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级跳出来的烦恼

姚尧

儿子跳级是他自己决定的。

记得这件事当时学校都决定不了，最后要市教委出面才落实。这事在他是获得了一次以少胜多以小胜大的经验，在我和先生，是不折不扣套上了一副枷锁：担心他功课吃力，担心他幼稚，担心他吃不好、睡不好，担心他不守纪律，担心他和同学打架(而且还打不过)……总之，全不像上小学时让人那么放心。

想当初，同意儿子跳级，决非因为他出色他早慧，他聪明过人，而是因为他自信——既然他敢于主动选择自己的将来，干吗不让他试试?

儿子到了初中，顿生一种优越感和自豪感。这可以从他一天打出的6个电话中找到佐证：“哈哈，猜猜我有什么好消息告诉你?不对，NO，NO你永远也猜不着，实话告诉你吧——我跳级了，骗你是小狗。以后见面我就变成你的大哥哥了，你叫我一声哥哥，我送你一张水浒卡。叫，快叫啊，省得我变卦了你后悔，哎——这就对了……” “喂，李小渊，听说你有个姐姐上初中，我认识她，班主任是全国优秀教师，想不想知道我对这些情况怎么了解得这么清楚?什么?你已经听说了?没错，我跳级了，跟你姐姐同班。功课嘛，小菜一碟!你想跳级的话，告诉我，我负责向老师推荐，准行!”

你就得意吧!说不定哪天老师就把电话打到家里来了。我在一边没好气地想。

想不到的是，电话真的来了。

老师的语气是温和的，态度是宽容的，但我依然免不了着急。儿子上了5年半小学，我从来没有过听老师“汇报”的经历。老师罗列的儿子的“罪状”综合起来有以下几条：

其一，自习课爱说话；

其二，听到可笑之事，就大笑、狂笑，笑声恐怖：

其三，上课一热就脱外衣，脱下的外衣倒着穿，两只袖子穿一半空一半，然后像古装戏演员似的，趁老师转身在黑板上写字，左边一下、右边一下甩水袖，影响了课堂纪律；

其四，考试总想提前交卷，不让交也不检查，还小睡一觉，结果数学没有考满分：

其五，从家里一次拿5根大香蕉，课问撵着追着硬发给同学吃，人家不吃还不行；

其六，该他值日搞卫生，不是忘记了，就是边拖地边玩，把水洒得一片汪洋，把地擦成了个“大花脸”：

其七……

晚上，“公审”开始了。

“上课为什么说话?”我板着脸，主持“大会”。

“一天到晚都是上课下课，书本作业，我活跃一下气氛，有什么不好?”

“摸女同学的脸也是活跃气氛吗?就不怕别人说你耍流氓?”

“谁耍流氓啦?她的脸长得那么白，我想看看是不是真的!”

本来“杀气腾腾”的“公审大会”最终不得不在哭笑不得中收场：整个还是个大孩子!哪有中学生的样?我开始怀疑当初同意他跳级是否正确。

儿子照常上学放学，吃饭睡觉，渐渐地不说累了，不喊烦了，脸也圆了，人也成熟了。老师也没有再打过电话来。但是，我还是紧张，忐忑，慌乱，并隐隐感到平静的背后，儿子正在无奈地放弃很多东西……

问题真的就不存在了吗?儿子真的已经重新找到了快乐，还是只不过适应了这种生活?好好的童年的小尾巴就这样硬生生地被截去了，在儿子将来的人生道路上，是否会留下隐患?

没有人告诉我答案，所以我也只好继续忧心忡忡。

责任编辑：叶亦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