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惕！中国足球潜伏危机

翟越

中国足球的“繁荣”是表面性的，一旦明年冲击世界杯失利，球市冷清后，投资者兴趣转移，资金抽走，缺乏自身造血功能的甲A还能红火吗？

6月23日，′96甲A联赛战罢11轮，暂时偃旗息鼓，进入“中场休息”。与此同时，5、6月间渐入高潮的商业比赛也已告一段落。常言道：欲听风雨，先观云雾。透过上半年的“内战”和“外战”，有必要在火热的夏季给中国足球泼盆冷水，防暑降温。

忠告甲 A：警惕虚假繁荣

甲A今年炙手可热，但却是“热”在场外而不是场内，是被“炒热”的而不是踢热的。

去年还流行着“甲A无弱旅”的说法，争冠战、保级战的确打得异常激烈：22轮大战到第19轮时，仍有4支队伍有望夺冠，直至最后一轮，四川队1：0小胜八一，才勉强将辽宁和青岛挤下甲A末班车……今年赛程刚近半程，似乎已见眉目，除了上海申花和大连万达有些霸气外，其余的怎么看都是“一团和气”“一片平庸”。连续5轮1球未进的深圳不是弱旅吗？打了8场败5场。其中2场0∶4大败的天津队配留在甲A吗？8轮里只胜1场的广东宏远哪有上届殿军之相？大起大落的国安还赁什么去 “争第一”？……经过去年秋后算账大笔分钱的甲A劲旅们似乎找不到临阵状态，场上表现一如6月的天气令人乏味和倦意，漫长的冬训他们干嘛去了？

场上平淡的甲A，场外却热闹得很。先是“转会热”，转会成了明星的“讨价还价”的法宝，成了地方保护主义的“舞台”，行政干预，人情挽留，欲走向市场的转会却撞上了“计划”的铁壁，沸沸扬扬炒作后平平淡淡收场，待到真刀真枪打起来时，才发觉绝大多数“洋枪”并不好使，只得重新去找。在最近一次的全能补测中，来自法国、赞比亚、俄罗斯、朝鲜、巴西的外援竟占去总数的五分之四，大量平庸外援涌入并末提高甲A的整体水平，却提高了甲A的整体成体投入；至于新闻媒体的“炒球星”更是经久不衰，生辰八字、业余爱好、花边新闻，多“吹鼓手”的捧场之语，少“匕首、投枪”的批评之辞，结果倒是透出了一批流光溢彩的“明星”却纸里包不住火，那些星星们的“劣行”消息不断传来，虽算不上“五毒俱全”，不够绳之以法，但其缺乏职业素质、道德修养的行为也绝不是所谓“骄娇”二字可以概括的。

甲A正重复着中国股市、房地产业所走过的“泡沫”之旅。甲A正成为企业的广告牌，成为商人争胜斗勇的“赌场”。大笔资金投入甲A，除了使一部分球员“先富起来”，又给中国足球哪些真正有益的帮助？企业投入大又急于回报的短期行为，使足球市场供不应求，形成技术和报酬倒挂，缺乏竞争。“进一球奖几万”“胜一场奖几十万”的重奖如果缺乏必要的引导和限制，只会滋生消极的后果。“暴富”的甲A正成为一座沙地上的“金字塔”，这种繁荣是表面性的，一旦明年冲击世界杯失利，球市冷清后，投资者兴趣转移，资金抽走，缺乏自身造血功

能的甲A还能红火吗？

中国的“足球热”只是热在了甲A上，远没有形成良性循环，女足和青少年足球仍在艰难度日。

女足姑娘常年置身于艰苦的环境中，尽管她们早已称雄亚洲多年，尽管她们已打入世界四强，尽管她们已肩负起在亚特兰大奥运会夺奖牌的大任，却仍然每月只拿着相当于甲A球员十分之一甚至几十分之一的收入，又有谁来关注她们？

中国足协负责人多次呼吁要关注青少年足球的发展，却总是曲高和寡，能像健力宝集团那样一掷千万送孩子们留学巴西的壮举太少了。而且这种“借鸡生蛋”毕竟不是长久之计，靠那几十个孩子支撑不起来中国足球的未来。按照俱乐部的正常体制，每支成年队伍应有2支青年队伍、4支少年队伍作为后备。而现今中国的某些甲A，成年队还得靠招兵买马拉洋人才能凑够基本阵容，根本谈不上后备。

中国的青少年足球危机已日益严重。体校窘迫求生、教练流失严重，场地急剧减少。当孩子们只能在马路、胡同里继续着绿茵之梦时，还谈什么“冲出亚洲”？中国足协应该将战略重点向青少年足球转移。中国的物质条件有限，但爱足球、有天赋的孩子并不少，不能冷落他们，更不能再用落后的训练方法扼杀他们的个性。中国足球这项系统工程，要靠下一代、下两代甚至更多的后来者前赴后继才能完成。中国足球的希望决不在眼下甲A这批队员，靠他们现在的素质和水平根本无法打入1998年世界杯，希望在于能否培养出新生力量。中国的企业家们也应有些长远目光，少一点急功近利，多一些未雨绸缪，去关注足球的“绿茵希望工程”。

商业比赛：你还能赚多少

商业比赛是近年来新出现的一个名词，是舶来还是自产已不重要，事实是：自从1994年中国国家队战胜意大利桑普多利亚队以来，足球商业化的脚步已大大加快。众多商家似乎突然发现了一个淘金的“聚宝盆”。尤其是去年9场商业比赛获得了可观的利润后，一场不见硝烟的商战便愈演愈烈。据说今年要求承办商业比赛的各类旅游公司、文化公司、进出口公司、广告公司多达47家，一时间，中国足协门庭若市。

中国足协已批准了14场商业比赛，5、6月间商业比赛渐进高潮。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商家愿意承办商业比赛？目的很简单——赚钱。那么今年还能像去年那样获取“暴利”吗？

先来看投入，承办商业比赛的投入正随着物价上扬而“水涨船高”：首先是双方出场费。去年付给国外俱乐部队的出场费有些失控，今年足协作出规定，欧洲俱乐部队的最高出场费为25万美元，南美俱乐部队的最高出场费为18万美元。同时还作出了需要向中国球队支付出场费的若干规定。据悉，承办中国国家队与拉齐奥队之战的主办单位向双方共支付出场费240万元人民币；另外，主办单位要先期投入广告费、宣传费、管理费（上交中国足协，去年为20万元，今年则涨到40万元）、工体场租（一般为20万元）、保安费、客队的交通费、食宿费等等……按去年行情，一般承办一场商业比赛要投入400万元，而今年方方面面费用的上涨，使得前期投入像一个逐渐扩大的“黑洞”，风险正越来越高。

投入增大，产出是否也会增大呢？未必！

按国际通行做法，出卖电视转播权应是赚钱的主要手段之一，不过还不符合现在的中国国情，中国的电视台还是“皇帝的女儿——不愁嫁”，还远未与国际惯例接轨。

实际上商业比赛只有广告和门票两大块收入。

广告收入包括冠名权和场地广告，相对稳定一些，操作得好会有200～300万的进帐。但同样有风险，如果主办单位与广告业不沾边，一下子上哪里去找那么多客户？因为迄今为止我国还没有专做体育赛事的广告公司可做代理。再说冠名费，一般的说法是100万，100万对任何一家企业都是一笔不小的广告费，有时想找到这样的企业并非易事。今年在北京的几场商业比赛在广告收入上还算理想，但在外地的几场比赛却不尽人意：上海申花迎战AC米兰之战，标价超过200万的冠名权最终无人理睬，主办单位只好挂上了自己的“大名”；而辽宁航星队与比利时安德莱赫队之战，冠名权被中国太平洋保险公司沈阳分公司买走，公司的开价低得难以想像——只有10万元。

广告有风险，另一大块门票收入风险更大，球市受多种因素制约极难预料把握。

首先是“大气候”，今年3月国奥队兵败吉隆坡，没有“赢得该赢的比赛”，这无疑给商业比赛当头棒喝。4月9日，北京的首场商业比赛国安与巴西格雷米奥之战的门票情况极不景气，据说只卖了不到2万张；而甲A联赛初期不少场次球市冷清也与此有关。5月16日，中国队与拉齐奥之战球市好转，但这是因为

主办单位付出巨额代价换来的。主办单位仅在中央电视台两个月的电视广告、各类报纸广告以及印刷宣传品方面就投资了近160万元，而为吸引观众设立的“热心观众奖”也超过了100万这场比赛，主办单位的总投入将近600万元。

其次是双方队伍情况，低水平或无名气的队伍来访，肯定没有多少人捧场；请高水平的队伍，投入又太大，而且高水平队伍的球员是否来齐也很关键。今年来上海的AC米兰队由于队中只剩下巴乔、加利、罗西寥寥几位正选而使球市大跌，门票价格甚至低于去年“超霸杯”上海申花迎战济南泰山之战，结果原因主办单位赔了近百万。而另一场商业比赛辽宁航星迎战比利时安德莱赫队，至比赛前一天，只卖了不到1000张票。主要原因是辽宁航星队两天前刚刚在甲B联赛中输给了弱旅河南建业队。

还有时机问题。时下的商业比赛多安排在5、6月间，欧洲各国的职业联赛刚结束，大牌球队正好有时间，但也随之产生两大问题：一是联赛结束后，外国球员很难保持良好竟技状态，影响了整体比赛水；二是比赛密度过大，影响了整场比赛水平；二是比赛密度过大，观众也会产生倦怠心理。从5月16日到6月12日不到一个月，在北京竟安排了4场商业比赛，国家队迎战拉齐奥和英格兰队；北京国安队迎战那不勒斯之战上座率不足三成，门票估计只售出一万张左右，创工体球市的最低纪录。其原因固然有国安甲A占绩不佳，但另一方面，商业比赛安排的不合理也是因素之一。

据悉，上海申花与AC米兰之战，主办单位赔了近230万元。而国安迎战格雷米奥、那不勒斯两场估计每场也赔进不少。随着球迷的成熟，必将会用更审慎的眼光来看待商业比赛。不可否认，中国球市还有潜力，但市场正规化、成熟化还有相当距离，球市如同股市，有大起也有大落，决定输赢也许就在短短几天。商家，请慎重！

责任编辑：骆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