这次大罢工的彻底胜利，以及运动的规模和成就，对于当时全国工人运动的发展曾有巨大的影响，对湖南工人运动和革命运动的影响尤大。

安源这个地方虽然属江西，但因邻近湖南，且有株萍铁路相联，因此历来在政治、经经济上和湖南的关系密切。一九二一年秋，当长沙的工人运动有了一个头绪之后，经过长沙及株萍铁路工人的介绍，毛泽东同志亲自与黄爱、庞人铨等六人来到安源。他们以“参观”之名，深入矿井，到了内外厂和铁路机厂各处，共住了一个星期。安源的老工人们还记得：毛泽东同志那时穿一身旧蓝布衣服，背着一把破雨伞，态度异常诚垦谦虚，详细探问工人的工作和家庭生活情况，并谈到学习的好处，提议为他们办补习学校。有些工人当时很同意这个主张。（注一）

在安源工人自编的描述他们当时痛苦生活和胜利斗争的“劳工记”中，曾经这样歌唱他们的救星的到来：“直到一九二一年，忽然雾散见青天，有个能人毛润之（按：“润之”是毛泽东同志的号），打从湖南来安源，提议要给办工会，劳动工界结成团。”

安源煤矿属江西萍乡县，一八九八年（清光绪二十四年）由张之洞、盛宣怀以“官智商办”（实质就是官僚资本）名义，向德国借款，用新法开采，每天可出煤二千多吨，供大冶铁矿和汉阳铁厂作燃料之用。满清政府同时修弃株萍铁路，以利运输。一九○七年，三处企业合组为汉冶萍公司。后来日本帝国主义以大批借款方式，实际夺取了公司的全部实权。

从清末到“民初”，所谓“官督商办”之类的官僚资本企业中，“总办”、“帮办”一类要职，大都由一些不学无术的腐败官绅担任；企业内部更豢养着一大批寄生虫。官僚股东们对于企业的放款多属高利贷性质。这些企业就往往依赖外债维持，终于实际上逐渐成为帝国主义控制的产业。至于企业中的工程大权，也多为外国劣等工头掌管；整个企业管理则是封建的把头制。安源路矿的工人没有例外，一开始就受着帝国主义、官僚买办资本和封建势力的三重压迫。

当时安源煤矿约有一万二千多工人，株萍铁路有四千五百工人。

煤矿各方面的设备很差，特别在封建的包工制下，工人生活极为惨苦。根据安源老工人的回忆，矿井内根本谈不上安全设备，常常有冒顶、倒塌、穿水、起火的严重事故发生。“早晨有人下井去，不知晚上出不出”。工人被压坏、烧死和淹毙是很平常的事。一个死者的代价是十六块钱的“安葬费”。

每一个工头名义上管五十名工人，实际作工的只有三十人。三十人作五十人的工，另外二十人的工食费归工头中饱。工头每月可得一百五十元左右，同时要向监工报效约一百元。当时的总监工王鸿卿，每月可得二千元。工头、监工们和地方帮会头子，还在矿场附近夥设赌场、烟馆、妓院等，向工人压榨最后的一滴油水。

煤矿当局和工头们为了保证丰富的利润，加紧对工人的剥削，便采取延长劳动时间、加强劳动强度和尽量压低工资等办法。工人每天要作工十二至十四、五小时，工资却低得不够活命，还时常拖欠。工人的伙食坏极了，食宿处臭气熏天；一个小房间住五六十人，床铺叠架三层。三九天气，许多工人穿的还是破烂的单薄衣裳。害了病，更谈不上医药治疗。工人们中间有一首流行的顺口溜：“来到安源想挣钱，一来来了两三年，想回家看看老母亲，身上没得个盘

程钱！”（注二）

工头们除开残酷地剥削工人之外，还有对工人随意辱骂、殴打、罚工钱直到开除、关班房的特权。他们对工人工作稍不如意，就棍打脚踢；监工中还有德国人，手里都是拿着一个硬木棒子。

安源煤矿工人的生活，是半殖民地半封建中国悲惨的工人生活的一幅写照。

株萍铁路工人也同样受着帝国主义、官僚资本和封建势力的三重压迫。

毛泽东同志来安源考察过后，认为这是一个蕴蓄着无限潜力的工人运动的处女地。毛泽东同志十分重视安源这个地方。

毛泽东同志回到长沙后，便立即派刚从法国回来的李立三（当时名李隆郅）同志到安源开辟工作。后来还陆续派了蒋先云、黄静源、毛泽民等许多同志到安源工作。

毛泽东同志派李立三同志到安源去时，曾作了这样的原则指示：我们现在作工人运动，必须争取合法，必须站稳脚跟。毛泽东同志特别谈到要利用当时的平民教育运动进行活动，要与地方士绅取得联络，乃至通过地方政府得到合法地位。于是李立三同志以推行平民教育的名义来到安源。遵照毛泽东同志指示活动的结果，使萍乡县知事正式出了赞助平民教育的布告。李立三同志先办工人子弟学校，因而与子弟的家长们迅速建立了感情，两个月后，正式开办工人夜校，自己当教师。那时湖南党组织对做工人工作的同志每月供给二十元，包括教师个人的伙食费和办工人学校的经费。工人们自己也出点笔墨纸张费。课本是算术和国文两种，油印的讲义。教师联系到安源工人本身的生活，进行马克思主义的宣传。

通过这样的工人夜校，教师和广大工人有了密切的思想联系。工人们逐渐懂得不能任凭资本家、工头压迫和剥削，大家应团结起来、组织起来，向资本家、监工和工头们作斗争，才可以改良待遇，增加工资，提高权利。夜校的工作进一步开展后，毛泽东同志陆续从长沙派送干部到安源来。夜校的教师——湖南党组织的干部，在毛泽东同志的熏陶下，作风朴实，对工人有如兄弟，他们在工人群众中树立了很高的威信。

教师们慎重地、个别地在工人中发展了一批团员，然后从团员中再吸收最优秀的分子入党。最初入党的有朱少连、朱锦堂等同志。工人积极分子则用十人团的办法组织起来。逐渐地，路、矿的各个工作处，如煤矿的洗煤台、炼焦处、各窿道，都分别建立了许多十人团，各处产生了总的负责人。

一九二一年十月，粤汉路武长段工人罢工，要求增加工资、改良待遇。罢工五天，获得胜利。这对于安源路矿工人是一个很大的鼓舞。

一九二二年，是全国工人运动第一次高潮的年份。在上半年，香港海员、上海纠厂工人、广州盐业工人等都陆续举行罢工；长沙的埋发业等手工业工人，曾进行多次罢工。这些都给安源工人以巨大的影响。

工人们的政治觉悟日渐提高了，感到有组织一个统一的团体的必要。一九二二年三月开始筹备，到五月一日正是全国第一次劳动大会在广州开幕之日，“安源路矿工人俱乐部”成立了（当时全国各地工会组织都习用“工人俱乐部”名称，因有的地方工头们曾组织过“工会”，于是工人改用这个名称以示区别）由李立三同志担任主任，朱少连同志任副主任。俱乐部址设在安源矿局对面岭上湖北同乡会东边一所房子。成立时只有三百工人参加。随后就迅速增加； 到罢工前，会员达七千多人。

工人俱乐部成立后，工人群众都感觉有了靠山，有了前途，斗争的信心空前高涨。乌烟瘴气的安源透射出一道曙光。这时，毛泽东同志派蒋先云同志来安源参加工会的领导工作。

路矿当局看到工人俱乐部的势力发展迅速，阴谋扑灭这个运动，于是散布流言，说工人俱乐部是“乱党”组织，应立即解散，扬言要驱逐朱少连出境。并对蒋先云同志加以威吓利诱，但都没有达到目的。工人闻讯，极为愤慨；俱乐部马上召集工人代表开会，商量对策，大家一致同意，用强硬斗争的办法。

路矿两局几个月来拖欠了工人几成工资未发，这是全体工人最不满的事情。

一九二二年七月间，汉冶萍公司的另一组成部分——汉阳铁厂罢工，要求增加工资与改良待遇。罢工五天，得到胜利。工人们闻知后，更是议论纷纷。

九月初，安源的形势已极为紧张。在这个最重要的时刻，毛泽东同志自己来到安源。他和安源党支部的同志一起研究了当前的情况，认为罢工的时机已近成熟，目前最重要的是急速发展俱乐部的会员，同时作罢工的各种具体准备。

为了争取斗争的胜利，毛泽东同志特派刘少奇同志来安源参加领导罢工。

就在罢工的前一天，安源的党组织又接到毛泽东同志的指示信，信中说明“哀兵必胜”的道理，指出一定要以最动人的口号，使全体工人作义无反顾的斗争，同时还必须争取社会上最广泛的同情。

这时矿局采取进一步威胁办法，说军队要来，俱乐部必须立即解散。刘少奇同志和支部同志商议，决定给以反攻；提出三条件，限路矿当局三天答复，否则工人将举行罢工。三个条件是：一、路矿两局呈请行政官厅保护工人俱乐部； 二、每月发给俱乐部补助费二百元；三、积欠工人的工资一星期内全部发给。两局看见工人态度强硬，形势很紧张，不得已退让一下，承认第一第二两项； 第三项则藉口目下财政困难，不能办到。

粤汉路武长段正在这个时候再度爆发罢工。九月十日，北军驻岳州部队枪杀罢工工人，有六人毙命，数十人受伤。消息传来，如火上加油，安源全体工人都激动起来了。加入俱乐部的工人已超过一万人了。

九月十二日举行了紧急的支部会议，刘小奇同志在会上指明当前敌我形势：

工人群众觉悟迅速提高，斗争决心强大；俱乐部在工人中具有无上威信，绝大多数工人已组织起来，省内外罢工运动高涨，可推波助浪；同时估计路矿局方缺乏准备，而且内部意见不一。因此决定宣布罢工，向两局提出进一步的条件。

九月十三百日夜，工人俱乐部发出了罢工的命令。第二天窿内无人进班，火车房内机车熄火。但为了保护整个矿区的安全和防止坏分子趁机捣乱，电机厂、抽水机、打风机三处没有停止工作。

九月十四日早晨，全矿区张贴了最醒目的标语：“先前是牛马，现在要做人！”工人们都看到了安源路矿全体工人的罢工宣言和十七条要求。几天后，长沙的报纸也刊登了安源罢工的消息以及这个宣言与条件的全文。宣言简短有力，完全是自己的语言。下面是宣言的全文：

“各界的父老兄弟姊妹们啊：我们时时受人家的打骂，是何等的失人格啊！请你们看：我们的工作何等的苦啊，我们的工钱何等的少啊！我们所受的压迫已经到了极点！所以我们要求‘改良待遇、‘增加工资、组织团体——俱乐部。

现在我们的团体被人造谣破坏，我们的工钱被当局积欠不发，我们已再三向当局要求，迄今没有圆满答复。社会上简直没有说话的地方啊！我们要命，我们要吃饭；现在我们饿着了，我们的命要不成了，我们于死中求活，迫不得已地罢工，作为达到要求的最后手段（我们要求的条件下面另附）。

我们要求的条件是极正当的，我们死也要达到目的。我们不作工，不过是死；我们照从前一样做工，做人家的牛马，比死还要痛苦些。我们誓以死力对待，大家严守秩序，坚持到底！各界的父老兄弟姊妹们啊！请你们一致援助。我们两万多人饿着肚子在这里等着啊！”（注三）

十七项条件主要是要求保证工人的政治权利、改良待遇和增加工资。

罢工后，路矿两局恐慌之至，急急忙忙请“赣西镇守使”方本仁从萍乡调军队来。十五日起全矿区戒严，到处是枪、炮、马刀，其势汹汹。但慑于工人威势，不敢镇压。党的组织便动员工人向士兵展开宣传，说明他们所受的痛苦和罢工的目的。这种宣传立即收到了效果，有许多士兵对工人抱着同情的态度。

路矿两局眼见工人的团结和斗争力量的强大，方本仁的反动军队也起不了压服作用，又恐停工过久损失太大，便在罢工的第三天，请地方商会派人出面调停。于是三方面的代表，罢工团代表，商会代表和路矿两局代表开会谈判。罢工团的代表是刘少奇、蒋先云同志。

罢工坚持到第五天，两局终于只好在九月十八日上午全部承认了工人的要求。“调停人”、两局代表和罢工团代表当场签了字。

工人提出的十七条要求，经谈判协商后，合并为十三条。主要内容为；俱乐部改为工会，路矿两局承认工会有代表工人向两局交涉之权。以后两局开除工人应得工会同意。添补窿工、工头，须向窿内管班大工照资格深浅提升，不得由监工私行录用（实际上这就是废除了封建把头制）。其他关于增加工资、各种劳保福利等均有符合工人要求的具体规定。

罢工胜利了，彻底地胜利了。工人们说不出的高兴，这与是过去做梦也没有梦到过的事。罢工胜利以后，正式成立并改组了工会的组织——工人俱乐部。选举李立三同志为总主任，朱锦堂同志为窿内主任，朱少连同志为路局主任，刘少奇同志为特派员。俱乐部的基本组织为十人团，按工作性质和地段每十人联成一团，团有“十代表”；每十团有“百代表”；每一工作处有总代表（如炼焦处、洗煤台等，窿内每股一总代表）。各工作处有百代表及十代表会议；最高代表会议为全体总代表会议，每月开会两次；全体百代表及全体十代表会议，则每年或半年开会一次。俱乐部的日常最高工作机关是各项委员（教育、文书、合作等）和秘书组成的委员会。委员和秘书由主任团（总主任及路局主任、窿内外主任组成）委任，经全体总代表会议通过。因此，工人的组织是十分严密的。

俱乐部自此实际成为安源矿区的最高权威机关。每个工人颁发了一个“俱乐部证”。俱乐部通过的工人自治条规，如禁止赌博，禁止打架等，工人无不一一遵守，建立了前所未有的新的生活与秩序。

俱乐部对于开除工人问题特别注意，凡工人未犯特殊严重事故，一概不准开除。路矿两局如要添新工人和任免工头，都必须在俱乐部得一证据，方可通过。工人的内部纠纷等问题，路矿局方和工头职员等，更不可能参预了，也都由俱乐部裁决。矿区警察局所设的司法科，从前案件纠纷（工人与把头、职员打官司等），门庭若市；罢工后，按照工人的话说，变成“没有香火的和尚庙”了。警察完全失掉了权威，后来俱乐部还帮助警察斗争，增加了工资 。

一九二二年，由路矿两局出款，为工人俱乐部盖了一所名闻全国的新房子，这是中国工人阶级第一所真正属于自己的建筑物。

罢工胜利以后，工人的政治权利、工作条件和生活待遇都有了显著的改进。二十年来，监工、工头超经济剥削工人的封建包工制被废除了，改为合作制，议定合作条约。工人工资普遍增加了，假日照常给工资，平时休息不扣伙食钱。同时工作的时间也缩短了，冬天作日工的，上井后还可以见到太阳。因此第二年。工人差不多都制了新衣服，被褥帐子也多添齐了。最重要的是工人们相互之间团结互助了，不赌博不打架了。

自一九二三夏至一九二五年春，刘少奇同志任安源工人俱乐部的总主任。“刘主任”在安源工人中有着极高的威信，他出出进进都有工人暗地保护，怕他受害。安源老工人至今还记得“刘主任”为他们编的灌轮阶级意识的通俗课本“两个工人谈话”的内容。

从罢工胜利后，安源工人俱乐部即名闻全国。工人俱乐部为工人办了许多事业。教育股之下办了七个工人补习学校，白天并开有子弟班；日、夜班共有近两千人上课。毛泽东同志从长沙请来许多进步的教员。帮助安源工人俱乐部开展工人文化生活。共设有十二个读书处分设各工柞处、日夜开放，以便成年工人阅读。有一妇女职业部，专为工人家属练习职业技能和认字而办。一切教科书都由教育股自己编辑。此外，并出版了“安源旬刊”。

还有讲演股，轮流派人（多是共产党的干部和补习学校教员）对工人讲国内外时事，讲政治斗争和经济斗争问题。游艺股经常演有意义的剧给工人看。

俱乐部办的事业中最受群众拥护的，是消费合作社。工人过去受商人剥削很厉害，几十家钱摊子利用银元和铜元的兑换盘剥工人。米商也是如此。合作社办起来后，钱摊子、米店都倒闭了。工人用一天工资就可加入合作社。合作社的股本后来扩充到一万一千多元，几无一工人没入股。合作社的经理是毛泽民同志。

罢工胜利后，这年冬天，毛泽东同志曾再来到安源巡视工作，亲自找工人谈话，了解他们罢工后思想的变化，并参加百代表会议，在会上作了全国工运情况及今后要加强团结的报告。毛泽东同志指示安源党的组织，应趁罢工胜利后，发展一批党员，将罢工斗争中最优秀的工人吸收到党里来。

到一九二三年，安源党的组织已建立了十三个支部，建立了更多的团的支部，成立了党和团的地方委员会。

一九二三年“二七”惨案发生后，毛泽东同志召集安源同志到长沙开会。毛泽东同志具体分析了当前敌我形势，指出应采取稳重步骤，不要轻易举行罢工，但要摆出“盘马弯弓”之势，作好罢工的充分准备，最后根据具体情况决定是否采取罢工手段。毛泽东同志说，只有这样才最为有利，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安源同志根据毛泽东同志的指示，一方面找矿局谈判，严词指明局方有请派军队解散工人俱乐部的阴谋，这样就势必引起工人再度罢工，整个矿区将遭受破坏；同时在工人中紧急动员，因而使矿局陷于被动，终于不敢有所动作。因此“二七”惨案后，全国工人运动转入低潮，在大工业区独有安源工会，硕果仅存，“好似工人的‘世外桃源（注四）。这年的五一节，安源工人还举行了大示威游行。

对于工人所获得的胜利，路矿两局和封建工头们自然怀恨在心，一直图谋翻把。但几次阴谋破坏，由于工人团结坚固，斗争力强，没有成功。

一九二五年九月，安源煤矿总经理盛恩颐（盛宣怀的儿子）终于勾结“赣西镇守使”李鸿程，派来一团兵，武装解散了工人俱乐部，枪杀俱乐部主任黄静源同志，并打死打伤工人十多人，开除工人五千余人，最后并将煤矿停工。许多工人党员和积极分子便到广东去了，单是参加毛泽东同志主持的农民运动讲习所学习的就有三十多八，其他还有参加黄埔军校和政治讲习班的。北伐军到来时，安源工人积极参战，路矿曾组织了两千多人的输送队。成百成千的工人参加了北伐军。一九二七年“马日事变”后，许克祥又在安源、萍乡制造了“六五事变”，残杀共产党员、工人和农民在千数以上，安源工人在朱少连等同志领导下，与反动派进行了直接的武装作战。

经过如此反复的革命斗争，安源的工人并没有倒下去。毛泽东同志于一九二七年九月间在湘东领导秋收起义时，曾奔走于安源的工人与平江、浏阳、醴陵一带农民自卫军之间；后来组成的工农革命军第一军第二团的骨干，就是安源的工人。

一九二八年，安源煤矿陷于停顿状态，但工人中还保存有强大的党的秘密组织，因而湖南省委曾一度设立在这里。毛泽东同志上井冈山后的对外联络，与党中央、省委的干部来往、文件传递等，都经过安源党的组织。一九二九年初，国民党反动派派重兵到安源进行残酷的镇压，朱少连同志等一百多人，都是这次牺牲的。一九三○年九月，红军曾一度攻入安源，毛泽东同志特来召开了群众大会。据老工人的回忆：“毛泽东同志向工人群众讲话：‘要不受压迫，要想过好日子，就只有坚决地和反动派斗争，跟着共产党走！”（注五）那次有一千多工人参加了红军。

（注一）这一段主要参考萧三“毛泽东同志继续努力于工人运动”（载《中国青年》六十六期）和彭江流“在毛主席领导下前安源煤矿的工人运动”（载一九五一年七月一日江西日报）二文。

（注二）见邓中夏遗著“中国职工运动简史”第八章。

（注三）见一九二二年九月二十日长沙大公报。

（注四）见邓中夏遗著“中国职工运动简史”。

（注五）见彭江流：“在毛主席领导下前安源煤矿的工人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