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属于水瓶座的彼此

深　水

水瓶座的基本性格:独立自由,高傲自主,睿智敏锐,理智冷静,冷漠神秘,也最容易受伤。100%协调星座:双子座,天秤座。最能互相理解亲密合适的星座:水瓶座自己。

初春周六的夜晚,长长的夜色无边无尽地蔓延。艾琳坐在窗前,静静地凝望着窗外难得有时间欣赏一次的星光。一片嘈杂的声音隐隐从艾薇的耳机里漏出来。艾琳终于站起身来,走到了床边,对正合衣躺在床上听着摇滚的妹妹说:“艾薇,把声音关小一点好不好?这样对耳朵不好啦。”床上的女孩没有移动,只是闭着的眼睛和嘴角渐渐露出沉醉的弧度。艾琳轻笑,叫道:“艾薇!” 床上的女孩睁开眼睛,脸上有些愠怒的神色。“又吵到你了么?真是没办法,人家听个摇滚也不自由。”艾薇皱着眉头,伸手摸到mp3,按了按音量键。“诶,你把摇滚音量调那么大会伤害听力的,还没高考呢。况且听音乐也不用那么大声吧。”艾琳解释。艾薇不耐烦地摆摆手:“你不懂啦!像你这样柔弱的女子怎么会听得懂重金属呢?你以为摇滚是你的轻音乐啊。”说罢迅速塞上了耳机。艾琳无奈地回到桌边。她看着窗外发了会儿呆。星光灿烂,夜幕深邃。她拿起钢笔,在面前摊开的日记本上写道:“刚刚艾薇说我是一个柔弱的女子,真的吗……我不明白,除了面孔和17岁的年纪,我们到底哪里一样?”

其实当别人看到她们时都会觉得她们完全一样。小时候,妈妈给她们穿一模一样的连衣裙,红皮鞋,连梳的小辫子都完全一样。只是在大人们聊天时,小艾琳总是乖巧地坐在一边玩洋娃娃,而小艾薇则跟在一群脏兮兮的小子们的屁股后面跑来跑去,不会哭也不会撒娇。等到玩够了变得脏兮兮的回家,那些大婶们就会望着她惊讶地感叹:“哦哟~啧啧啧!这小丫头怎么搞得这样灰头土脸呀?这个是妹妹吧!可没有姐姐听话哟!”艾薇从来都不搭理她们,径直冲进屋里去。她讨厌姐姐的柔弱胆小,讨厌大婶们的对比。她想,我就是不乖,我就是比姐姐强大,我就是要和艾琳不一样!大一点的时候,艾琳还是不敢一个人睡觉。艾薇觉得她特别烦人,每天晚上都必须自己在身边才能睡着。于是她想了个主意,就是在临睡前给艾琳讲那些男孩子吓唬她的鬼故事。艾琳可不会像艾薇那样心里害怕却装作一副“这有什么”的大无畏的样子。她总是拼命地捂住耳朵,说我不听我不听,求你了艾薇,我怕。艾薇就说,好啊,除非咱们从明天起分床睡。艾琳望着坏笑的艾薇,半晌,点了点头。也许,距离就是从那时开始被拉开到天边的吧。十七年来,两个女孩都由着自己做喜欢的事情,从来没有深思过彼此之间的关系。她们只是冷漠地看着对方,不愿涉足对方的领域,给予对方以绝对的自由。她们表面上漫不经心,内心却小心翼翼。然而两个独立的个体,却从出生前开始就零距离,拥有一模一样的身高,体型,面容,上游的成绩。

自从艾薇那晚说了那句“像你这样柔弱的女子”之后,就隐约觉得不合适了。十七年来,她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感觉。她觉得自己需要重新审视艾琳,重新审视自己,甚至重新审视她们的关系。怎样的感觉呢?大概就是,她们仿佛一夜之间都长大了,早已不是那两个懵懂得一无所知的小丫头了。每天面对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孩,好奇心总是驱使着自己想要进入对方的世界。因为一样的与众不同。艾薇想,艾琳是长发,我是短发。艾琳喜欢轻音乐,我喜欢重金属。艾琳喜欢粉色,我喜欢黑色。艾琳喜欢独处,我喜欢和男孩子一起玩……切,什么嘛,完全相反的呀。然而,一件事情让艾薇发觉了一些改变。那天下午放学,艾薇先回到家。正将书放到窗边的书桌上,忽然听见一群小男孩的嬉笑声:“搭好了搭好了!快把它放进去!”艾薇从窗户向外一看,一群小男孩正七手八脚地把一只黑猫往一座摇摇欲坠的小石块房子里塞。那只黑猫又瘦又小,灰灰的毛乱乱的,被吓得怪叫着,直往外溜,小孩子十几双小手围堵着它。如果房子倒了会砸死小猫的!艾薇想到这里,想要大叫一声将小孩子们赶走,又怕小孩子会连小猫一起抱走。情急之下,她欲冲下楼去,却突然看见艾琳正朝这边走过来。艾琳看见了那一幕,赶紧不顾一切地冲向小猫,还一边尖叫着:“啊~小布!原来你在这里呀!”她冲到快要倒掉的小石块房子门前,抱出小猫,放在怀里不住地抚摸着,嘴里还旁若无人地念念有词:“小布乖啊,我还以为你丢了呢!别再乱跑了啊!走,咱们回家!”那群孩子愣在一边看着她,谁也不敢上前质问,也许还没明白过来吧。艾薇靠在窗边看着艾琳,酷酷地笑了。过了一会儿,艾琳抱着小猫走进房间:“你看,我刚在楼下捡到的。就叫它Black怎么样?”艾薇愣了一下,然后笑着点点头。Black,黑色。艾薇最喜欢的颜色。原来,是柔,但并不弱啊。给小猫洗澡的时候,艾薇竟然也来帮忙。看着她脸上温暖的笑意,听着她快乐地叫着Black的名字,艾琳的心里真切地感动着。

转眼间就到了暮春。一个晴天的体育课上,艾薇依旧穿着运动服混在一帮男孩子里打篮球。艾琳坐在树阴下听音乐。听了一会儿,她掏出mp3按了next键,液晶屏上的“班得瑞——山涧”变成了“绿洲乐队——The Shock of the Lighting”。瞬间,整个世界都响起了摇滚。狂热的,不羁的,涅槃般的,夹杂着一点点悲伤的,摇滚。艾琳忽然明白了她们的不同。她喜欢轻音乐,温柔的。而艾薇喜欢摇滚,坚强的。她终于明白了艾薇的网名“末路狂花”的含义:绝路的尽头肆意开满了繁盛惊艳的花朵。那是一种涅槃一般的风景,一种对生命摆出的大无畏的姿态。不过,现在,仿佛有种角色互换的感觉。以前她总觉得艾薇很man,现在艾薇正在变温柔,而她,初涉摇滚,也爱上了摇滚。原本就应该是两个人所共有的事物啊。这时,艾琳隐约听见有谁在呼唤自己。她摘下耳机,疑惑地站了起来,看见篮球场上有男孩子正在朝她喊:“艾琳——艾薇脚扭了——”艾薇跌坐在地上,强忍着疼痛被扶起来,嘴里还一直无关紧要地说没事没事。艾琳跑过来,却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紧跟在一群人旁边向教室走去。放学了,艾薇照旧不要别人帮忙,固执地一个人走了。艾琳在通向校门的林阴道上追上了她。“艾薇……”艾琳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我刚值日完,今天一起回家好吗?” 除了偶遇,好像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和对方一起回家了。艾薇有些惊异。但她仍然低下了头,淡淡地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你先走吧。”转身向林阴道的另一端蹒跚地走去。拒绝艾琳之后,应该是平淡的心情啊,为什么会觉得很累?而且……有一丝愧疚……是不是不适合这样了呢……艾琳望着妹妹纤瘦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没有离开。傍晚的微风渐次吹过林阴道旁的大树,发出轻微的声响。终于,艾薇停下了脚步。那已经是一朵云飘过之后的事了。她知道,艾琳还在那里。她知道。她终于明白了。她冷漠的脸上展开了如同蔷薇一样甜美的微笑。她转过身去,望着林阴道尽头的那个与自己无比相像的女孩。刹那间,艾琳觉得整个世界彻底改变了。她望着林阴道尽头的另一个自己,微笑着,一模一样的美好。“来来来,快来扶我啊,咱们回家!”艾薇笑着张开手臂。艾琳笑着冲了上去。“艾薇,我关灯了哦。”“嗯……姐,我们说会儿话好不好?” “……啊呀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凉啊。”“所以两个人睡比较暖和啊,嘻嘻。”“嗳,你的脚还好吧?还痛不痛?”“不痛啦。你给我揉了那么长时间。”“哦,那就好。嗳,告诉你哦,我发现你还挺温柔的哈。”“我发现你也挺坚强的呀!哈哈!”“……我们都才发现……不过,这样的感觉真的好好哦!”“嗯,我也这么觉得诶……姐,问你一个问题哦,你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呀?”“呃……没有……”“唉,你就是太冷漠了。”“你还不是一样?上次我还看见你在楼下拒绝那个谁谁面无表情呢,冷漠哦!”“可我的语言很委婉啊。你不知道,他可是天秤座诶,虽然和水瓶座100%般配,但我最讨厌那种花心男了!”“呵呵,依我看啊,你还是喜欢那种天秤男,聪明阳光,八面玲珑,外表华丽……你表面上面无表情,其实是内心排山倒海却不想泄露秘密吧。”“……你真行……” “被我猜中了吧。”“虽然如此,我可是很理智的哦,这个你也应该知道吧。诶?你这么了解,是不是和我有同感啊???”“啊?哪有?!” “不要瞒着我,快从实招来——”“嗯……没有啦没有啦……”

Black静静地趴在窗台上,瞳仁深邃明亮,灰灰的毛也已经被富有光泽的黑色皮毛所替换。它凝望着窗外美丽的星光,听着两个女孩子的呢喃细语,安心地睡着了。

编辑/商元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