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为何要乐此不疲地制榜单?

刘洪波

上海交通大学高等教育研究院推出了“2008年世界大学学术排名500强”。报纸上说,这份新鲜出炉的榜单又引起了争议,我简直不知道有什么可争议的。

现在我们已经不再经常看到“金奖”、“优质”、“消费者信得过”之类的商品排行榜,甚至连畅销金曲的排行榜都不再热闹,但唯一的例外是大学排行。很难说中国到底有多少个大学在做大学排行榜,有人说有一百多个,这一百多个中自然也是名头大小不一,但要说哪个能基本让人服气,大概也说不上。

一个基本的规律是,哪个大学制作排行榜,必然就会使自己站在排行榜上的好位置。给大学排名,可以有各种指标,各个指标又有不同的权重,这便是排名中的“操作空间”,按照现在企业界的说法,叫“争夺标准制定权”。《世说新语》中谢安的太太说,礼制有利于男人,乃是因为它是周公制作的标准,如果周婆制礼,必然另有方法。大学排行榜,我看就是这么一种东西。

当然,如果你要排国内的大学,那么务必要把清华和北大弄到排名前列的位置,就像你要排“中国十大文学家”,就不能不把曹雪芹、鲁迅等列上,这样,里面再夹带一两个莫名其妙的人物,就显得很正经。

如果要排全世界的大学呢,那就好办了,清华、北大怎么排也无所谓,只要他们仍然列名国内大学的前茅即可。上海交大新鲜出炉的世界大学学术排行榜上,国内诸校中上海交大第一,清华大学第二,北京大学第三,但都在全球200名以外。

有人说,这就表明中国的大学离世界一流还差得远。我对此深为怀疑。既然我们无法相信中国大学的流品,难道就可以相信上海交通大学制作的一份榜单,并以此为依据来证明中国大学远非“世界一流大学”?

中国的大学是否进入了世界一流的行列,根本不必劳烦任何一份榜单来“表明”。中国任何一所大学制作的榜单,本身就存在是否可信的问题,它能够证明得了什么,其实是很大的疑问。

我高度怀疑榜单的有效性,并不意味着我觉得中国离世界一流大学距离不远,只是觉得离得远和近,根本无法由榜单来排出。“自由思想,独立精神”,若作大学之魂,我看任何一所不具备这种气质的大学,离世界一流的距离都可以说无边无际。

但这只是在大学精神上作的印象式评判,而非通过任何量化结论可以得出。如果要量化,也许是另外一个局面。例如《泰晤士报》,算是有信用的媒体,它的世界大学排名中,北大有时第14名有时第36名,清华大学有时第28名有时第40名,总之都在前50名之列,难道看了这份榜单,我们就可以为“世界一流”已经产生而额手相庆?

热衷于制作“大学排行榜”,这本身就是一种病。大学都想通过自己搞一套标准,来显摆自己是如何傲立国中,搞出一百多个榜单来,这种盛景,难道就是高等教育研究的进步?每有学校犯病出榜,后面就要来一个它排得准不准的争议,所争的又是什么玩艺呢?而更加奇怪的是,这种榜单,竟然会被作为“中国无一流大学”的证据。中国有无一流大学,难道真的需要一个量化比对表,难道这些量化比对表真的可以作有效证据吗?

排行榜的事情,交给娱乐界去做吧,如果觉得过份,让社会机构去自说自话好了。大家应当问一问:大学为何要乐此不疲地制榜单?

(作者:长江日报评论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