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则的生存之道

2009-01-15 08:42
中国报道 2009年12期
关键词:智库民间机构

孙 玲

天则经济研究所由经济学家茅于轼、张曙光、盛洪、樊纲、唐寿宁与北京大象文化有限公司共同发起,于1993年7月创立。目前是中国最有影响力的民间智库之一。成立16年来,天则所经历了民间智库发展的各种辛酸,也收获了声誉。本刊记者采访了所长盛洪教授,从天则身上,或许能折射出中国民间智库的生存状况。

中国报道:90年代初中国成立了一批民间智库,可到了21世纪,很多智库都退出了,当时的社会环境是怎样的?

盛洪:在中国办民间智库的条件实际上是非常差的。首先,中国还没有形成创办民间智库的经济基础。90年代民间基金会几乎没有,现在也是非常少的。有关富人遗产征税、捐赠免税等制度也还没有,真正的民间智库要在经济上维持运转是相当艰难的。

其次,民间智库的政治空间很小。过去的智库主要是体制内的,出现了非政府机构,从政府的角度来看是很不习惯的,经常会受到一些怀疑和不信任,甚至是一些干扰。由于这样一种政治敏感性,企业募捐也变得非常困难。2005年前后,由于各方面的政策,很多智库都被注销掉了。天则所以前是挂靠在国家科委下面的事业单位,2005年也被注销了。现在成立智库只能注册成公司,而且不能叫做研究所或者研究中心。经过这样一个过程,民间智库存活下来的更少了。

另外,民间智库本身也存在问题。一些知识分子走到一起来创办一个机构,能够有效地长期合作下来本身就是一个非常困难的事情。知识分子对制度都有各自的理解,共同成立一个机构,能在一套制度下共同合作,并保证不会因出现分歧而导致分裂,其实是很难的。这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

中国报道:天则所是如何克服这些困难的呢?

盛洪:可以说,天则所克服了以上三个方面的困难。首先,在内部问题上,我们有自己的一套机制,我把它叫做“宪政原则”。天则所成立16年了,主要的核心人物是茅于轼、张曙光和我,一般称作“三核心”。我们在学术倾向和政治主张上都是比较相近的,但也存在不同看法。一些基础性的原则是大家都能共同遵守的,出现分歧的时候我们会采取理事会投票,或是通过某种方式达成一致。一旦理事会投票,结果无论是否跟自己的主张一致,我们都会遵守。现在看来,天则所在今天能够有所成就,这样的一种机制还是对的。

我们的制度环境还不太好,仍有很强的政治敏感性,这就需要我们有耐心和善意来解决这些问题。出现一些干扰,我们会跟相关的部门去沟通。在对相关的政策提出建议的时候,我们也会采用比较善意的表达方式。另外,我们也会跟各个政府部门合作,尽所能地去帮助他们。久而久之,外部对我们的疑虑和干扰也相对少了很多,政府部门也能感受到体制外的研究机构对他们也是有帮助的。最后走到现在,至少我们还存在着。

在财务方面,我们经历过很艰辛的一个过程,有几次就差点倒闭了。有两三次出现财务危机的时候,我们就先不发负责人和管理层的工资,这样也渡过了个个难关。经过一段时间的积累,天则所积累了一些声誉,有些基金会和政府机构也会找到天则所。现在,天则所在财务上相对能够比较良性地循环。

中国报道:天则所在专业化方面是如何定位的?

盛洪:一个智库不需要面面俱到,而是要有一个比较鲜明的定位。天则所的定位叫做经济自由主义,提到天则所,就肯定知道是主张市场化、民营化的。作为一个很小的机构,天则所主要是对有关经济方面影响较大的制度和政策发表意见。这些年来,天则所的研究和咨询侧重于提供制度方案,而社会对天则所的认知也侧重于这个方面。从2002年开始,我们比较重视城市这一块,创立了公共事业研究中心,现在有关城市化、公共事业的研究我们也有一定的优势,一些地方政府也会请我们做咨询。一个机构肯定要专业化,关键在于要把专业化定位在比较重要的方面,这可能就是天则所的特点。

中国报道:相对于体制内的智库来说,您认为,民间智库应该如何突出自身的特点?

盛洪:體制内的智库更多是侧重于解释政策,民间智库则更加中立,可能会对政策提出善意的批评。而在这个社会中,是需要这种中立的眼光的,这对整个社会、对政府都是有好处的。现在天则所在政府中也有一定的声誉,为什么?因为天则所的判断对政府也是有帮助的。一个民间机构的声音,说得对可以吸收进来,不对也可以不听。从某种意义上说,民间智库能起到政策判断多元化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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