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走南疆:古丝绸南路的奔放之旅(下)

2009-03-09 04:05林帝浣
市场瞭望·投资者 2009年4期
关键词:农民画和田大漠

林帝浣

麦盖提——寻找叶尔羌河畔的刀郎

离开塔什库尔千,原路返回喀什,沿着省道经过伽师、岳普湖,就可以到达在塔克拉玛千大沙漠西部边缘的麦盖提县,县城整洁有序规模很大,让我们惊奇。

麦盖提有三绝:刀郎人、刀郎舞、农民画。麦盖提的农民画曾经参加巴黎国际农民画展,1988年被文化部授予“现代民间绘画之乡”,成为国内四大农民画故乡之一。农民画大约始于上个世纪70年代中期。受当时全国工人画、战士画以及内地部分县市农民画的影响,麦盖提一些农民开始动笔作画,初期纯粹是劳作之余的一种消遣,是一种与大自然抗争的精神寄托,以自娱自乐为目的。久之,便逐渐成了一种爱好,学着作画的人越来越多,广为传播,成为一种文化现象。这里的农民画线条拙朴、色块明艳、富有原始乡村生活的浓烈气息和对美好生活的憧憬与向往,极富地域特色。

至于“刀郎”这一称谓红遍全国,是由于乌鲁木齐一个叫罗林的歌手,他的艺名就叫刀郎。他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向世人展示了一种神秘的文化。而许多人并不知道,麦盖提才是刀郎艺术的发源地。因为只有在这里,才能发现真正原生态的新疆刀郎艺术。

刀郎的歌舞在这里叫“刀郎木卡姆”,是维吾尔少数民族的祖先在从事渔猎、畜牧生活时期就产生的歌曲,他们在旷野、山间、草地、场院即兴抒发自己的豪情壮志。它的曲调始终保持着浓郁的地方特色和民族特色,代表着古老的维吾尔刀郎麦西莱甫,表达自己美好心愿、内心情感和对美好生活的憧憬。

“刀郎”一词可以说是维吾尔族民间乐舞的代名词。如今,刀郎木卡姆已成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人类口头和非物质文化遗产,但或许在麦盖提人的心中,刀郎木卡姆的意义依然十分单纯、十分简单——生活要快乐,就唱歌跳舞吧!

在麦盖提的央塔克乡,我们有幸看到了整个刀郎乐队的完整演奏。8位乐师堪称指挥千军万马的统帅,当打起皮鼓、弹响卡龙琴(刀郎人独有的乐器,意即从胸腔发音的东西),拨动都塔尔,吹响唢呐时,这些历经沧桑的乐师,便进入超然的状态中。刀郎舞动作粗犷,节奏感强烈,热情奔放,具有深厚的草原生活气息。刀郎舞进入高潮时,鼓手情绪激昂,常把小手鼓高举头上用全掌猛击,使鼓点更加响亮铿锵,给舞者以强烈的鼓舞。

他们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刚从田间走出、刚从羊圈走出、刚从厨房走出、刚从大漠走出,不用舞台,戈壁、大地就是他们随时旋转的最好舞台;不用化妆,闪烁着智慧的浓眉大眼早已超

越了涂脂抹粉的夸张。不用行头,飘逸的艾迪莱丝绸长裙是这个民族真实、自然的包装;无需声光烟幕的烘托,更不要“给点掌声”的讨叫,仍然会使观者肃然起敬、掌声雷动。

他们闭上双眼,集结鼻腔、胸腔之气,发出如痴如醉的呐喊般的歌唱。听着他们的弹奏,你绝对找不到自己。当鼓声与歌声高亢渐激时,你仿佛看到叶尔羌河滔滔奔涌;看到班超率军西征;看到西域狼烟四起;看到大漠飞沙走石……

原汁原味的刀郎歌词多是满含深情的内心道白:“我被情火烧死也无妨,和你见面是一生的心愿;不见你是我永世的遗憾,愿望破灭心儿受伤。”“我左顾右盼望眼欲穿,不见哥哥来;我在荒原和情人一起,啥都能忍耐。”毫无顾忌,直抒胸臆,直陈心扉,爱得热烈至极。

快乐的“刀郎双星”玉素音·牙牙和艾山·牙牙是一对孪生兄弟,都已经儿孙满堂,常常一起演出,玉素音-牙牙更有着金属般的嗓音,能够通唱刀郎木卡姆的全部歌词。性格狂放的吾斯曼-艾山66岁,已经结了18次姬,原因是他“对农活一窍不通,他只能在麦子劳作时,为她弹唱忧伤的刀郎歌曲,不久,便在忧伤的咏口叉中劳燕分飞”,但这并不妨碍他成为优秀的乐师,茌名宁后面缀上“吾斯曼·热瓦甫”。库尔班·吐尔地孑然一身,一把艾捷克永远沉郁、悠远。

和田——羊脂美玉的故乡

从麦盖提经过莎车然后走315国道,穿过漫长人烟稀少的戈壁滩,一路经过泽普、皮山、墨玉,可以到达南疆的重镇和田。

和田历史悠久,是丝绸之路上的光彩夺目的古城,旧称于阗,是新疆地毯的故乡、盛产玉石的宝地,新疆是世界上最好的玉——和田美玉的故乡。“于阗”,藏语是“产玉石的地方”。自古玉之贵重者尽出于阒。和田玉色泽美丽、体如凝脂、温润光洁,尤其是羊脂白玉是精品中的极品。和田玉最好的籽玉旧时都出于于田城边的玉龙喀什河,每当大的山洪爆发或高山雪崩,上游昆仑山都会冲下许多无价的玉石。

于是直至今日,玉龙喀什河的河床上,从早到晚都有许多人在用简陋的工具,寻觅梦想中的美玉,许多人家甚至为之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只是无价的玉石是越来越少了,我们在河床寻觅了一会,就引来一大批兜售玉石的小贩。

和田的玉石市场堪称壮观,无数五颜六色的宝石,被摆得满山遍野,到处都是,而且许多都是白菜价,几元就能买到一大块,真是匪夷所思,也许真的是“易求无价宝”吧!

除了玉石文化,和田还有很多让人沉迷的地方,沙漠、雪山、戈壁、绿洲、乡间土路上漫走的驴车、坐在大门前脸上写满风沙印痕的维吾尔族老人、乡间如潮水般涌动的各色瓜果、和田河的粼粼波光映衬大漠深处坚韧的胡杨,在和田市的街头,到处都流淌着浓郁的民族风情和不同凡响的韵味。

我们去看长达十多里的葡萄长廊,一位美丽的少女因为我给她拍照,爬到葡萄架上摘了一大串晶莹的葡萄送给我,让我至今难以忘怀。

我们还去看了手工地毯的纺织工厂,那里的维吾尔族女性,延续着中世纪的手工织造方式。在傍晚的玉龙喀什河边,偶遇一位患大脖子病的老人,心间立刻涌上刚读过的《马可波罗游记》里记述的:“居民是一些熟练的工匠。这里流行着一种腿肿病和甲状腺肿大的疾病,主要是因为他们所饮用的水质不洁净。”时光仿佛这一刹那倒流停滞,让人不知今夕何夕,黯然兴叹。

这里除了有城市所其有的现代化气息以外,古丝绸之路特有的风情依然完整地保留着。墨玉奎雅民族手工小刀、玉龙喀什河籽玉、洛浦吉亚乡艾得莱斯绸、皮山克里阳乡手工地毯等极具民族特色的传统的东西充斥着街头。

塔克拉玛干——大漠里的苍凉寂静之路

离开和田,我们就开始了一路的狂奔,沿着315国道继续东行。经过策勒、于田、民丰、安迪尔、且末、若羌、最后到达库尔勒。这是一条风沙之路,路的旁边一侧是塔克拉玛干沙漠。另一侧是阿尔金山和罗布泊。越走树木越来越少,到最后都是寸草不生,一片死寂,只有偶尔能看到被盐碱的戈壁滩和中国电信的地下电缆标识石碑,弥漫在空中被风吹得像龙一样飞舞的沙以及炙热的空气拥抱着我们。此刻,天地间只剩下了茫茫荒野、漫漫沙丘、笔直的公路和唯一的以120公里每小时的速度冲向天边的我们的车。

起风了,大风在荒野中肆意地行走,卷起—个又一个旋涡。旋涡吸起了尘土和沙粒,直上云霄,远远地看,就像龙卷风一样。每—个旋涡并不长久,大风卷起沙粒,前行几十或数百米,再把它们重重地摔在地下,散去。远远看去,又像炊烟升起,一炷一炷炊烟蒸腾,煞是好看。

那消失在大漠中的楼兰古国、千年不屈的胡杨和大漠血色的残阳总会出现在我们的旅程中,偶尔还有几棵白杨树和沙枣树以及居住着与来自塔克拉玛干沙漠的风沙抗争的几户维吾尔人家。这时我们都会停下来,同行的朋友带了许多小孩的衣服,沿途送给这些人家,每见到一户这样人家的生活,我们恨不得都把身上的东西都掏出送给他们。我直至今日还无法理解,为何这些沙漠还会有这群不屈不挠的人们,无疑,他们是值得尊重的。

每次我们暂时离开车上,会立刻感到空气中干热的风,无汗可出的感觉十分古陉,但也不至于十分难受。空气的温度是四十几度,但地表的温度估计有六十多度,进入沙漠腹地之后,连自云也慢慢不见了,只剩下平直的地平线、平直的公路,还有蓝的天,黄的沙,此外一无所有。

终于,过了许久之后地平线上出现了大片的胡杨林,伸展着弯曲的肢体,迎着烈日和干燥,顽强地挺立着。突然,远处的山坡出现了两只小小的黑影,那是两只荒漠中生活的野羚羊,我们和野羚羊沉默地对望,暗暗表达着对彼此生命的尊重。

出了沙漠的第二天,我们爬上了天山公路,山上风雪大作了几个小时,温度是零下3度。本来希望在沙漠里可以好好思考人生问题,但最后只是觉得忽冷忽热,变化太快,什么都思考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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