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叫眼泪的颜料

〔美〕约翰·米吉提　编译／小　丑

1951年,美国纽约。

200多位来自世界各地的优秀画家齐聚一堂,参加一个盛况空前的艺术画展。评委是各国政要和全球知名艺术家。如果能在画展中获奖,相当于获得了全球认可。

当美国油画家本•沙恩将自己的参赛作品搬上展台,全场一片哗然。巨幅画作上不是枯萎的树叶,就是畸形的动物、失明的天鹅、断了翅膀的蝴蝶和身上长满疮疤的鱼让人们毛骨悚然,仿佛置身于地狱之中。

他到底想表达什么呢?大家都在猜测画中的含义,这时,本•沙恩开口说道:“请问诸位从画中看到了什么?”全场鸦雀无声。片刻的沉默后,有位记者小声唠叨:“是残缺的世界吗?我感觉心里非常不舒服。”画展主席罗伯斯也说:“我好像看到了被毁坏的良田。”西班牙大使琼斯更是感叹道:“我闻到了污水的臭味,还有浑浊得令人无法呼吸的空气。”

眼见大家的情绪被调动起来,本•沙恩的声音有些激动:“也许大家都很奇怪,在如此豪华而高雅的展厅里,为什么会有这些丑陋的画?让我来告诉你们,这就是真实的地球,因为战争、核泄漏以及人们对资源无节制的开采,我们的地球早已面目全非。”

毫无疑问,本•沙恩在画展中一鸣惊人,人们记住了象征着毁灭与屠戮的画面,更记住了这个貌不惊人的画家。他的作品不但被高价收藏,政府也在舆论的推动下开始大力宣传环保,并斥巨资进行环境改造。本•沙恩的作品在商业和艺术领域都获得了巨大的成功,这在当时的画坛实属罕见,他很快成为人们追捧的对象,特别是新一代绘画艺术爱好者,简直对本•沙恩的画着了迷。他们争先恐后地模仿他的画作,以模仿得最像而自豪。可是人们慢慢发现,本•沙恩的画越看越令人感动,那种真实得令人想哭的感觉,谁都画不出来。

于是有人建议本•沙恩办一所艺术学校,专门教授这种独特画风的绘画技巧,但本•沙恩拒绝了,他说这种画可不是谁都画得了的。消息传出,有虔诚的人找到本•沙恩,纷纷表示自己有足够的恒心、毅力和巨大的热情学习画画,但本•沙恩还是婉言谢绝了。

一而再再而三地回绝之后,许多人对本•沙恩非常不满。有人说他高傲不可一世,有人说他怕后来者居上,负面舆论排山倒海般压来,但本•沙恩依然置之不理,直到有一天,法新社一位年轻的记者跟踪本•沙恩,亲眼见证了他的创作过程,这才将他的绘画谜团公布于世。

1954年的夏天,本•沙恩来到日本长崎。时隔9年,长崎的生灵依然遭受着高剂量的贝塔和迦码射线的荼毒。本•沙恩在和平公园附近的旅店住下,每天他都在公園里转悠,望着高耸而立的和平纪念像,他总是若有所思地踱来踱去。有一天,本•沙恩在林荫小道上发现了一只缺了一条腿的青蛙,它正在地上艰难地爬行着。本•沙恩马上小心翼翼地将那只青蛙捧在手里,他静静地注视着它,眼里满是柔情,就像呵护自己的孩子一样。看着看着,本•沙恩的眼里滑落两颗豆大的泪珠,继而便是失声痛哭。年轻的记者躲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连忙用镜头记录下这近似疯狂的一刻。

很久之后,本•沙恩终于停止了哭泣,他将青蛙放回地上,支起画架开始作画。不一会儿,一只同样失去了一条腿的青蛙在画纸上栩栩如生,令人望一眼便心痛不已。

原来眼泪是画家最好的颜料,因为眼泪代表着良知。只有一个有良知的画家,才能画出最有震撼力的画作。揭开了本•沙恩的绘画之谜,也让我们懂得了眼泪的意义。生活中,我们也需要用眼泪浸润自己的良知和意识,有时候哭泣并不代表怯懦,那是一种灵魂的发泄方式。

如果你也有种叫做眼泪的颜料,用它将生活描绘得多姿多彩吧。

(陈璐摘自《女报•时尚》

2009年9月图/志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