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怎样对待自己的反革命父亲和爱人

1955-08-16 03:30陈沂
中国青年 1955年21期
关键词:益民反革命团员

陈沂

中国有两句古话叫:“至亲莫如父母,至爱莫如夫妇”,这是说世间再没有比父母关系、夫妇关系至亲、至爱了。但是,另一方面,“大义灭亲”这样的事,多年来一直大人所歌颂。由此可见,很久以来,我国人民一方面认为,父母夫妇关系是至亲至爱的;另一方面也认为,即使是至亲至爱的父母夫妇,如果他们的行动违背了大义,我们也必须起来进行坚决的斗争。

在今天的社会中,我国劳动人民的父母关系、夫妇关系是保持了至亲至爱的,因为他们之间所存在的关系是基于共同劳动,共同生产基础之上的。有时虽然看到他们争吵,甚至打架,到头终归还是一起劳动,一起生产,他们中间很少有革命与反革命的问题、剥削压迫与反剥削反压迫的问题。

但是出身于非劳动人民中间的人,在阶级斗争尖锐化的今天,特别是在和反革命分子作斗争的今天,革命与反革命的问题,在父母夫妇之间不仅存在,而且轮到我们有些人要自己来处理了。

矛盾——巨大的矛盾就因之产生。

最近我读了两封来信。一封信是一个叫武云的青年团员写的,她主要是讲到她的爱人是个暗藏的反革命分子,但是她从前并不知道,因之他们相爱了,结婚了。在结婚前,组织上曾告诉过她,她的爱人历史上有些问题未弄清,要她考虑一下。因为爱的关系,她也就放过去了。现在有了问题,人证物证俱在,怎么办呢?过去那种侥幸的想法——可能只是历史问题,或者是不是搞错了等等,显然都不对了。应该划清界限,站在党和人民的立场。这样一来,她的痛苦更大了,应该怎么办呢?她觉得她走到那里好像都有人在后面指着议论她:“这就是反革命分子的爱人”,感到自己从此再也抬不起头来了,感到自己在生活的道路上是一个不幸者了。

真是一个不幸者吗?真是从此就抬不起头来了吗?我以为武云同志过去与反革命分子成天生活在一起而不觉察,那才是不幸,现在既已决定划清界限,站在党和人民的立场,就是已经抬起了头,就是已经从不幸走到了幸,因而武云同志并不是什么不幸者。你失掉了的丈夫是一个丝毫不值得爱的反革命分子,但你将得到集体的爱,广大青年将支持你、同情你、帮助你。

乍看,这些话未免是一种教条主义的安慰,其实,事情就是如此。

爱人既然是这样的人,他又长期不交代,而且还有现行反革命活动,国家的政策只有一条:依法惩办。自己的爱人是反革命分子,事前既疏于觉察,这只有从自己开始找爱人的时候、组织并已提起注意的时候去找教训,而再不能有所依恋,存幻想。爱情并不是单纯建筑在没有一点政治基础的”唯爱主义”上。

难道武云同志一定要拿殉道者精神去殉这个不值得的爱情吗?那样到真要变成不幸者,真要从此抬不起头来了。

我们完全理解武云同志的心情,既然成了夫妇,而且并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是互相相爱才结合的,过去是有感情的,而且肯定说,感情还不错。如果我们不是生长在阶级社会,如果我们眼前已没有阶级斗争,或者虽有阶级斗争,而你的爱人并不是反革命分子,这里就不存在什么问题。但是我们所处的是阶级斗争尖锐化的今天,你的爱人是一个反革命分子,而你又是一个青年团员,青年团员的岗位——特别在对敌斗争上又是要站在最前列,问题就产生了。

要团籍还是要爱人?

要革命?还是不要革命?

团籍和革命都是要的,这是至诚的出自良心;但最好爱人也要,这也是至诚的出自良心。

虽然爱人是要的,但问题是什末样的爱人,我想,根据团员应有的觉悟和认识,大概武云同志也知道:每个团员(武云同志也不能例外)在入团宣誓那天,一定都说过要终身为团的主张奋斗的话。而团的主张是和反革命的主张尖锐对立的,更是和反革命分子的反革命行动誓不两立的。那末,作为一个团员遇到反革命分子时,到底应该采取什末态度呢?

正确的:就是坚持团员的立场,和反革命分子划清界限,检举反革命分子,从而使自己得到锻炼,变得更加坚强起来。

不正确的:就是虽已勉强划清界限,但丢不开那种不值得留恋的感情,其结果必然苦闷傍徨,使自己变得消极起来。到头来,贻误了自己,损害了革命的利益。这难道是团员应有的立场?

我觉得武云同志既已决定要划清界限,就更应该消除那种勉强性,这个勉强性的存在是有危险的,使你随时有可能模糊界限,从而减低你对政斗争的勇气。你应该想到我们祖先所遗留下来的“大义灭亲”的光荣,惩治坏人是全体劳动人民(也包括一切爱好和平自由的力)的愿望和责任。你应该有这个愿望,尽这个责任。我们当然不了解你的家庭、生活状况,可能你在这方面还有若干困难,也可能这是造成你痛苦和矛盾的原因之一。

对于你,失去了丈夫,生活上带来一些困难,这是可能的,但在新中国,只要你能努力劳动,生活上的困难一定是可以解决的,党和同志们也一定会关心你的。

对于你,因爱人是反革命分子而怕受到嘲笑的问题,更不必顾虑,因为你如果和反革命分子划清了界限,那这种嘲笑就是不对的,同情你的一定还是多数,我写这篇文章就是以一种革命的、同志的同情心来写的。

、对于你,我想最大的苦痛,还是你保持了那不值得留恋的爱情。和一个反革命分子的爱情,对于一个青年团员来说,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这是继续检查你的人生观的问题,坚定你的人生观的问题。继续检查你的党和人民的立场问题,坚定你的党和人民的立场问题。

我想,你再不能有什么顾虑和痛苦了;经过这一番斗争,你的勇气会增长起来的。我想谈谈另一封信。这是一个叫吕益民的困员写的。他主要是谈他的父亲的问题。

他的父亲是一个一贯鱼肉乡里,农民恨之入骨的恶霸地主,本来应该受到人民严厉的惩办的。但在土地改革时,他却偷偷地逃跑了。从这时起,青年团员吕益民却一直隐瞒了这个问题,并且向别人说他的父亲死了。

这件事,对一个青年团员来说,一直是痛苦的。

自己要求进步,但一听到“对组织忠诚老实是一个青年团员的起码条件”,思想上就矛盾起来。交代吧,一闭眼睛就想起了母亲的那副老泪纵横、堆满皱纹的脸和父亲的那副“可怜相”。因而就自己原谅和自慰:父亲不过是一个逃亡地主,罪恶并不大,只要他不再做坏事就算了。

肃反运动开始,这个青年团员更加痛苦了。

青年团员怎能站在肃反斗争的外面呢?青年团员怎能对自己知道的坏人不检举呢?难道就因为是自己的父亲就可以保持涵默吗?

苦恼呵!矛盾呵!自己打自己的头。

他想到自己是青年团员,应该站在肃反斗争最前列的时候,勇气马上鼓起来了。但又一想到:

儿子检举自己的父亲,这是不是太不但德?

再说,这一检举之后,组织上还会不会相信我呢?这样重大的问题隐瞒了五年,同学们会怎样看待自己呢?尤其是父亲的逃跑,只有自己和母亲知道,如果检举后父亲被逮捕,母亲一定知道这是自己检举的,并生自己的气;又如果父亲不被判死刑,以后又释放出来了,自己怎么去见父亲呢?如果父亲对我怀恨,别人也不知道,他暗地整我一下怎么办呢?各种交织的矛盾使他下不下决心来检举自己的父亲。

我想,在认识和处理这些问题上,还是应该有一定的原则和界限,新道德也是根据这个原则和界限来的,即是:服从于革命的利益,起码不违反革命的利益。什么是革命的利益?即人民的利益,国家的利益。拿我国现在的情况说,建设社会主义,巩固世界和平,是人民的利益,国家的利益,也是我们的理想。我们实现这个理想,就应该去掉阻碍,肃清一切反革命分子。共产党员,青年团员,一切爱国的人民都应该积极起来向反革命分子作斗争,这中间决不能因为是我的父亲或者我的爱人就可以包庇宽容一点,都要划清界限,一律加以坚决揭发。只是在具体进行处理的时候可以分别对待和有轻重之分。一律加以坚决斗争是个不可动摇的大前提。

吕益民同志的问题,首先就要肯定这个大前提。这就是道德,因为这是在维护国家人民利益。我们应该培养青年中的这种新道德,代替封建时代的那种旧道德。

本来吕益民同志的一连串问号,他自己就可以解决的——

比如,吕益民同志想:假如父亲不被判死刑,以后又释放出来了,自己怎么去见父亲呢?你的父亲还未被判死刑,政府教育了他,改造了他,把他释放了出来,他如果真正被改造好了,有重新做人之意,还能有什么怀恨和暗地里整你一下呢?他甚至会感激政府,感激你对他的挽救。如果他还未真正得到改造,怀恨你,你还可以继续检举他;整你,你还可以报告政府继续送他到监狱去。今天有人民民主专政的强大力量在支持你,你还怕什么?

只要你自己懂得了检举反革命的道理,并把这个道理给你的母亲。说清:包庇父亲是对人民残忍,就会连儿子一起都葬送,因为儿子明知故犯,包庇反革命分子也是犯罪的。只要把这些是非利害,好好向你母亲讲清楚,晓以大义,你母亲是会想通的。即使你母亲仍然想不通,你也不应该被她的眼泪软化动摇,丧失革命立场、一错再错,继续做出有害于人民的事情。至于组织上相信否,同学们看得起否,你母亲今后的生活等等问题,前面谈的关于武云同志的那一段话也可以解决吕益民同志的问题,我就不再重覆。

这两位同志都应想到,由于你们有那种不义的爱人和父亲,反革命和罪恶重重的爱人和父亲,他们的反革命行为害得多少人妻离子散,抛父别母,比起你们的“痛苦”来,不知要厉害多少倍。吕益民同志可以回想一下,你父亲当地主恶霸时所造成劳动人民的痛苦,假如你还记得起的话,你可以替当时受你父亲鱼肉的劳动人民设想一下,他们的苦痛和矛盾恐怕比你现在所受的“痛苦”和“矛盾”又不知多多少倍,可以说是根本不能比的。如果你是一个有认识有觉悟并且还想成为共产党员的青年团员,你就会对你父亲由勉强的恨而真变成为阶级仇恨,从而义无反顾地检举他,坚定勇敢地做一个“大义灭亲”的模范,真正解除你的苦恼和痛苦,你的脑子就再不会转来转去,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你就应该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就是父亲,也只有检举他!母亲的问题,自己的问题,自己勇敢地担当起来。共产党支持你!青年团支持你!全国人民支持你!

最后,我还要声明一下。我并不是有意在这里提倡什么“大义灭亲”的哲学,而是想借这个问题谈谈武云、吕益民等同志遇到这种问题时怎么办才好,办即是我们青年的亲人中假如仍有不义之徒,那就只好根据“大义灭亲”的精神来“减”,当然我不希望人们轻易来胡乱解释这个“灭”字,这中间——特别是分析和处理上是包含各种具体政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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