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注意我

1989-01-01 09:20戴维·莫泽尔
青年文摘·上半月 1989年2期
关键词:膏药手杖整整

〔美〕戴维·莫泽尔

我比拿破仑高0.3米,我的体重是名模特儿特威格的两倍。我唯一的一次去美容院的时候,美容师说我的脸对她来说是一个难题。然而我并不因那种以貌取人的社会陋习而烦忧,我依然十分快乐,自信,坦然。

我在一家日报社工作。我于是有机会去许多以前不可能去的地方。今年我去阿斯科特跑马场报道的时候,在那儿遇到了一件事,它使我认识到那种试图去顺应世俗,去表现得比别人优越的行为是多么愚蠢。有一个矮小而肥胖的女人,穿戴得整整齐齐,高高的帽子,佩着粉红色的蝴蝶结的晚礼服,白色的长统手套,手里还拿着一根尖头手杖。由于她是一个大胖子,当她倚靠在手杖上时,手杖尖戳进了地里。手杖戳得太深,一下子拔不出来。她使劲地拔呀拔,眼里含着恼怒的泪水。她最后终于拔了出来,自己却握着手杖跌倒在地上。

我看着她离去。她这一天或许还有好些天就算毁了。她虽然没有给任何人留下印象,然而在她充满悲哀的泪眼里,看得出,她自认为是一个失败者。

我也经历过这种情况。那时候我还没有认识到:并没有人真正注意你的所作所为。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跳舞时的悲伤心情。舞会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总是意味着一个美妙而光彩夺目的场合。那时假钻石耳环非常时髦。为准备那个盛大的舞会,我练跳舞时老是戴着它,以致疼痛难忍而不得不在耳朵上贴了膏药。也许是由于这膏药,舞会上没有人和我跳舞,然而不管是什么原因,我在那里坐了整整4小时43分钟。当我回到家里,我告诉父母亲我玩得非常痛快,跳舞跳得脚都疼了。可是走进自己的卧室后,我伤心地哭了一整夜。夜里我总是想象着,在100个家庭里,孩子们正在告诉他们的家长:没有一个人和我跳舞。

有一天,我独自坐在公园里,心里担忧如果我的朋友们从这儿走过,会怎样看我?当我开始读一段法国散文时,我读到有一行写到了一个总是忘了现在而幻想未来的女人,她把绝大部分时间花在试图给人留下印象上了,而很少时间是在自己的生活。在这一瞬间,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整整20年光阴就象是花在一个毫无意义的赛跑上了。我所做的一点都没有起作用,因为没有人在注意我。

现在我知道下一回当我走进一家商店,一位营业员翘起她的嘴说:“您的号码,夫人?我想我们这儿绝没有您要的号码。”这仅仅是说店里的存货不充足。这样无形中我心里好象去掉了一个重负,我觉得自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轻松、更自由。

(晓青摘自《解放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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