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水下核威慑力量

朵 朵

编者按：本文译自美国海军研究院的《proceedings magazine》2009年第6期，作者Andrew S.Efickson和Michael Chase，前者为美国海军战争学院中国海上问题研究专家，后者为美国海军战争学院战略和政策系副教授。本文不代表译者及本刊观点，仅供读者参考。

2009年3月8日，在南中国海发生了中国船只阻拦美国海洋测量船“无瑕”号的事件。事件的发生地为距中国海南岛亚龙湾潜艇新基地仅75英里的国际水域(注：原文如此，该水域为我专属经济区水域)。这不由让人想到，中国的行为可能是为了阻止美国海军侦察中国最新核潜艇及其基地的情况。这一事件表明，北京可能对美国在这一水域的活动特别敏感，因为中国的第二代弹道导弹核潜艇094型(“晋”级)就在这里。

最近发展

虽然中国弹道导弹核潜艇的发展轨迹和具体情况尚不清楚，但各种数据正在流传开来。美国情报办公室评估，虽然中国仅建造了1艘“夏”级弹道导弹核潜艇，但中国将建造一支“5艘094型核潜艇构成的弹道导弹核潜艇舰队……以确保在近海的持续存在能力。”中国的各种出版物也介绍了英、法弹道导弹核潜艇的情况，称这两个国家都拥有4艘弹道导弹核潜艇——确保1艘时刻保持战备状态，2艘在港休整，1艘处于维修状态——这可能是中国希望效仿的部署模式。但也有消息称中国将装备6艘094型核潜艇，巡逻、部署和休整各保持2艘。

根据互联网上的高清晰图片和商业卫星的照片，至少有两艘“晋”级核潜艇已经下水。一艘出现在小平岛的港口，另一艘则停在了海南岛亚龙湾新建好的潜艇设施中。“晋”级核潜艇在亚龙湾的照片表明，中国海军在亚龙湾新建了弹道导弹核潜艇基地，这些海军设施可能是中国未来弹道导弹潜艇的基地。

中国的动机

许多分析家已经注意到中国研发“晋”级核潜艇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提高水下核打击能力的生存性。发展“晋”级核潜艇除了现役“夏”级核潜艇隐蔽性差的弱点，以及公路机动导弹易被对方目标定位的问题，中国的决策者也可能考虑到了其它因素，其中包括应对美国导弹防御系统和提高洲际导弹的核当量等方面。

中国的战略家已经讨论了二位一体核力量——陆基战略导弹和海基战略导弹作为“有效应对核威胁”的重要性。“作为最有效的核武器”，弹道导弹核潜艇能使中国在局部战争中吓阻第三方势力的介入。关于“晋”级核潜艇的作用，一家中国媒体评论称，“如果有一天台海战事爆发，当美国面对可能与中国爆发核战争的危险时，美国是否介入台海军事冲突将面临艰难的抉择。”

解释中国建造“晋”级核潜艇的另一个理由是，中国的决策者相信潜射弹道导弹将使美国的导弹防御系统失效。日本海军战争学院经过分析就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至少在未来20年里，导弹防御系统对巡逻的弹道导弹核潜艇无法做出反应。”而中国的军事专家则称弹道导弹核潜艇“具有穿透导弹防御系统的更强能力。”

当然，中国的领导人可能将弹道导弹核潜艇视为中国崛起的标志。联合国另外四个常任理事国都有现代化的弹道导弹核潜艇舰队，北京也要拥有现代化的弹道导弹核潜艇以获得大国应有的国际地位和声望。

作战挑战

尽管两艘“晋”级弹道导弹核潜艇的下水表明了中国在海基核威慑方面的巨大进步，但中国海军要想获得可靠的海基二次核打击能力还要面临至少三个关键的挑战：减少被探测到的可能性；指挥官和艇员的海上训练；解决好与弹道导弹核潜艇作战相关的指挥控制问题。

安静性问题

中国专家分析了冷战时期苏联潜艇的表现，并翻译了俄罗斯出版的《冷战水下间谍的秘密》一书。对苏俄核潜艇研究后意识到，苏联潜艇噪声方面的缺陷影响了其性能，因此中国正努力解决其核潜艇的噪声问题。有各种证据表明，中国采取了多种措施，如研制了隔音瓦和高级复合材料。上世纪90年代末期，研制成功了相对较先进的七叶大侧斜螺旋桨并装备到“宋”级和“基洛”级潜艇上。这些事实表明，“晋”级核潜艇的螺旋桨和安静技术也将得到明显的改进。

谷歌地球的照片显示，“晋”级核潜艇的直径较之“夏”级要大。历史经验证明，体积大的潜艇的安静性要好一些，这是因为防噪声设备需要占据较多的潜艇容积。但是，“晋”级仅仅是中国第二代弹道导弹核潜艇。根据其它国家的经验，第二代艇都会面临巨大的声学技术困难。事实上，尽管有俄罗斯的技术帮助，但因为面临的技术风险太大，中国也不可能将俄罗斯提供的所有新技术都应用到“晋”级核潜艇上。

训练质量问题

训练是中国新型弹道导弹核潜艇部队另一个潜在的挑战。虽然数字化训练系统和模拟训练器已经在中国海军中使用，但其它国家的经验是，要想获得熟练的潜艇作战能力必须让潜艇从岸上驶入海洋。中国潜艇训练的复杂程度正在增加，当前的训练已经包含了指挥控制、导航、电子对抗和武器测试等科目，但与其它国家相比还有相当的差距。中国海军偶尔进行核潜艇远洋训练已经有一定的时间。刘华清上将在其回忆录中提到，他赞同远洋训练，因为其在测试攻击核潜艇的性能参数方面具有重要作用。后来的中国海军将领也同样重视潜艇的远洋训练。但尽管如此，中国潜艇的海上巡逻在大多时候并不频繁。2008年，中国海军只进行了12次潜艇巡逻，而这一数字较2007年已经增加了两倍。

通信障碍

与弹道导弹核潜艇建立和维持安全可靠的通信链接是任何希望具备海基核威慑力量的国家都必须面对的主要问题。中国的军事出版物强调，中央领导必须在任何时间和任何条件下具备对核力量的严格高度集中指挥和控制。毫无疑问，北京希望弹道导弹核潜艇能够与陆基核力量一样实现高度集中指挥。

在对潜通信方面，据报导，中国的潜艇部队配备有高频、低频和超低频通信系统。中国专家正在进行大量的研究，论证可供潜艇使用的更为先进的通信系统，确保潜艇潜航时与岸上指挥部之间的安全联络。中国的分析家对美国海军的TACAMO空中通讯机很感兴趣，该飞机能够与水下潜艇安全快速地交换信息，由于中国缺乏类似先进可靠的岸潜通信装备，中国正在研究研发的可能性。

除了通信的可靠性，使用的安全性也是通信联络的重要问题。如果没有有效的使用控制就无法实现决策层对核潜艇的高度集中指挥。因此，中国不仅需要具备战时北京与“晋”级核潜艇的可靠单线通信联系，还要尽可能地减少在通信过程中出现意外或失控情况的发生。

结语

中国正在打造的未来弹道导弹核潜艇舰队还有很多不可知因素，其中有两个重要的问题：一是中国到底最终要建造多少艘弹道导弹核潜艇。第二，中国弹道导弹核潜艇的部署地点是在近海还是在更远的巡逻海区。尽管有上述不确定性的存在，但中国已经建造了新一代弹道导弹核潜艇的船体和岸上设施，这表明中国确实正在努力淘汰老式的“夏”级核潜艇，使海基核力量真正走向海洋。此外，至少两艘“晋”级核潜艇照片的出现——这明显表明了中国允许西方观察家看到他们的意愿一显示了北京的自信。电许这可能还表明，中国意识到适当地增加军事透明度事实上会使中国获得战略利益。如果中国坚持朝这个方向走下去，就有可能避免美中两国出现类似美苏那样的海上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