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血案

文／王喜成　图／赵　磊

大山庄有对夫妇,男的叫二毛,女的叫海凤,他俩常年不在家,说是在外边做生意,后来村上人才知道他们是一对丧尽天良的人贩子,专干拐卖妇女儿童的营生。

再说村上有个年近四十的单身汉,叫郭天成,是个跛子,兄弟五人就他没成家。这天,郭天成趁二毛夫妇俩从外地回来,找到他俩说:

“我都快四十的人了,还没说上个媳妇,你俩也不替老哥操个心。”

二毛就拍着胸脯说:“这事儿好办,包在我身上了牎

果然不出月余,二毛夫妇从外边给郭天成带回来个外地姑娘。这姑娘叫李娟,19岁,身材苗条,面容姣好,郭天成一见就相中了,乐得一个劲儿地傻笑。经过讨价还价,最后以一万元成交。郭天成把钱如数交给二毛,李娟就成了他的媳妇了。

郭天成带着李娟从二毛家出来,在回家的路上,李娟问他:“郭厂长,咱们的地毯厂有多少人煛

郭天成直截了当地说:“我不是厂长,我是你的丈夫。”

李娟的脸一下子红了,嗔怒道:“郭厂长,看你的面相,年龄上恐怕能做我的父亲了,你怎么能跟我开这样的玩笑呢煛

“二毛夫妇没跟你说吗煛

“他们只说你在大山庄开地毯厂,介绍我到你那儿工作,月薪千元……”

“我不是厂长,俺这儿也没有地毯厂。”郭天成说,“给你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是个年近四十的单身汉,我是从二毛那儿花一万元把你买来做媳妇的。”

李娟又哭又叫死活不从,怎奈郭家人多势众,被众人七手八脚强行扔进了洞房里,然后“咣当”一声从外边锁了屋门,任她哭,任她闹去,说是先磨磨她的脾性。

这跛足人郭天成年近四十娶了个如花似玉、年轻貌美的大姑娘,心里那股高兴劲儿就别提了,酒宴上自然喝个一醉方休。到了晚上,郭天成喝得酩酊大醉,是被人抬进洞房里的。为了防止李娟夜里出逃,郭家人又从外边把门给锁上了。

第二天早上,郭家的妯娌们过来给新郎新娘开门,当他们用钥匙拧开铁锁,门却在里边上了闩,推不开,于是就向里边喊道:

“这小两口还真没个够呢,天明啦知道不知道熖阳都晒住屁股啦还不起来。”

看里边不应声,嫂子们就用名人名言在读书中消磨时光,没有什么比这更美好和更有意义的事了。

前苏联柯斯金手拍起门来:“天成,快和新娘起来吃饭吧,吃过饭再睡也不迟。”

可是,嫂子们把嗓子都喊哑了,里边还是不应声。隔着门缝朝里边侧耳细听,屋里死气沉沉的,连一点动静都没有。嫂子们急了,就跑到窗户旁想隔窗探视里边的动静。这一看不要紧,虽说没看见里边的场面,却见洁白的窗纸上溅满了鲜血。胆小的妯娌们给吓瘫了,胆大的也是一副惊骇万状的表情,直着嗓子喊道:“快来人哪,洞房里出人命啦牎

这一喊,郭家四兄弟、众乡亲都纷纷赶来,把整个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大家议论纷纷,搞不清是新郎杀了新娘,还是新娘把新郎杀了。

就在这时候,屋里传出新娘李娟的声音:“郭家人听着,不要命的你们就砸门吧,砸开门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郭天成屋里可是有猎枪的。”

村上人都知道郭天成平时爱上山打猎,他屋里有猎枪千真万确。李娟在屋里这一喊,在院里围观的乡亲们怕郭家兄弟把门砸开,李娟放猎枪误伤别人,就“呼啦”全跑了。

为了防止李娟铤而走险,郭家人又从外边把门给锁上了,然后才开始跟她对话。

郭家兄弟在外边问:“小贱人,你把天成兄弟怎么了煛

李娟在里边说:“你们应该先问郭天成把我怎么了煛

“我们花钱买了你,咱们就是一家人,你就是天成的媳妇了,他能把你怎么呢煛

“天成把我强奸了牎

“你是天成的媳妇,那叫顺理成章,不叫强奸。”

“郭天成一个老男人,又是个跛子,我能给他做媳妇吗熚铱拮徘笏,跪着求他都无用,他还是把我强奸了,你说我能不杀他吗煛

“你可知道,杀人要偿命的牎

“可我不想死在你们手里,到公安局就是判个死刑,大不了挨一枪,如果死到你们手里,那可落个粉身碎骨。”

郭家兄弟这才想到,对啦,刚才只顾蛮干,怎么没想到去公安局报案呢熡谑蔷秃霞谱乓槐吡羧嗽谡舛死守,一边让人去乡里派出所报案。

“慢着,”这时候李娟又在里边发话了,“常言说冤有头,债有主,是二毛夫妇把我卖给郭天成的,他们才是这桩血案的罪魁祸首,你们别让他们跑了牎

经李娟这么一点拨,郭家兄弟这才醒过神来,异口同声道:“对啦,二毛夫妇还攥着咱们买媳妇的一万元呢,可别让他们跑了牎

郭家四兄弟留下一人在门口把守,其余三人直奔村东头二毛家。这二毛夫妇得知郭天成昨晚在洞房里被李娟杀害的消息后,就知道难逃干系,再说拐卖妇女儿童可是犯杀头的罪啊犛谑蔷透辖羰帐肮笾夭莆,准备远走高飞。

二毛夫妇携着包裹刚走出家门,就被郭家兄弟堵在了当院里。

“别慌走牎惫家兄弟喝道。

二毛打了个哆嗦,但又故作镇静地说:“咱们当时可是一手交钱,一手交人,谁也不欠谁的,我走与不走你们管不了。”

“人是交给我们了,可你卖给我们的不是媳妇,而是个杀人凶手,昨晚她把天成杀了牎

二毛故作一惊:“你们还不赶紧去公安局报案,找我干啥呢煛

“找你一起去公安局报案牎

二毛看不能脱身,就从怀里掏出那沓面值百元的大票子说:“这是昨天天成给我的一万元,现在把钱还给你们,总可以吧煛

“这不是钱不钱的事牎

郭家人多势众,众兄弟一拥而上把二毛夫妇扭起来,然后送到十里外的黑风镇派出所。

派出所的李所长听郭家兄弟报了案情,先把二毛夫妇关押到号子里,然后带人火速赶往大山庄。

派出所的警车驶进大山庄,在郭天成的家门口停稳,李所长带着两名民警来到门口,然后向里边喊话:

“李娟姑娘,我是黑风镇派出所李所长,请你回话。”

也许是李娟知道自己难逃罪责,她没有回话,却突然在里边放声大哭。

李所长说:“李娟姑娘,你先不要哭,我们知道你是受害者,请你跟我们说话。”

李娟这才哽咽着说:“李所长,我刚才听见外边警车响,就知道来了救星,我是被感动得痛哭流涕的牎

李所长是多年的老公安,他怕李娟有诈,就又问道:“李娟姑娘,你现在手里拿着什么煛

“赤手空拳。”

“那杆猎枪呢煛

“它在墙上挂着呢。”李娟说,名人名言人只有一个冤家——无知。

法国雨果“我怕枪,就没敢动。”

李所长想,她人都敢杀,还怕枪吗熡谑蔷陀炙:“李娟姑娘,请你把那杆枪从门缝下边给我们递出来好吗煛

“反正我知道你们公安上的人本事大,我就是拿着猎枪也未必斗得过你们,那就递出去吧。”

说着,李娟就从门槛下边把那杆猎枪递了出来。

李所长这才让郭家兄弟用钥匙打开门上的铁锁,接着向里边喊道:“李娟姑娘,请你把屋里的电灯拉亮,然后开门让我们进去。”

“让郭天成过来给你们开门吧。”

李所长吃惊道:“你不是把郭天成杀了吗煛

“杀人偿命,我可不想陪他去死。”李娟说,“我要是不说把郭天成杀了,怎能骗得郭家人去派出所报案,你们怎么会来救我呢熌嵌陨ゾ√炝嫉娜朔纷佑衷趺椿崧淙敕ㄍ呢煛

“那你把郭天成怎么了煛

“他昨晚上喝得烂醉如泥,我就趁他死睡之际用绳子把他的手脚捆了个结实,然后用毛巾堵住了他的嘴巴。至于窗纸上的血迹,那是我咬破手指头洒到上边的。”李娟接着说,“我这就过去给郭天成松绑。”

不一会儿,过来开门的果然是跛着一只脚的郭天成。

李娟姑娘得救了,她的胆略连李所长这个多年的老公安都佩服得很呢。她这一次不但解救了自己,还解救了许多像她这样惨遭拐卖的妇女儿童。

选自《中外故事》2000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