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戴河，鸟羽斑斓的时光

钟　嘉

北戴河观鸟的黄金时间当然是5月，外国观鸟团的日程无不首选5月。5月初，英国野翅膀观鸟团会像候鸟一样地准时到达北戴河。还有英国太阳鸟观鸟团也不会错过。北戴河之所以能吸引这些老外从万里之外赶来，因为在短短半个月的行程里，可以看到250种远东地区的鸟。对于观鸟者来说，确实很有诱惑力。

我曾经参加过一个英国人的观鸟团，全程体验了北戴河观鸟的乐趣。

我们的行程是出北戴河向南，一直到乐亭县的快乐岛，沿途凡有鸟的地方都会看情况而停车。那两天，除了在几个固定的河口滩涂停车看鸟，我们因随时停车而收获了阿穆尔隼、蓝矶鸫、金斑鸻、尖尾滨鹬、理氏鹨、红点颏、鹤鹬等不少鸟种。英国人的领队库瑞斯开始只会说STOP HERE和LETS GO，为了使司机及时明白他的意思，很快就学得满口“停车”、“走吧”了，只是音调怪怪的。而司机早听懂了STOP，一脚就踩了刹车。

库瑞斯坐在车子左侧，我在车子右侧，听他喊了几次停车，都有新的鸟种收录，我的“STOP”也脱口而出——右边田里有鸟！我的这一次及时喊停，为英国客人增加了一个难得的鸟种：小杓鹬。库瑞斯高兴地说要请我喝啤酒，因为他只在16年前见过这种鸟，久违了，其他客人还是第一次见呢。我当然也是第一次见这种鸟。以往去北戴河，多注意海滩、河口湿地，没想到有些难得一见的鸟种会在庄稼地里期待慧眼者。

红点颏也出现在车子右侧，却是库瑞斯敏感。他看见一只棕色小鸟被车惊起但不高飞不远飞，一下意识到是此行还未收录的红点颏，立刻叫停。我们下车追踪这只小鸟，它每次都向前飞一段又落下，藏身于草丛里，见人逼近，它再飞一段。我们撵了一段又一段，就是想看清它鲜红的喉部。其实这有点违反不打扰鸟的观鸟准则。有趣的是，我们在旷野上追鸟，引来了附近驻军一位排长，他察看我们有没有照相机，询问我们干什么，还说要向首长报告。我叫他别小题大做，指给他看众人手里的望远镜，“观鸟！”英国人见好就收，回车了，那只红点颏算是被解放军“解放”了。

从海滨鸟类来说，5月看燕鸥可以收罗一套，鹬类种类更多。5月最有希望收获小杓鹬，如果能够上快乐岛，还有机会见到罕见的勺嘴鹬。

鹭科鸟种中，黄嘴白鹭当然是好鸟，但能收获绿鹭、草鹭也很高兴。苇鳽在北戴河可能见到3种。寻找秧鸡需要比较大的耐心，在5月的北戴河可以收获5-6种或更多，难得一见的花田鸡则是主攻目标。

其实北戴河对林地小鸟更具诱惑力，它们种类多，而且有些鸟种会完全超出它的分布范围，意外地来到北戴河。比如金眶莺，北戴河5月几乎是年年都有记录。歌鸲中，红点颏、蓝点颏、蓝歌鸲、红尾歌鸲甚至日本歌鸲，在北戴河都有可能遇到。

鸫也不要忽略，白眉地鸫、褐头鸫、宝兴歌鸫都会在5月的北戴河露面。另一类鸟是，色彩对比鲜明的漂亮小鸟如白眉姬、鸲姬，百看不厌；还有稀罕的如蓝喉仙、橙胸姬等光顾北戴河，远离它们本来的分布区。

莺的辨识是观鸟者的高深课程，5月到北戴河去练习对莺的认识确实是很好的课堂，柳莺、树莺、苇莺、蝗莺……资深观鸟者也永远孜孜以求到北戴河一试身手。

有了和库瑞斯一起去北戴河的经验，第二年5月，我成了“领队”，带着北京的鸟友一起奔赴北戴河，第一站是乐亭快乐岛。

郝克明先生时任世界自然基金会驻北京的首席代表，那天他是快乐岛上的第50位外国观鸟客人。除了他这个美国人和我们3个中国人，岛上还有英国、丹麦、挪威、瑞典、芬兰等等好几个外国观鸟团，他们有的已经上岛数日，最早的是4月23日去的。我看见好几个熟面孔，他们过去也来过北戴河和快乐岛，今年又来了。

一上岛，就陆续听说他们已经看到小杓鹬、勺嘴鹬、三宝鸟、鹰。我们的运气如何？正寻觅间，一个老外大步流星过来，告诉郝克明，有一只仙出现！我们按他的指点来到一个水沟口，有位英国人坐在那里，说那只鸟刚才来过，估计还会出现。我们也在沟口坐下，等着好运气降临。

沟底有一个小水坑，是先期上岛的荷兰人挖的，想引诱小鸟来喝水，伺机观察和拍照。好多柳莺轮流来戏水喝水，仙却迟迟不再来。陆续有其他外国人接到报信儿来到沟口，人越聚越多。报信的那位回来时拿了罐可乐，回到自己支好的照相机前坐下，看来他打算打持久战了。我有点没了耐心：一米多宽的一条小沟，被两侧树木笼罩着，杂草丛生，观鸟人的视野很窄；好几十人堆在沟口，就算那鸟来了，也只有最佳位置的人有可能看到。我退在最后面，心里安慰自己：看不见就算了，还有别的鸟嘛。此时外国人在小声议论发现这鸟是谁的功劳：英国人先看见，瑞典人先拍到……没有什么声张，坐在沟口最里面报信的那位举望远镜的手不再放下，几句英语之后，他后面的几位也举起望远镜，我知道那只仙鹟回来了！

可只有靠沟的右侧壁向远处的左侧壁才能看见那只鸟，几个老外一个紧贴一个地向右卧倒在沟壁上，太向前怕惊了那只鸟，向后只有两米左右距离的可能性，结果几乎人摞人地侧卧在一起，后面人的望远镜就举在前面人的脸上、肩上，可这样也只有五六个人能卧得下。

其他人还有没有机会？没有商量，占据好位置看清那只鸟的人很自觉地从沟底上来，腾出地方，另一个人再进沟卧下去，如此开始了轮流卧倒看鸟。后来郝克明的单筒望远镜收起三角架的长腿被架到沟底边上，大家轮流上前观看，可以换成蹲姿。那鸟很乖啊，等所有人都看清了它的相貌，还站在那儿没有飞。

英国人打开图鉴，给我们指出蓝喉仙鹟。在渤海湾，它是“迷鸟”，远离了本来在中国西南的分布地，不知是什么原因跑来的。实际上，北戴河每年都多少有几只迷鸟光顾，给观鸟者带来十分的惊喜。

中国大陆开展观鸟活动刚刚10年，英国、北欧等国观鸟已有上百年历史，而且英国观鸟者到北戴河观鸟有20年了，对路线与鸟种的熟悉国内观鸟者无法相比。

和外国观鸟团不同的是，北京的观鸟爱好者往往是利用一个周末就到北戴河打一个往返，短时间、低付出，增加频率，逐步积累精彩鸟种。由于有五一假日，这个期间去北戴河成为北京观鸟人的保留项目，常去常新，总能有新收获。而在5月25日之前，至少还有一到两个周末可以再去北戴河。如果有自驾车条件，一天时间里在乐亭到北戴河100公里的沿海公路两侧湿地林地，目击100种以上的鸟类不是难事。

Twitcher在英文中有“执着观鸟而狂热之人” 的意思，北京有一个7人组合给自己的队伍取名“Twitcher Seven”。他们装备的“长枪短炮”都是国际名牌；7个人是“强强组合”，既有熟悉海滨涉禽和鸥鸟者，亦有对猛禽颇有心得者；手里的参考图鉴，也是世界级的手册。他们在一次观鸟比赛中曾经力拔头筹。

旅游资讯：

北戴河国际观鸟胜地范围：

南起快乐岛（乐亭县石臼坨岛），北到老岭（青龙县祖山风景区）的经典范围。

发现者是英国著名观鸟人马丁。1985年，他根据上世纪30年代的旧资料，来到北戴河，发现这里是一个观鸟的天堂。

北戴河成为观鸟胜地的理由：

一，它的地理位置正处在远东迁徙鸟类的必经路线上；

二，东南向海，西北靠山，深入内陆的渤海湾和逼近海滨的燕山山脉在南北约200公里地区形成狭长通道，使鸟类密度增大；

三，大面积的滨海滩涂和多条河流的入海口形成的广阔的淡咸水交换地带，适合迁徙鸟类停留觅食补充能量；

四，地形地貌多样和生境多样，给不同类群的鸟类以多样的栖息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