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文化的传承

2009-03-11 10:10
寻根 2009年1期
关键词:张伯驹收藏家藏品

林 夏

《收藏大家》是郑重先生的新作,2007年上海书店出版社出版。

郑重,《文汇报》的著名记者,从事卫生、科学、教育、文艺等方面的报道近40年。从新世纪开始,他专注于收藏家的采访和写作。2000年年初,曾写了《博物馆与收藏家》一书,自己说难以尽兴。又花了3年时间,写成《海上收藏世家》,仍觉得兴犹未尽。于是,视野从上海扩展到京华、津门和南粤,就有了今日的《收藏大家》。多年来,他以百万字记录了70位收藏家,蔚为大观。

收藏是一个很广泛的概念。郑重认为,世上喜好收藏的人很多,如收藏书画、瓷器、钟表、火花等,但一般只能算是收藏者;收藏家则必须具备四条:“第一,他的藏品要有一定的量;第二,要有顶尖级的精品,或者说国家级的精品;第三,藏品在自己手中要有一定的历史阶段的沉淀;第四,要舍得花钱买眼光,深入到研究领域。”收藏是一种真正的热爱。收藏家在赏玩中感知文明,怡养情致。同时,在与友人的交流中让更多的人分享收藏的乐趣。

张伯驹(1889~1982年)是名副其实的收藏大家。隋代展子虔的《游春图》和晋代陆机的《平复帖》,都是国家至宝,俱为张伯驹收藏。《游春图》是现存年代最早、保存完好的卷轴山水画。当年为不使《游春图》流失国外,他不惜出售一处房屋,凑足220两黄金,付清画款。海上名家钱镜塘(1906~1983年)一生经手过眼的书画大约5万件,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南唐徐熙的《雪竹图》。这幅画流散在社会有相当的岁月,后为钱镜塘收藏,经名画家谢稚柳鉴定是徐熙艺术进入全新境界的作品。他专门刻了一方“我爱雪竹”的印章,钤在画心。周叔弢(1891~1984年)爱书、藏书,倾尽家财买书,但有时也力不胜支,不得不借债买书,或者卖去手边的书再买书,以免与名刻佳书失之交臂。他曾有言:“惜书之癖,甚于惜财”,“赎书一乐,故友重逢,其情弥亲也。”他精于版本鉴别校勘,常常把收藏的善本影印、翻刻,使它们广为流传。钱币收藏家罗伯昭(1899~1976年)年轻时就对古钱发生兴趣,开始收藏。到上世纪40年代,成为古钱收藏的大家,与另外两家鼎足而立,“三分天下”。他组织中国泉币学社,创办《泉币》杂志,汇成了一支钱币收藏群体,对古钱研究作出了贡献。收藏家从兴趣和爱好起步,进而研究学问,享受获取知识和文化的愉悦。这应是收藏的原始意义。

真正的收藏家,无不是达观的智者。文物聚散无常,他们从不认为对自己的藏品会永远拥有,曾经拥有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他们中的不少人更把藏品捐献给国家,以文化薪传作为自己责无旁贷的使命。张伯驹为了《平复帖》险些丧命,但他捐献给国家的除《平复帖》、《游春图》之外,还有唐·李白书的《上阳台》、杜牧书的《张好好诗》等,每一件都是稀世珍宝。周叔弢一生宋、元刻本集藏宏富,美不胜收,早在上世纪50年代,即将藏书中最精品捐赠北京图书馆。钱镜塘先后捐赠3900多件书画,1962年向上海博物馆捐赠的书画中就有记载他收藏史辉煌一页的《雪竹图》。西周青铜器大克鼎、大孟鼎,堪与毛公鼎、散氏盘媲美,是苏州潘家几代相传的文物。日本帝国主义占领苏州时,曾在潘家掘地三尺寻找。潘家冒着生命危险,设法保护,而没有落入敌手。1951年,新中国成立不久,移居上海的潘家后人潘达于女士即与上海文物管理委员会联系,献出古鼎,“化私为公”。收藏是收藏家的个人行为,但是国家民族的珍贵文化,正是由于一代一代收藏家的保存,而得以历经社会变迁,不致因水火兵虫之劫化为云烟,世世相传,流传至今。郑重称“他们都是文化资产的保护神”,自己是带着感恩的心情来写的。

郑重先生在《〈收藏大家〉序》中说:“我无意为收藏家立传,因为那不是我力所能及的……我的着眼点在收藏,还在他们的情趣修养,还在他们以藏为友的故事,以这三方面的内容组成一个文化的层面。”他书写了收藏的风风雨雨、收藏家的旧闻故实,品评了藏品的独特韵味,信笔神游,时有卓见。

《收藏大家》,以收藏为载体写着中国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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