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向总理说真话的农妇

殷　杉　赵彦君

２００３年１２月８日，大半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村妇女熊德明，竟然与网易创始人丁磊、微软公司副总裁陈永正等２２名叱咤中国经济风云的精英“并驾齐驱”，成为“２００３年度经济人物”候选人。

而这—切的产生，是因为这位农妇斗胆向温总理说了打工丈夫工钱被拖欠的实话，从而引发了一场全国范围的“清欠风暴”，为全国９４００万民工掀起了追讨１０００亿血汗钱的热潮……

２００３年１０月２４日下午５点左右，４２岁的农妇熊德明在村民的小院里，真的看见了她以前只在电视上见过的“大人物”——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她激动得手足无措，把一双还没来得及洗的黑黢黢的手直往背后藏。

当总理与村民亲切交谈时，坐在一边的熊德明却忍不住了，她想告诉总理一些大实话，可在场又有那么多的当地官员。不说吧，憋在心里又很难受。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腼腆地对总理说：“总理，我想说说我家里打工的事。我丈夫在云阳新县城搞建筑，至今有２０００多元工钱被拖欠了一年，娃儿们上学交不起学费，这年也不知道怎么过……”听着听着，温家宝总理的神情严峻起来，沉吟片刻后，温总理对村民们说：“一会儿我就到县里去，找县长说说，欠农民的钱一定要还牎比巳褐辛⒖滔炱鹑攘业恼粕。

在当地，熊德明是个不太爱说话的老实农妇。丈夫李建明在外打工时，家里的农活和照顾老人、孩子的事全落在了熊德明一个人身上，家境十分清贫。虽然又忙又累，但一想到丈夫打工可以拿回几千元工钱，家中来年的开支和花费就不用发愁了，她就觉得日子再苦也有了奔头。

可是，“算计不由算计来”。２００２年腊月的一天，丈夫的工钱没有结到，这已不是第一次了。这个纯朴的农村妇女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丈夫拼死拼活干了两年，最后却拿不到工钱？为什么那些建筑包工头不顾民工的死活，变着法子扣欠民工的工钱呢﹖这个公道到哪里才能讨到﹖

所以，当温家宝总理来到熊德明所在的村庄视察时，她再也忍不住了，向总理说了实话。

农妇熊德明的生活从总理离开后几小时便开始发生转变了。当晚云阳利升建筑公司，将拖欠的２２４０元工钱连夜送到熊德明家中，令她激动万分。

可就在熊德明家拿到工钱后，还有人给她打招呼，说现在村上还有十几户参与了“万步梯”工程的民工都没有拿到钱，让她拿了钱千万不要到处说，如果上面有人打电话来问民工钱拿到没有，就说都拿到了。听了这话，熊德明十分不舒服，她想：为什么我能拿到，别人就不能拿﹖为什么别人没拿到钱，偏说拿到了﹖

开头一两天，有些顾虑的熊德明还不敢承认自己家已经拿到钱了。但是，当她看到大家失望的眼神时，心里就备受煎熬。同样都是农民，都盼着这点工钱买化肥、买饲料、交孩子的学费，维系一家人的开销。如果自己拿了钱就不管别人了，是不是太没良心了﹖于是，熊德明第三天便做了一件她认为最胆大的事：告诉所有村民自己家拿到钱了牪⑶遥当上面有人打电话到她家中，询问村里其他人的欠款有没有拿到时，她不仅没有保密，还大胆地说：“有人叫我保密，说别人都拿到了，其实他们都没拿到。”就这样，不久后，村里连续有十几户人家都拿到了被拖欠了一年之久的工钱。为此，大家都十分感激熊德明。连丈夫李建明以及公公婆婆都对她刮目相看，同时也担心她这样做会不会闯祸。熊德明说：“怕什么﹖我说的都是真话牎

在得知自己入围“２００３年度经济人物”的消息时，熊德明正在喂猪。只有初中文化的熊德明老实地说：“我不太明白‘年度经济人物的意义，我照样天天要下地干活，要天天割草喂猪。但我明白，国家有个好总理，我们的日子就会有奔头。在我的心里，这些经历永远都是最宝贵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