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翼齐飞

张志欣

看得出，这是个爽朗、坦率的姑娘——我说的是赵民，石家庄纺织经编厂团委副书记。

她今年二十八岁。1980年10月，她和在石家庄车辆段担任党委干事的爱人王德进一同考入了河北师大举办的夜大学政教班。那时，他们刚结婚半年多，小赵正怀着三个月的身孕。

小夫妇俩这股子奋发向上，比翼双飞的劲头，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联想到当今社会上，有些男女青年一旦结了婚，便沉湎于小家庭，不思进取的状况，我不由得问道:

“你们既已成了家，工作、家务都挺繁重，当时又快有了小宝宝，为什么还要去上夜大呢?”

“是为了改变现状!”赵民神色变得深沉起来，感慨地说:“你知道，我们这一代青年被十年动乱耽误了学业，我只有初中文化，德进也只读到中技。我俩都是做政治工作的，不想在这个重要岗位上滥竽充数，决心立德、增识、长才，把工作真正干好，这就必须横下心来扎扎实实地学点东西啊!”

“你们又要学习，又要工作，又要安排生活，操持家务，也够忙乎的。”

听了我的话，赵民莞尔一笑，说:

“噢，对了，开头德进顾虑两人同时上夜大，会有不少实际困难，可是，我说服他还是两人一起上，这样更便于互帮互学；另外，两个人有个比劲儿，可以促使双方更加奋发努力。

“当然，学习是个苦差事，困难确实很多，但我们心中燃烧着一团奋发自强、改变现状的火，这团火给了我们坚持学习的毅力、恒心和力量。”

接着她向我讲述了他们夫妇俩同窗共勉的情景:

他们家离学校较远，骑自行车得走半个多小时。每次去上课，他俩象一对比翼双飞的鸟儿，并肩前往。课堂上，两人座位紧挨在一起，共同聚精会神地听讲。放学回家后，两人又耳鬓厮磨地一起温习功课，对笔记，做作业，探讨问题，常常一直熬到深夜。入学一年半，两人只一块儿上街看过一次电影，业余时间大都用在了学习上。

赵民怀孕期间，那些难以忍受的妊娠反应常使她吃不下饭，睡不好觉，身体变得十分虚弱，但她仍然坚持听课。怀孕后期，赵民得了高血压病，血压高达160/120毫米汞柱。在医生的强制下，她不得不休息了。躺在床上，她仍惦记着功课。她试着翻开书，可是，没看几行，就觉得头昏眼花，难以支持。这可怎么办呢?小王深深理解妻子那颗要强的心，他体贴地看着妻子脸上的愁云，突然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好办法:“对，放录音!”他借来了一台录音机，每次上课时把老师讲的内容完完整整地录下来，下课后带回家放给妻子听。就这样，赵民休了一个月病假，听了一个月的录音，功课一点也没耽误。

去年三月，他们的儿子小曈曈诞生了。小赵产后的一个月里，小王又要照顾妻子，又要承担全部家务劳动。恰在这时，他所在的部门又抽走了一个人，两人的工作落在了他一人头上，业余时间有时还得加班加点，忙得不亦乐乎。说到这里，赵民心疼地说:

“那一阵子，他休息很少，有时夜里只能睡上三四个小时的囫囵觉。但是，他仍然坚持按时上课。我身体稍稍恢复，他就把课堂上讲的重点内容一条条地列出来，一字一句地讲给我听。就在孩子满月那天，我俩双双参加了夜大的期中考试，都取得了较好的成绩。”

她望着我一笑，说:

“有了孩子确实麻烦多了。我夜里要照顾孩子，休息不好，有时上着上着课眼皮就挑不起来了。逢到这时，就在自己大腿上狠劲拧一把，硬提起精神来坚持听课。德进看我这个样儿，就主动帮我分担家务，照顾孩子，两人一起咬着牙往前闯。苦是有点苦，可我们的精神却是愉快的。后来，为了让我们安心学习，我婆婆从乡下赶来帮我们照看孩子。这下日子可好过多了。”

停了停，她接着说:“我们认为，如果一件事通过努力能够做到，就决不应放弃努力!”

接着，小王有点不好意思地对我说:“说实在的，我佩服她，她的进取精神和顽强的毅力都是十分难得的。在我们同窗学习这段时间里，她给了我很大帮助。我工作忙，有时下班晚了顾不上回家吃晚饭，她就把干粮，连同讲义、笔记本一起给我带到教室。我出差误了课，她每次都及时帮我补上。常言道:‘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入学已一年半了，我们都感到收获不小。赵民工作能力提高较快，厂里团员青年们都佩服她。在宣讲党的十一届六中全会通过的《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时，她结合在夜大学刚刚学到的党史，给青年们做了三次辅导报告，讲得生动活泼，很有说服力，博得了一阵阵热烈掌声。”

最后，小王感慨地对我说:“我们夫妻俩在家庭中地位是平等的，我们既是夫妻，又是同学、同志、挚友。我们追求高尚的精神生活，惟求两人在事业上互相支持，共同进步。”……

(摘自1982年3月23日《河北日报》)

(插图:宝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