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说的秘密

全　霄

(一)

骑着单车,踩着夕阳,我把自己隐没在嘈杂的人群中。疲倦地看着前方,那个熟悉的身影,寥落,坚毅。

每天放学我都会算准时间骑着脚踏车在川流不息的街头寻找那辆“水手车”。因为车身是蓝色的,车胎也是蓝色的,翻卷在车群中,就像海上的浪。他就像站在浪中的水手。所以我在心里偷偷叫它“水手车”。他不知道。

中午1:20。他从我班门前走过。我下意识地看了看楼下的停车位,那辆“水手车”安静地摆放在那里,一分钟前,它的主人还骑在上面。我看着它发呆,回想他推车的样子。就这样看了一个礼拜,直到我的座位换到了另外一组。再也看不到“水手车”的车位了,我想。有点失落。

他的“水手车”没有后座,所以我不必担心某天他会载上某个女生。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发现窃喜,就在某年某月某日放学的时候,看到他骑着“水手车”和另外一辆车一同回家,车的主人是个女生。原来,原来,原来是这样。“你好像很累,要不我们换车骑?”“嗯,才不呢,我怎么能骑男生骑的车呢。”脑海中不断重现着他笑着和我说这些话的情景,那时,我们也是一起骑车的。

(二)

一放学他就会回家,所以一放学我也就回家。他总是走在我前面。他下楼梯,旋转;我也下楼梯,旋转。他走到一段楼梯的尽头时,我正走在这段楼梯的始端。我们之间,难道只有这一段楼梯的距离吗?

他不知道,每天晚上我都走他后面,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以至于我闭上眼,都能勾勒出他背影的模样来。“他的背影真好看”。旁边的女生在讨论他。原来,原来,不只是我一个人在关注他。

独自一人走在夜晚的路灯下,有点冷。我拉紧了衣服,低着头走在夜色中,想把自己淹没。“冷吗?要不我的衣服给你披?”“不,才不要呢,怎么可能会要。”“真的不要?”“嗯,不要。”曾经的夜晚,曾经的晚风,曾经的我和他说这样的话。那时,我们曾一起散步的。

(三)

每个周末,我都会去图书馆,那个有特别意义的老地方。从烦扰的名利争夺中退身而出,我像一只出笼的小鸟,呼吸着自由的空气,直奔我的目的地。浏览着我们曾经一同浏览过的书架,抚摸曾经触过的书本。这里很安静。

我翻阅着席慕容的诗集。“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刻……”我在默读着,像在读我们的曾经。旁边站着一男一女,窃窃私语,他们脸上的笑容,很幸福。“你觉得他们幸福吗?”“不见得,外在的不一定可信。”他曾说过,他喜欢内在的美。我低下头,继续翻阅。

每次去图书馆我都要待上半小时,然后推车,离开。很机械的过程。耳边响起他说过的话:“你喜欢来图书馆吗?”“嗯,我没事就来。”骑车离开的时候,我回头看了看通往他家那条路的方向。他不知道,我每个周末都会来。

(四)

始终选择绿色的物品,杯子,笔,笔盒,甚至衣服。虽然我喜欢的是蓝色。因为绿色和他的名字谐音,这个,他可不知道。我习惯提着绿色的和他同款的水杯从他们班走过,不停地晃动着里面的水,放在耳边听水撞击的声音。似乎在向他暗示,即使他没在意过。

“吃辣的吗?”每当烧菜师傅问我这个问题时我都习惯性地摇了摇头。他不吃辣,我依然记得。每当这时都不由自主地想起他来。他也不知道。

那天,听某人说某个女孩吃果冻只吃一个牌子的,原来那牌子的名字和他的名字是谐音。我很苦涩地笑了。原来,原来,不只我一个。

(五)

最近我在找一本画册,有关一只小狗的画册。跑遍了周围大大小小的书店后,终究没有找到。不敢告诉别人为什么我会这样拼命地找这本画册。他喜欢这本画册。

最近,我发现自己长大了。能够开心地面对困难。“以后不要太忧郁了,完全可以活得开心点。还有,头要摆正一点,不要老是歪着。”他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得。他不知道,我很听他的话,只有头依然歪着。因为头一歪我就会想起他说的那句话来。我故意歪着,这样下次被他不经意看到时也许会想起我们的过去。

后记

他依旧笑着,骑着“水手车”消失在人群中,依旧留下那个寥落坚毅的背影。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在他的背后,有个女孩在默默注视着他,祝福着他。

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曾与你躲过雨的屋檐。

♥编辑/孟广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