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悲大喜的圣诞节

1995-01-01 03:08李奕飒王军建
青年文摘·上半月 1995年12期
关键词:皮靴马鞍圣诞礼物

李奕飒 王军建

圣诞节快要到了。

我对父母说,我想要的圣诞礼物是一匹小马。为了使父母充分理解我的要求,我强调说,除了小马,别的礼物我一概不要。

“除了小马,别的一概不要吗?”父亲问我。

“一概不要!”我回答。

“一双高筒皮靴也不要吗?”

我犹豫了一下,我确实喜欢高筒皮靴,但我不想改变初衷,“不要!我不想要皮靴!”

“那么糖果呢?圣诞老人通常是把礼物塞进袜子里的呀!小马怎么能塞进袜子里呢?”

是啊!我知道圣诞老人将从烟囱钻进屋子,他怎么能带一匹小马钻进烟囱呢?但是我不能后退。我坚决地说,我想要的就是一匹小马,如果得不到小马,我就什么也不要,一概不要!

除夕夜晚,我把我的长袜与姐妹们的长袜并排挂在一起。

第二天圣诞节。我和姐妹们在早晨六点醒来。我们急匆匆地跑下楼,来到壁炉前。各种各样精美的圣诞礼物堆放在那里,姐妹们跪在地毯上,每人面对着一堆礼物,她们惊喜地欢叫着。只有我的袜子是空的,依旧挂在那里,空瘪瘪的。姐妹们抬头,发现我悲伤地站着不动,她们走过来摸我的袜子:空空如也。

记不得当时我哭没哭了,但是我记得姐妹们都哭了。他们追随我跑回我的小床,我们齐声大哭。我觉得忿忿不平,哭有何用?我起身穿好衣服,把姐妹们赶走。我独自来到马棚里,周围无人,我暗自落泪,无声哭泣。母亲走过来安慰我,但我不需要安慰。母亲无奈,只好走回屋子,随后我听见她大声地指责父亲。

姐妹们又来了,我发了脾气,从她们身边跑开。我闲逛到房前,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我感到委屈,又哭了一场,我深深地伤心了。我父亲一定也伤心了,但远不如我深切。我看见他不时向窗外张望,在一、两个小时的时间里,他无言地看着我,又似乎在期待着什么。他把窗帘拉向窗后,想躲开我的视线。但是我仍然可以看到父亲的脸,那脸焦虑不安。

过了一、两个小时,我望见一个人骑马沿街走来。那是一匹小马,马背上有一副崭新的鞍座——是我见过的最精美的马鞍,而且是一副儿童马鞍。骑马人走近了,我清楚地看到了一匹真实的小马,黑鬃黑尾,额头上有一颗白星。这是一匹我梦寐以求的小马啊!

骑马人走过来,口中念着每家的门牌号码。我心中升起希望,一种不敢奢想的希望。可是,骑马人从我家门前走过去了,连同那匹小马,还有那崭新的马鞍。

太残酷了!我跌坐在门前,双手抱头,眼泪又涌了出来。突然我听见一句问话:

“喂!小朋友,你认识一个叫列尼·斯蒂芬的男孩吗?”

我抬起泪眼,骑小马的人站在我面前。

“噢!”我惶惑地甩掉眼泪,“就是我。”

“太好了!这是给你的小马。我一直在找你的家,你家大门上的号码为什么不钉在显眼的位置呢?”

狂喜涌上心头。我向他跑去,“你下来,”我急不可耐地要骑小马。

那人继续嘟哝着:“我七点钟就来了,但是找不到……”

我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我太高兴了!太兴奋了!我骑上马,口中尖叫着,在街上跑起来。如此美妙的小马,它是我的啦!

在街上跑了一会儿,我调转头,一溜小跑回到自家马棚。父亲、母亲、姐妹们全家人都沉浸在幸福中,都在为我忙碌着。他们把马棚马具收拾得井井有条,马鬃梳,马毛刷,草叉,还有草料棚中的干草堆。

圣诞节啊!那是我父亲精心筹划的一个圣诞节。后来,我父亲常常问我,那个圣诞节对你来说是最好的呢,还是最坏的?儿时的我一直无法回答这个问题。现在回想起来,那真是个悲喜交加的圣诞节——它使我从伤心至极的悲哀中一步登上了幸福的峰巅——悲与喜的转换只在一瞬间便完成了。成年人的心几乎无法承受这种大悲大喜的冲击。

(晴日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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