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2009-01-17 05:28
中国新闻周刊 2009年2期
关键词:钓鱼老婆爱情

山寨版宠妃

Linda是传说中的“宠妃”。这样的人,每个公司都有那么几个,她们是:一、老板的亲戚同学老友;二、一起创业走来的功臣;三、老板的现任红颜知己。Linda对外高调宣称自己是“二”,老板淡淡地透露出属于“一”,而所有群众雪亮的眼睛都把她视作“三”。

众人有这样的判断,皆因Linda平时的所作所为,是公私不分的典范。除了一般宠妃所具备的特征(轻松的优差、极少被老板骂、好事都少不了她一份)之外,她还有意无意地营造某种气氛。当你不小心踏入这气氛,会立刻感觉身陷影视作品中那些试图Highlight出暧昧的老套桥段:比如外卖一杯星冰乐给老板送去;捡去老板肩头遗落的那丝头发;有意无意让人发现他们周末一同外出的线索;对老板说话时,语气急转直下的“童真”⋯⋯由于完全没有新意,且出于某种默契的小嫉妒,大家都抱着眼不见为净的态度。

话说那天讨论培训预算,宠妃激情昂扬,陈述每年的培训预算剩余巨大,不如来年削去一半用在“更需要的地方”。这种论调,除了老板,大概没有第二个人愿意笑纳。但基于心理学上所说的“旁观者效应”,大家都觉得反正会有其他人站出来,所以会场任由宠妃占据了绝对话语权,一时间她几乎要把“妇言”变成“王道”。这时小思说话了。

“之所以剩那么多培训预算,我想可能是因为员工都太辛苦了,看看那些加班记录就知道他们还有多少时间是自己的。而且公司安排的培训也许并不是他们真正希望得到改善的方面。个人建议,能不能由公司给每个员工提供定额的培训费用,员工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自由选择培训内容和培训方式。”

大家耳朵朝着小思,眼睛却齐刷刷看着Linda。一方面都有点为小思担心,这个才来公司不到半年的新丁,友善,乖巧,没有透露过半点攻击性,怎么能是悍妃的对手;另一方面,由于Linda一枝独秀的聒噪已经太让人视听疲劳,这种针锋相对的局面似乎才让大家真正感受到办公室政治的烟火,要再燃烧灿烂点才对得起观众。剩下的时间,大家纷纷进言,当然,没有一个是赞同Linda的。

原本以为“宠妃”之所以有实力得一“宠”字,在于她们能利用个人魅力将群众的意见从老板眼里抹去,可此次的结果却只能用“意外”来形容:除了公司统一组织的培训,新一年的培训费用还将细分到每一个员工身上,由员工自行选择工作相关的培训。

更意外的是,有人看到小思和老板太太一起喝下午茶,她们外表酷似。后来据小思云淡风轻地透露,Linda的真实身份是老板大学同学的前女友,“她可能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

原来宠妃也有山寨版,只是众人没有见过正品,而被蒙蔽了。况且,即使她再得宠,也不过是一介后宫,而皇后派来的卧底,则不是宠妃胜似宠妃。

文/亦桑

钓鱼

一种时尚的形成是需要社会环境的,譬如单位举行群众性的钓鱼比赛越来越多。哪一年不想搞钓鱼比赛还不行,就像旅游一样,会有人通过各种渠道找上门来,拒绝了不仅得罪人,而且还会失去许多实惠。与其这样,还不如大家都高兴。

选择什么场地决定着钓鱼比赛的成败。当然最好是私人鱼塘,鱼儿好钓,参与者不会空手而归。但每个人都钓上几十斤甚至上百斤,似乎又不太现实。于是有关领导就带着垂钓专家去试钓,这专家当然是领导看好的或者是领导的领导。领导说,这塘行,那就行了。这期间,鱼塘老板之间少不了明争暗斗。争的是鱼,斗的是钱。

钓鱼比赛结束,懂规矩的鱼塘老板并不急着结账,还会有许多人悄悄来鱼塘边休闲休闲,全都记在比赛的账上,下半年一起结算。一场钓鱼比赛往往要持续几个月。

同事老陶乃一介书生,不擅此道。单位举行过多次钓鱼比赛(只交10元参赛费),他都没有参加。他老婆看见参赛者钓的鱼比10元钱买的要多好多,心里挺不是滋味,常常骂老陶窝囊,什么都不会,白投了男人胎。老陶终于在老婆的怂恿下,报名参加钓鱼比赛了。可是今年鱼塘情况不好,大多数参赛者战果不佳,不像往年满载而归。老陶呢,只钓了两条鲳儿,一条鲫鱼,理所当然被老婆骂得狗血喷头。

想想也是的,光买钓具就花了近二百元,亏大了。老婆又怂恿老陶厚着脸皮跟其他人一道出去钓鱼。去了几次,收获颇丰。老婆一边剖鱼,一边说,这钓来的鱼就是不一样啊。

老陶在单位无权无势,没什么人巴结他,喊他钓鱼也是出于同情。钓了两次之后,没人再愿意喊他了。老陶不好意思紧蹭别人,又怕老婆讥讽,只好硬着头皮扛着鱼竿出门,跑到远远的江畔垂钓。日落西山,网兜儿空空。回去怎么跟老婆交待呢?他灵机一动,转到菜市场买了五条大鲫,取出鱼钩儿在每条鱼的嘴唇上戳上一个孔儿,免得精明老婆起疑心。老陶一边戳着,一边得意洋洋地嘿嘿笑着。

那天我恰好到江畔散步,遇到老陶一惊。我问,老陶你偷着乐什么呢?老陶也受了惊吓,特别尴尬,脸红得像猪肝。我不知就里地说:“没想到老陶真的有雅兴啊。”

后来碰上老陶的老婆,她表扬我活得潇洒飘逸,埋怨老陶窝囊。我说老陶可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别人钓鱼搞腐败,老陶是真风雅啊!我一五一十地把老陶江畔钓鱼的事儿抬出来做证。老陶老婆突然色变,但马上又恢复常态,这一瞬间的变化只有我等善于观察的人才能感觉出来。

我突然感觉问题严重,仓皇而逃。

文/包光潜

要爱还是爱情

“爱”和“爱情”难道是不一样的吗?对,不要疑惑,“爱”和“爱情”的确是不一样的——如果你将前者当作动词把后者当作形容词看的话。

某天我收到一封邮件,写信的女人讲述她这样一件事情:她和男友相恋八年,男友在国外,她常常疑虑,时间和空间的距离,会不会让他不再爱她了?在写这封信之前,她终于没能忍住内心的怀疑和焦躁,买机票去了一趟男友所在的国家。

她得到的答案是,男友一如既往地深爱她,并无任何可疑之处,在国外那段时间里,他对她宠爱有加,里里外外照顾周到。事情到这里,应该说这次爱情考验的结局是完美的。

可是,在信里她接着写道,“确认男友没有变心,回来之后踏实了很多,又忍不住花心,去寻找自己的爱情。”这句话把我惊着了,她不是有自己的爱情了么,而且还是刚刚得到验证的,怎么还要去寻找爱情?

后来知道,她要寻找的是作为形容词的“爱情”。

原来,“爱”和“爱情”真的是有很大不同的。“爱”是承诺、责任,是信赖、依靠,在不安定时让我们安定,并且在日常生活中有着无处不在的渗透,包括做饭夹菜、洗衣打扫……

而“爱情”则是喜悦、惆怅、风花、雪月、蜜语、鲜花、争吵、眼泪⋯⋯让平凡的生命被激情充满,让普通的人物犹如活在电视剧里。在爱情的宫殿里,可以成为皇帝、皇后,也会沦为奴仆、下人,当然两者也可以随时角色互换,这种刺激的体验,让人每个细胞的活力都被激发,产生难以言说的快感……

“爱”是一日三餐中的馒头米饭,而“爱情”是让人丧失方向的毒药迷香;“爱”是秋风莅临到果园,吹落满枝无用的枯叶,只剩下可供储藏的果实,而“爱情”是春满枝头盛开的鲜花。“爱情”如果得到良好的成长,会升华为“爱”, 只是,“爱”却很难回到起点,让那些绚烂像经典戏剧一样,每晚不停地上演。

在有的人眼里,“爱”和“爱情”不是一枚硬币的正反面,而是悬崖的两边,不是陷入这边,就是跌落那边,不能两全齐美。我见过无数行走在悬崖上的男女的苦痛,在他们的脸上,从没看到几丝甘之如饴。

“爱”无疑比“爱情”更可靠,可“爱”竟然比“爱情”要稀少得多。在情感多元化的今天,人们对爱各自都有着自解的方式,无须局外人给出参考答案,但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忘记,“爱”让人找到自我,“爱情”则让人失去自我。

文/韩浩月

有情人终成眷属

好吧好吧,我承认《红楼梦》是一部巨著。那么厚的书,养活了那么多红学家,怎能不是巨著呢?过去线装的《红楼梦》,字号大点儿,整些木刻插图,一部书能出几十卷,够新婚夫妇铺床用的了;拆了生炉子,能用一个冬天;撕了当手纸,一年都用不完,怎能不是巨著呢?现在精装的《红楼梦》,铜版插图,金属封面,一部书重十三斤,完全可以跟《牛津英汉大辞典》并驾齐驱,作为现代女士们殴打老公的终极武器,怎能不是巨著呢?

不过,就算它是巨著,我也有不喜欢的权力。我觉得这部书的情节太无聊了,整天都是一群吃饱了没事儿干的老爷太太公子小姐在唧唧歪歪,吃螃蟹搓雀牌喝花茶拉野屎,穿插大批只有格律没有格局的诗词歌赋,甜得腻歪,酸得倒牙,嗦得让人头大。主人公也讨嫌,薛宝钗道学,林黛玉尖酸,男一号贾宝玉又是个娘娘腔,打扮女里女气,做事扭扭捏捏,第二性征始终没发育似的。还有这部书的作者曹雪芹,据说“雪芹”是他的号,真没劲,干吗叫“雪芹”呢?叫“雪暴”“雪崩”多好,起码也沾些阳刚味儿不是?

更可恨的是,这部书都写到第八十回了,两情相悦的男主角和女主角居然还没有发生关系。您当然可以说他们玩的是柏拉图式恋爱,追求心灵的沟通,鄙弃肉体的结合,也就是警幻仙子所谓“意淫”是也。可我就奇怪了,既然这么纯洁高尚,干吗贾宝玉还要跟丫鬟胡闹、跟同学拍拖、跟戏子搞同性恋呢?别踢我,我没有瞧不起同性恋的意思,我只是说贾宝玉滥交,而滥交是不好的。

幸好除了《红楼梦》,我们还能看到《红楼续梦》——清末和民国的几位老先生跟我一样瞧不惯曹雪芹老师的酸文假醋,他们愤而著述,完成了《红楼新编》《红楼复梦》《红楼梦补》《绮楼重梦》等等大作,他们一律让宝玉还俗,让黛玉重生,让这对小情侣夜夜恩爱,让我等恶俗读者梦想成真。那句老话是怎么说的?有情人终成眷属。

顺便补充一句:在那些续集里,宝、黛二人终成眷属之后,雅兴不减当年,过夫妻生活的时候都不忘吟诗:花谢花飞哦~花满天,红销香断喔~有谁怜?游丝软系哎~飘春榭,落絮轻沾噢~扑绣帘。

窃以为这是绝响,因为现代夫妻过生活,诗词没了,只剩下哦、喔、哎、噢了,言简意赅,跟在MSN上聊天似的。

文/李开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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