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主人？奴仆？

夏冬

命运是什么？命运是什么？命运是什么？命运是什么？

命运是什么？是山涧间垂悬的枯藤，如祥林嫂必然的凄惨和不幸？是贝多芬悲怆的交响曲，如茫茫夜海上苦苦的寻觅与挣扎？

我渴望命运。我诅咒命运。我害怕命运，怕它的顽固与我的不屈，终是一场玉石俱焚的毁灭。

曾被人相手，说我命苦。忆起从前，也不禁黯然神伤。十几年埋首于书得到了什么？颜如玉？黄金屋？绝无。世事不谙，每每碰壁，言谈举止，颇不入流。悲哀处，近乎绝望。然次日天明，望见绝好的阳光碧天洗地，心体霎时透明清澈，诸多不快也抛之于脑后，依然故我。

也许命该如此。

让我改弦更张，只能增添痛苦；让我拥有书屋再兼打“天下”，实在也是小才大用。生活真是非此即彼吗？

近十年的遭逢列列可数。当今形势下，凡事都可做商品，论斤两。人生的意义已不在空谈价值，倒是该多开发些使用价值。同学如我风华正茂者，谁不奔官的奔官，挣钱的挣钱，谁还希望那一身书斋气？然读书作文，乃多日形成的嗜好。

读文，我更加热爱生活；读史，我赞美永恒的精神；读哲，我愿思考人生。而夜晚不知疲倦的爬格子，教我体会了生之愉悦、搏之富有。然而，面对现实，这些却常常显得苍白无力。纵然讲台上我博闻强记，能言善辩，口若悬河，却掩盖不了生活中我钻营乏术、路子不野、办事无能。原也不想出世，孰料却难以入世。我悲观、自责、痛悔，发誓抛弃一切虚幻而务实，挽回失去的一切。如此翻来覆去，度过不少不眠之夜，我仍未能说服自己。

也许这就是命运。

它既是我所为，又是我不得不为之，我兼命运的主人与奴仆双重身分。它让我一面品尝生活的辛苦，一面获得人生的甘甜。因为有苦，我更加惜甜；因为有甜，我默默地咽下了苦。

如果说学生时代的我还在用颤栗的手叩击命运的大门，期待灯火辉煌的那一刻，那么，在走上社会若干年之后的今天，命运已一跃至我面前，用那冰冷的手指，叩醒我的懵懂，对我说：你选择吧！

此刻，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感知命运。命运不是命定，命运是性格的力量，命运是心灵与世界碰撞的一路火花，命运是自我的角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