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获记忆以及治疗创伤

黄小婉

摘要：《宠儿》一书中，重复手法得到大量运用：相同的字，句以及段的落重复出现，具有象征意义的事物在回忆和现实的转换中不断穿插。这些重复并非是内容或形式上单调的重复，他们每一次的出现。都促使中主人公一点一点地去面对过去，一步一步地去重获并整合回忆，且在此过程中治愈了过去所带来的创伤。本文以分析上述两种重复方式为出发点，来研究文中的主人公是如何摆脱过去的枷锁，获得灵魂的重生。

关键词：《宠儿》重复回忆重获伤害

中图分类号：171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5-5312(2009)24-0016-01

对于一个普通读者来说，初读《宠儿》可能是件伤神耗力的事，它的语言描述看似模糊难懂，线索又松散杂乱。但随着阅读的深入，你就会被它吸引。它那如诗般美丽的词汇，丰富又生动的语言象征，以及精心的情节安排都让人惊叹不已。毫无疑问的是，重复手法在表现这些美的过程中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在《论黑人文化中的重复》一文中，“在任何情况下。无论何时我们碰到了文化形式上的重复，我们看到的实际上都不是同样的事物了，而是这种事物的一种变形体。这种变形体与文化嫁接，运用一些基础性的哲学思维去洞察时间与历史的形状。”所以，《宠儿》中的重复手法远不止内容或结构上的重复，它们以锁链的形式出现，每次的出现都发出递增的力量，来帮助主人公们表达长期以来受到压抑的情感，来整合对伤痛的过去的记忆。本文分为两个部分，即，语言的重复，象征的重复。

《宠儿》全文都弥漫着一种情绪上的苦痛和压抑，这皆起因于那些不能触摸的奴役史。由于长时间心理身体上的压抑与痛苦，小说中的黑人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达自己的伤悲，无法直接控诉白人的暴行。他们停止感观功能，以防痛苦的过去席卷而来将他们溺毙。但是，一旦被逼着面对过去，他们就会爆发出强烈的情绪，并以重复的语言形式表达出来。以主人公的对话为例。保罗在得知了发生在斯坦普与其老婆身上不堪过去后，问了这样一个问题：“就告诉我这一件事。一个黑鬼到底该受多少罪?”斯坦普回答说：“能受多少受多少。”“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从保罗D话语中的五个为什么，我们可以窥见，“在他意识深处强烈的愤懑与不平。”一个如保罗D般聪慧的人，是不会不明白黑人悲剧的根源。只是，奴隶制背后的真相是他无法接受，他潜意识里拒绝接受。相反地，他不停地重复为什么，为什么，以此表达心中痛苦。以此控诉种族之间的不公。除此之外，“保罗D的五个凭什么不仅在问斯坦普，也是在问白人，问上帝，问自己，问全体黑人，问读者。这里的重复强烈要求读者的参与，读者在思考的过程中会对奴隶制这一罪恶制度进行全面深刻的反思。”

《宠儿》中的象征运用极具技巧，将其穿插在记忆和现实中，以此呈现黑人苦痛的过去。“语言是文化的载体。美国黑人独特的历史际遇使他们一度小心翼翼地使用语言。说的是一件事，指的往往是另一件事”。奴隶制的结束也没能够将他们的恐惧结束，他们仍是挑那些模棱两可的字眼来描述痛苦的过去。但是，在《宠儿》一书中，与过去有关的意象不断重复，而每一次的重复都向读者透露出更多被隐藏的过去，揭露更多被掩盖的伤口，同时还展示了创伤愈合的过程。以塞斯背上的树为例，本文会以研究树的每次出现为出发点，和读者共同讨论意象重复在文中的作用。准确地说，塞斯背上的树一共出现了三次。

第一次是在保罗D到达124号之后，这就开始了她重拾回忆的旅程。在塞斯与保罗D的谈话中，保罗D建议塞斯搬出被鬼缠住的124号，这使得她想起了她上次逃离的经历。不过那次是从“甜蜜之家”逃出来。“我后背上有棵树，家里有个鬼，除了怀里有个女儿我什么都没有了。”我相信这里的“树”引起了读者们的疑问，所以保罗D就继续问她到底是什么样的树。塞斯用一个不明所以的“哦”回答他。当保罗D再一次问时，她勉强说了个“樱桃树”，然后就转移到她被夺走的奶汁上去了。直到保罗D再次问她的时候，她才说道：“‘学校老师让一个家伙划开我的后背，伤口愈合时就成了一棵树。”树的第一次出现在此就中止了，虽然此时读者还没有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树的第二次出现是透过保罗D的眼睛，“一堆令人作呕的伤疤。”最后一次是在丹芙的回忆里，丹芙讲述了当年塞斯是如何逃出“甜蜜之家”，以及她背上的伤疤如何被命为“樱桃树”的。

至此，我们才知道了“树”的来龙去脉，也明白了那棵“树”实际上就代表着黑人们在奴隶主的压迫下所经历的滔天苦难。关于自己的苦难，塞斯本人却很少谈及，她甚至愿意用树来称呼自己的伤疤，从中可以看出，塞斯掩埋了过去太多的苦难与不堪，只有这样，她才能活得下去。然而保罗的出现。为她带来了一次重新面对过去的契机，通过这一次次的重复，我们也会发现塞斯一点点地获得勇气向保罗D描述她的“树”，一步步地去重获她的记忆，并从记忆获得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