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在的世界

浅　蓝

某月某日，我在来往的人群中见到阿元了。我们四目相对，但很快就默契地把头别过去，消失在人海中。我不知道自己在躲闪什么，也不知道她在回避什么。反正，一场老朋友街头偶遇的画面，就这样被我们悄悄带过。我觉得有点儿好笑，我们都隔开这么久了，却依然那么有默契，想着想着，一丝微笑便浮上嘴角，只不过有点苦涩的味道。

那晚，因为那场“轻描淡写”的偶遇，我失眠了，心隐隐地痛，压抑得难以呼吸。我失魂落魄地坐在台灯下，从抽屉的角落翻出同学录。熟悉的字迹，熟悉的脸庞将我的记忆匣子打开。忽然开始疯狂的想念。想哭，却觉得木然。我拿出以前一起听的老唱片，戴上耳塞，享受与世界断线的孤独与寂寞，脑海开始倒播从前的画面，清晰却遥远。曾以为我会记住我们青葱岁月里所有的忧愁与欢乐。可零零碎碎的记忆却嘲笑我的无能为力。

是的，我没办法了，我能做些什么呢？刚离开校园的时候，虽然信誓旦旦地说我们的友谊永远不会变质，我们也曾努力维持彼此之间的温度。怎奈还是不敌气温骤变。新生活让我们满足。然后，我们因没有共同话题而开始沉默，接着厌烦，最后终于打点行李走出了对方的世界。那时，我总偏执地认为我们并不是真正的朋友，只是对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哭过，笑过，闹过，然后时间一到，就起身离开，留下一连串的记忆当作礼物，证明我们真的去过对方的世界。可是时间让我发现了我的错误，不经意的言语暴露了我的思念。当一个人对着空洞的墙壁发呆时，空虚和寂寞倾泻而下，它们在我的周围嘲笑我伤痕累累的心灵。我曾天真地以为，一个人长大后，就可以把过去放下，抬头开始新生活。却发现，一些东西愈想忘记就愈深刻。

应该哭泣还是潇洒的转身？我困惑地抬头望天时，才发现不管我走到哪里，都有阿元的影子，曾经欢笑过的地方凄凉地在风中呜咽，于是阿元的影子成了心中的痛，总是触摸不到却又紧随不舍。生活就是这样捉弄人。当我想回头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阿元踏上了她的旅途，像肥皂剧中的情节一样，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孤独的土地上，孤独地思念一个人。时间太滑也太细，我们无法抓住它，只能眼看着它带着我们的遗憾流失，然后深埋。

阿元说过，怀念是可耻的，那只不过是人们逃避现实所找的借口。从前，我曾拍着她的肩头和她一起肯定，可是现在，我发现思念并没那么龌龊。想回到过去，只因为那个世界里有阿元，可能这些她都有懂。其实我明白有些东西擦身而过，即使回头再去追赶那个背影，来往的人群留下只有迷惘。有时真的想好好地大哭一场，莫名的冲动。看着时间轻巧巧地从指间滑落，无能为力的感觉真的糟透了。不知道阿元知不知道，我们曾拥有美好回忆的校园已经被拆了，这样，我们之间就又回到了起点，前方和退路的空白让人心寒，接下去是思量着如何重来，还是趁早散场？

编辑/孟广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