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牧歌

2008-10-29 10:58许泽夫
安徽文学 2008年11期
关键词:耕牛冻疮青草

许泽夫

小区里的耕牛

没错,我不假思索地断定,你是地地道道的耕牛,耕田耙地的牛,瞧你抬脚甩尾拐弯抹角熟悉的架式,我就知道你是田里的好帮手,是那种水田旱田稻板田抛荒田里都不含糊的牛。

你怎么也到城里打工来了?是老家的承包地被工业区或高速公路吞噬了吧,粮价还没有化肥、农药、除草剂长得快吧,还是耐不住城市车水马龙灯红酒绿的诱惑,勤恳的兄弟,在哪里都能找到自己耕坛的土地。

看得出你很怯意,从未出过远门终于呼吸了大山以外的空气,楼房越盖越高,一幢楼住着一个村庄。

也看得出你很纳闷,在家乡耕地先要除草然后种粮食,在这里耕作都是为了种草。

想家的牛

小区的六楼是我正在装璜的家,蚂蚁式的搬着材料,来来去去都要经过一个角落,那里有几间简陋的工棚,棚门外栓着一头牛。

农民工借着路灯,大口扒着泛黄的陈化粮。

牛吃着青草,那是从郊外割来的,牛进食速度显得缓慢,命与命不同,草与草也不同,这些草明显有化学物的味道,哪儿像山里的草鲜嫩可口。

农民工吃过晚饭,凑在一堆大声谈论着村里的事,宅基地、双季稻、留守的孩子……当然也说了女人。

农民工不避讳牛,他们没把牛当外人,但他们太粗心了,没在意牛已不再用餐,没在意牛已阖上双眼,蚊虫叮在眼皮上也不眨。

看到这一幕,我知道,牛在想家了。

牛唤

有一种叫唤太简单了,简单得只有一个音符;有一种叫唤太复杂了,一个音符演绎着万般真情;有一种叫唤太微弱了,原野上的一阵风就将它吹散;有一种叫唤太震憾了,千山万水也能被它穿透;有一种叫唤太亲切了,听一遍就会情不自禁地跟着模仿;有一种叫唤太感动了,学一遍就会无法释怀,并且一辈子在你胸腔轰鸣,在你喉咙滚动。这种叫唤来自我的乡下我的兄弟,我的一生只会说一句话,一句话只有一个字的兄弟——哞……

只是误吃了几棵青秧

劳作之后,已是日头偏西,牛埋头在草埂上吃着午饭,望不到尽头的餐桌上有它喜欢的和不喜欢的食物,它太饿了,饥不择食,一只青蚂蚱逃得慢了,被夹在青草中当了点心。

紧挨着的是秧田,估计正在灌浆,一个劲地在田埂上撒娇,青秧与青草青梅竹马,凑在一块,即便是老把式也难以一眼分辨。

牛无意中误吃了青秧,一棵、两棵,在吃到第三棵它才品出味道有些意外,连忙吐出,几许慌张几许内疚,如犯规的小学童。

吃了也就吃了呗。

可这认死理的兄弟,从此不再吃回头草。

牛舔愈了我手上的冻疮

牛的威风是被冬天的风吹落的。

我们不敢相信,那蜷宿的庞然大物就是把夏天掀起一层一层白浪,雄性的牯牛。真的就是,它仿佛老态龙钟。

牛养活了我们,我们尽心侍候它。

喂草、饮水、涮毛、把尿,这些活农家孩子无师自通。

我们还会在正午,将牛牵到避风向阳的温暖中,和它一起晒太阳。

牛知恩图报,它温情地舔着我的小手上的冻疮,一遍一遍,一口一口,虽然有点粗硬,一股母爱的热流将我的心暖得热乎乎的。

那些年,我的小手总长冻疮。

那些年,我手上的冻疮都是牛舔愈的。

因而一到冬天,即便在恒温的房间,我仍感到老牛在舔我保养良好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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