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2007-05-14 15:05
中国新闻周刊 2007年25期
关键词:道人竹筒诸葛亮

丑闻,绯闻

他死的时候只有23岁。

他叫朱玮钦,台湾省高雄县桥头乡人,笔名叫蓝玉湖,1990至1991年,他出了五本书,《郁卒》《蔷薇刑》《相爱的肩膀》《爱人》《狂徒的袖》,都已经绝版了吧。据说《蔷薇刑》里附了他的裸照,俊美无双。那一年,有个长他15岁的中年男人,读了他的书,爱上他。基于灵魂的爱,还是要归于肉身,缱绻,缠绵,绸缪……到后来便是纠缠,小朱置装出国读书,那人用美军的蓝博刺刀杀了他,守了他三天,守着他的身体渐渐凉了,凉透了……

这残酷里不是没有美的。我怎能不想到白先勇的《孽子》,龙子与阿风,是爱人也是相怨憎的人,阿凤去跟别人鬼混,龙子就在公园的台阶上,等到早上五点,从这一头走到那一头,从那一头走到这一头,像头笼中兽。等到阿凤回来,龙子打得他鼻血直流,打完又把他搂在怀里痛哭。终于那一个除夕夜,他一刀插在阿凤只穿了薄衬衫的胸口上,阿凤倒在血泊里,大眼睛痛得直跳,嘴角却还有一丝抱歉的笑。龙子说:我杀的不是他,是我自己,那一刀下去,我就死了,死了好多年。

或者更著名的乔·奥尔登,人说他是英国剧坛有史以来最呼风唤雨、最Camp、最狗狼养的作家,与情人同居半生,几乎有白头偕老的可能。情人也是作家,具备一切成名需要的天赋与努力,却不红。不红,还要看他红,看他没完没了地在外面打野食,看他巨细靡遗记载与所有人艳史的日记一这是一种微妙的施虐受虐吧。终于,情人持斧砍死了他,服药自戕。

但,那杀了朱玮钦的男人,没有死。他判了刑,不几年就假释出狱,2001年,他因为强暴抢劫罪再次入狱,朱玮钦的名字再次被提起,是在警方的起诉书里:“案犯早有前科,1991年就已杀死一位朱姓作家而被判十五年”。——还有更龌龊更可耻的重温吗?

他死的时候才23岁,书名轻艳,大概内容不会太厚重,他名气甚微,可见也并非少年天才,但一口气出五本,至少勤奋。他也许会写出真正重要的作品,也许成为畅销书作家,哪怕只是很没出息地醇酒美人过一生呢,但这一切都不可能了,因为他被杀了。在他死后10年,已经没人记得他的书,他还要作为一桩强暴案的前科被提起。

他不得好死,只因为他误交匪人。爱错了人,就注定逃不掉一切的羞愤、丑恶以及痛楚。所以有人说:君子慎之以始。

我有朋友小有成就,有FANS欲以身相许,他婉拒。我笑:“怎么?怕遇到木子美?”他嗤道:“木子美至少还文从字顺,我怕遇到比她更差的。我不介意绯闻,我怕丑闻。”

文/叶倾城

出租车

在城市里和出租车斗气,下场会很难看,但凡是出租车司机,大多都是驾驶高手,开车最好离他们远一些。和出租车司机斗气,下场也会很难看,绕路那是低层次作为了,随便慢给几下油门,多等几个红绿灯,让你没脾气。正规出租还好,最可恨的是黑出租,上了车和到了黑社会差不多。

于是,就有了这样一个收拾黑出租的故事:某人有次在一黑出租聚集地问一个黑车司机,去XX镇多少钱?答曰,150。某人问,100走不?黑车司机翻了一下白眼说,你有病吧!某人很生气,过了一段时间后想收拾一下这个司机,便又到了这个地方,问别的出租车,去XX镇多少钱?答日150,某人问200走不?司机很高兴,说走啊,某人说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半路的时候你得让我的臭袜子塞你嘴里,司机说你有病吧?如此这般,在将所有司机问了一个遍后,某人来到当初奚落他的那个司机车前,问,师傅去XX镇多少钱?司机说150,某人说200走不走?司机高兴地说走啊,某人说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咱们走的时候你得向全体司机大喊一声:我去XX镇啦!

当然,正规出租车和乘客之间的融洽关系还是占主旋律的。像我这样上车就睡觉下车就拍拍屁股走人的人,一年也难得和出租车司机发生一次矛盾。你的出租你作主。和司机发生矛盾是世界上最不合算的事情。

记忆里有两次乘坐出租车的愉快经历。一次是我去亚运村打上了一辆出租车,收音机里播放着一段相声,这段相声并不太好笑,可能碰巧那天我和司机师傅的心情都很好,先是我笑了起来,然后他也哈哈大笑起来,后来就有些恶作剧了,一个比较拙劣的“包袱”都能让我们笑上一阵子;还有一次,我和一位朋友喝了点酒后打一辆车去KTV参加一个朋友聚会,车沿着午夜的二环路飞奔,我的朋友唱起了《站台》,司机先是笑着说,他做了十几年司机,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乘客,后来还是忍不住和我们一起大声唱了起来,“长长的站台,漫长的等待,长长的列车,载着我短暂的爱……”歌声在夜色中飞扬……

电影《夜。上海》讲述的是一个女出租车司机的故事,虽然化妆师尽量把赵薇化得很像出租车司机了,可我还是疑虑:有这么漂亮的女出租车司机吗?夜晚的城市是属于出租车司机的,白天堵得让人心里冒火的城市街道,此时只有轮胎轧过柏油路的声音。有了出租车,多晚都不用担心,因为它是随时可以载你回家的。如果在车里恰好能听到一档喜欢的电台节目,那段在路上的时光,会变得无比愉悦。

文/韩浩月

面试的行头

刘备三顾茅庐来找诸葛亮,偏不巧遇上诸葛亮在睡大头觉。张飞都急得要烧房子了。其实,诸葛亮心中怎会不急?这次面试可不是普通的应聘,它可是一个高规格的会见。放在商业架构里来衡量,刘备要聘的其实就是一个首席执行官,诸葛亮拿到OFFER的话,以后名片上就挂着cEO的职衔了。所以,当童子说刘皇叔已在门口时,诸葛亮慌忙起床,责备童子说:“干吗不早说,我都还没换好衣服呢!”于是去了后堂,半晌,才换了副行头出来面试。《三国演义》里说,刘备见诸葛亮“面如冠玉,头戴纶巾,身披鹤氅,飘飘然有神仙之慨”,这样潇洒体面的打扮顿时将刘备征服了。再加上诸葛亮一番慷慨陈述,估计刘备就直接叫他第二天来上班了。

现实往往就是这样,几千年来没有变过。虽然我们从小就受教育说:“看人不能看外表,需讲求心灵美。”可是,如果第一面都不能给人留下好印象,人家就根本不愿再跟你接触,你便失去了让人了解你美丽心灵的机会。所以我们才常常会说“人靠衣装马靠鞍”,一个人究竟厉不厉害、实力有多强、才能有多高,对跟你不熟的人来说,往往只能靠外表的讯息来获得。冯敬尧千方百计想把许文强收归麾下或许是真的慧眼识英,可许文强到底有多强,对我们来说,也十有八九是他那套黑色礼服白围巾所塑造出来的幻像吧。

我前两天被好友拉去陪她买衣服。在浪奔浪流的淮海路上走到脚快断了,坐在试衣间门口的沙发上哀求朋友收兵回营吧。朋友很委屈地说:“我明天面试,一定要置办一套行头的。为面试而买衣服这叫投资。”我说:“你买了这么贵的衣服,就还

要买很贵的鞋和包作为配套设施,你不是还失着业么?”朋友说:“包我倒不怕,我合租的室友刚从巴黎回来买了个2万多的品牌包,我可以借来背的。不过……你说人家面试我的时候会不会看到我背这么大牌的包而觉得庙小容不下我这大菩萨?”

其实,我倒是在想,她如果背那个2万多的包去面试,万一地铁上被小偷用刀片把包开肠破肚了,她就得赔她室友。我的好友从此就必须每天辛苦工作,赚来的钱省吃俭用。除了2万多的买包钱,还要积攒去巴黎的来回机票钱。另外,经典品牌包常常不断涨价,我的好友可能得花几年时光才还得起那个包。等到终于有一天,她存到钱,去了巴黎,买了包,回来还给她室友的时候,她室友很惊讶地对她说:“其实,这个包是我在街边地摊上买的假货,一百块都不到”……这个故事听来怎么这么耳熟呢?

文/上上签

二房东的小竹筒

崇祯年间,上海有个朱员外,外有良田千顷,内有广厦万间,兼做地主与房东,进账颇多;嘉兴有个常道人,下无寸土耕种,上无片瓦栖身,惟练就一身五雷法和茅山术,给人驱妖捉鬼,也挣了一些余财。

有一天,常道人来到上海,对朱员外说:要论房子数量,贵府在上海数一数二,每年的租金也很可观,但是恕贫道多嘴,您这样零租可不如批租。朱员外问:什么叫零租?什么叫批租?常道人说:零租就像您这样,有多少房子租给多少人,谁来租房都得接待,月底收房租也是挨家挨户,加上退房投诉租金调整装修纠纷等等杂事,都要一件件去处理。而批租是把所有房子租给一人,而且进账不会减少,零租的时候收多少钱,批租的时候还能收多少钱,从此摆脱烦恼,一身轻松,有充裕的时间度度假旅旅游,多有生活品位啊!朱员外听了怦然心动,常道人随即摸出几锭银子,拍在朱员外面前,定下了朱家所有闲房。

房子到手,常道人锁了大门,打开行李箱,取出三只小竹筒。那小竹筒,翠绿可爱,光可照人,两头都用布裹着。道人拿过来第一只竹筒,扯去布头,往外一倒,哗哗地流了一地豆子,那豆子见光即长,长成无数石膏板,吹一口气,满院乱飞,落下来刚好把三百间大房子隔成三千间小房子。又拿出第二只小竹筒,同样倒一地豆子,这回没变石膏板,变出来桌椅床柜,吹一口气,也是满院乱飞,飞进三千个小隔间,每间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床柜沙发样样齐备。

不用说,豆子房客交给他的钱,肯定比他交给朱员外的多。用今天的话讲,这常道人就是二房东,先批发后零售,赚的就是这个差价。

常道人搞这么大动静,朱员外不可能没反应,可是等他过来瞧时,房子已被改得面目全非了,心疼得不行,要道人恢复原样,赶紧走人。常道人笑眯眯地说:您总得等合同到期不是?等合同到期,我保证原来什么模样还您什么模样。朱员外虽然半信半疑,但有合同在,也只能让道人继续租着。据前人记载,合同到期后,道人结清了房款,“尽以人众器具纳之筒内,飘然长往,不知所终”,倒也没有食言。

也得说朱员外运气好,倘若碰上另一类二房东,大概会在合同到期之前,带着房客们预交的房租扬长而去,而这边朱员外只能想法赶那些房客离开,反正不让他们做冤大头,自己就得做冤大头。

文/李开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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