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骂与笑之间

2008-05-14 13:37吴小攀
杂文选刊 2008年4期
关键词:苦丁茶羊城晚报百草园

吴小攀

做什么事做久了都会腻,做编辑也是。这是一个专门为他人做嫁衣裳的工作,天天为那么多美的丑的“姑娘”做嫁衣裳,眼瞅着她们一个个如花似玉地嫁出去,而自己没日没夜地忍受挑剔、压力,付出了时间、精力,到头来却连一个伴娘都不如,最终难免审美疲劳。在这个以消费娱乐为时髦的当下,如果是带着这样的心态做编辑,即便是颇负文化之名的副刊编辑,危言耸听点说——最后仍难逃糟蹋文化或被文化糟蹋的下场。好在还有杂文,就像在一片望不到头的绵软的海洋里,还能看到岛屿的存在,无论是坚守者或航行者都能从中获得希望与力量。《羊城晚报》“花地”版之所以能成为中国报界著名的副刊品牌之一,其中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数十年来一直坚守杂文的岛屿。

“花地”版在《羊城晚报》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创办之初一度在整份报纸中占到四分之一强,至今也仍坚持每天一版(周六出四版),其中,每周三的“大家小品”版便是广义上的杂文专版,或长或短的文字,名家或非名家的作者,加上朱德庸颇有杂文意味的四格漫画专栏,“大家小品”版每每让读者大喊“过瘾”;每周四的“花地”综合版上除了刊登传统的散文、诗歌外,还配发一篇杂文,而且这篇杂文特别用楷体字标示,有时甚至作为本版的头条文章刊出,标题也用专门的字体字号,还加上一个固定专栏名字“百草园”(也曾名为“苦丁茶”),十分醒目。

说起“杂文”一词,一般人可能会有两个印象,一是想起鲁迅的“横眉冷对”、冷嘲热讽、锋芒毕露,从而产生敬而远之的感觉;二是觉得杂文拉拉杂杂,可以天南海北由此及彼信马由缰。其实这两种想法都只触及杂文的一个方面,难免有失偏颇。《羊城晚报》“花地”版的编辑对于杂文的坚守也可以说是以实际行动对种种偏颇理念的校正,另一方面也是为杂文正名。这可以从专版名字“大家小品”及专栏名字“百草园”、“苦丁茶”上看出端倪。

周四的“花地”综合版上的杂文专栏原来名为“苦丁茶”,仅从名字上就可以看出在这里刊发的文章与传统的杂文相距不远,“苦丁茶”以“苦”为药,“苦”口良言、“苦”口婆心跃然纸上;现在这个专栏已更名为“百草园”,取自鲁迅故居的园子名字,既有继承“鲁迅风”之意,又有百花齐放百草齐发的意思,直面新的时代新的世相,除老中医金石之针砭外,也可以是心理医生的话疗,智慧者的诤言傥论,甚至是《皇帝的新装》里那个天真小孩的一句大实话……

可以说,“百草园”上刊发的文章更多地继承着杂文的传统,更多独立性、思辨性、批判性;而周三的“大家小品”版则试图拓展杂文的领地,“大家”一词,一方面既可以解释为名家、方家,另一方面也可以说是普通的读者,“小品”在强调篇幅短小的同时(千字文,甚至百字文),也发挥杂文除“怒骂”之外“嬉笑”的一面,提倡都市题材,休闲倾向,网络语言。这也可以说是对杂文的大胆试验。为了适应网络时代的传播环境,我们在几个著名论坛上发征稿帖、写征稿博客,发布用稿情况,回答读者疑问,形成开放式互动式的新型读、作、编关系。这种形式上的变化,不仅在更高层次上实现了传统编辑业务所谓“开门办报”的要求,更让杂文在传统的批判性、文艺性的基础上,呈现出贴近生活、增强时效、热点聚焦、文风活泼的特征。

正是在这样的编辑思想指导下,杂文在《羊城晚报》的“花地”版面上逐渐形成了自己的个性,既与强调说理的生硬的时评文章拉开距离,有耐人咀嚼的文艺味,也与酸酸甜甜的快餐文字不同,有现实生活的烟火味。

印象最深的是“花地”曾刊发了一篇批评王蒙的杂文,之后收到很多相识不相识的读者的反馈,说这样的文章就是好,至少看出了“百草园”确实是敢于让百草齐发的,看出了编辑的见识和胆量。而另外一些读者则对于那些精到地刻画了生活中世相的小品类杂文情有独钟,有的打来电话只是为了表达阅读某篇杂文后的愉悦。原来一向被视为“投枪”的杂文也可以让人笑倒的!在骂与笑之间有一种张力,这是作为一个杂文编辑的乐趣所在,非身在其中,怎知鱼之乐也?

(作者系《羊城晚报》“花地”版责任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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