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镜头,溢满爱

2009-02-10 07:11矫友田
时代青年(上半月) 2009年1期
关键词:驴车石渣尾巴

矫友田

周末,陪儿子在电脑前看一部关于动物的纪录片,我被其中的一个情节给深深地吸引住了。

那是一群可爱的猴子,它们生活在恒河流域的热带丛林中。有一只猴子意外死亡,几只猴子便在地上挖了一个坑,然后将那只死亡的猴子放在里面埋了。但令人疑惑不解的是,它们在埋葬那只死亡的猴子时,却将它的半截尾巴露在外面。随后,它们并没有离去,而是久久地盯着那露在外面的半截尾巴,看上去神态是那样的虔诚。

我猜测不出来,它们与那只死亡的猴子到底是何种关系。只是从它们的神态里,我能够感觉到它们一定都很伤心。之后,镜头长时间地停留在猴子的那半截尾巴上面。

忽然,露在外面的半截尾巴随风轻轻地摆动了几下,周围那些猴子呼啦拥了上去,然后一齐用力将那只死亡的猴子从土坑里面挖出来。它们在那只死猴的身上又挖又挠,见毫无反应,又将它埋入坑里。开始,我有些不解,那些猴子为什么会做出这种怪异的举动。

在它们重复多次之后,我才突然明白过来,它们一定是不忍心自己的伙伴离去,期望能够有奇迹发生—已逝的生命被重新唤醒。当那一群猴子失望地离开的时候,我的眼睛变得有些模糊了。

而坐在一旁的儿子,一直被它们那怪异的举动逗得哈哈大笑。许久,儿子才止住笑,不解地问我:“爸爸,那些猴子在玩什么游戏呢?”

我当然不能埋怨儿子,毕竟在他这个年龄,还不理解生死离别的含义。在他的眼里,那些猴子好像是在玩一种滑稽可笑的游戏。而此时,我只能告诉儿子:“等你长大之后就会明白了。”

是啊,我在像儿子这个幼小年龄的时候,对那些溢满爱的镜头,曾经不也误认为是一种滑稽可笑的事情吗?

我还记得小时候经常跟爷爷到田野里去放牛。当时,生产队里有20多头牛,其中有一头老黑牛,全身毛皮黝黑,人们都喊它“黑老盖”。因为“黑老盖”性情温驯,干活卖力,所以犁地的时候,人们都喜欢使唤它。

有一年春天,村里为了修建一座小桥,从数十里外的山上往回运石子。当时,因为驴车不够用,便给“黑老盖”套上辕拉车。它虽然走得慢,但是载重多,运一趟抵得上驴车拉两趟。

后来,由于雨天路滑,车子载重过多,发生了翻车事故,“黑老盖”跌断了一条腿。从此以后,“黑老盖”便留下了残疾,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再也无法拉犁。

临近中秋节的时候,村里的大小干部经过一番商量,决定将“黑老盖”宰杀,每家分一点牛肉回去包饺子。尽管我爷爷一百个不情愿,但是他却无力阻拦。

队长很快就将屠夫请了来。“黑老盖”被宰杀之后,每家每户都分到了一块牛肉,然后欢天喜地地回家包饺子去了。而整个下午,我的爷爷都蹲在院子里抽着闷烟。

半个月后的一天,我跟爷爷赶着牛群到村后的草坡上放牛。在经过北沟的时候,我发现了奇怪的一幕:牛们不约而同地朝那块裸露的石渣地跑去,它们“哞—哞—”地叫着,然后绕着那块石渣地小跑起来,并用蹄子不停地踩踏着地面。不一会儿,那块石渣地上空便尘土飞扬了。

我从来没有看到这样奇怪的情景,还以为那些牛在跳集体舞,被它们怪异的舞姿逗得哈哈大笑。

我笑着问道:“爷爷,那些牛是在跳舞吗?”

爷爷脸上的神情肃重,而后有些答非所问地说:“‘黑老盖就是在那儿被宰杀的。”

我继续追问道:“那它们为啥跳舞呢?”

爷爷拭了拭眼角,然后,才拍了拍我的脑瓜说:“它们都是在祭奠‘黑老盖啊,等你长大以后就明白了。”

是啊,我们常常因为自身的冷漠和自私,而将那些溢满爱的镜头给遮掩了。那么,对于我们的人生来说,这是不是一种莫大的损失呢?

猜你喜欢
驴车石渣尾巴
电石渣稳定土强度特性影响因素分析
电石渣固化软土的强度特性研究
毛驴的慢生活
运草的驴车
谁的尾巴最奇妙
比尾巴
某碾压石渣料堤防边坡抗滑稳定数值模拟研究
毛驴的慢生活
自清洗过滤器在电石渣脱硫剂生产中的应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