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逐颜开

卞瑞鹤

这个春节，他过得很开心。

大年初三，吃过中午饭，走亲戚的已经张罗着准备出门了。天气很会迎合人，一连几天都很晴朗。各家院子里，还清晰地印着放鞭炮的痕迹。

原阳县姚村卞前进家门前高高挂起的两个大红灯笼格外鲜艳。

远远地，就能听到卞前进在院子里兴高采烈的谈笑声：

“两边的配房是我自己设计的，右边留的地方比较大，可以放农具，左边房间从中间隔开，可以作一室一厅；配房的屋脊这样设计，防水又美观……”

“确实不错，这样式我还没见过。我盖房时，你也帮指导指导?”答话的人显然对卞前进新盖的配房很是满意。

与去年相比，这个院落发生了很大变化：简陋的木大门、低矮的土墙已经被崭新的铁门和高大的砖墙取代。

院子整洁有序，对联、门神和一个个小条幅把院子点缀得很喜庆。

“一年不见，看来是发了!”见到他，邻居打趣说。

“日子当然是越过越好，今年当然要比去年强呀!”他笑了。

他的身体仍然单薄，头上戴着一顶“NBA”标志的黑色线织帽子；在他的鬓角，依稀能看到几缕白发，他已经40岁了。与往年春节相比，他对过去一年的生活更加满意了：“我今年一直在郑州打工，一个月挣一两千，比在家种地强多了。”

这是一个乐观、热心且心灵手巧的人。

由于小时候家庭条件不好，中学毕业后，卞前进就挑起了生活重担，学做木匠活、油漆、盖房。几年，他学会了好几种手艺。他从小喜欢画画、书法，这给所学的手艺增添了优势。做木匠和油漆活时，他总是会别出心裁地在器物上雕些花草，画些虫鱼；即便是盖房垒墙，他做的活儿也总比别人整齐规矩。

“在外面打工很不容易，就拿盖房子来说，每天早起晚睡，一天工作量都在12个小时左右。吃的是大锅饭，也没什么讲究，吃饱就行了。”送走了亲戚，坐下来，他和记者讲起了在外打工的感受。

“出去比在家里强，虽然粮食价格比前些年高了，国家惠农政策也不少，但农资价格也向上翻了好几倍，种地投资大。”

说罢，他算了一笔账：“拿现在收入最高的小麦来说，按亩产1000斤算，每斤8毛钱，一亩地800元钱；一袋尿素240元，一亩地至少要用一袋；小麦播种每亩40元。收割每亩50元，灌溉每亩30元，打药每亩20元。一亩地的小麦全卖了每年也只有400元钱的收入，这还不算工夫钱，每人一亩半地，若除去吃的、穿的、红白事，得个小病什么的，一年到头一无所有，若有大病，那……”

“我现在跟着一个建筑队在郑州打工，老板对我很好。我干活从不偷懒，哪有活儿不用指派，我总是主动去，况且咱活干得也好，今年工钱老板最先给我……”说到这里，他迟疑了一下，语气变得沉重起来，“那些拖欠农民工工资的开发商最可恨了，我们2008年7月份的工钱，年前才给的。还没给完，老板整天跟在开发商屁股后要。”

说起老婆和孩子，他脸上泛起了微笑。

“结婚十几年了，我和老婆从来没有吵过一次架。我经常不在家，2个孩子都是她一个人带，春节我给她买了一身衣服……”

“还不如给2个孩子买几本书，乱花钱!”听卞前进说起买衣服的事，他的老婆嗔怪道。

“上几年级了?”

“二年级。”

“得奖了吗?”

“我得了‘三好学生奖，哥哥得了进步奖……”

卞前进的女儿聪明可爱，见记者和她说话，也趁机拉着妈妈的手告起了爸爸的“状”。

“他对孩子的学习要求太高，只要成绩好，怎么都行，如果成绩不好，就看不到好脸色。小妮学习好，不怕他。这不，上午还给儿子上‘政治课呢!结果孩子跑到他大伯家了。”

“大孩脑子很聪明，就是有点调皮。他不怕他妈妈，我经常又不在家，在对他的教育上有些力不从心。我没有太多文化，这一辈子不就这样了?只希望俩孩能成器。”显然，孩子的学习已经成了他最大的牵挂。

“啥时候再出去?”经“估计过了十六就出去，我一般都在河南，对他娘仨放心不下，不走太远。但不出去又不行，盖配房和院墙时借了不少钱。”他笑着说，“不过不要紧，现在年轻，不出意外的话，2年就能还完了。”

太阳已经西斜，阳光照着我们，暖洋洋的。

“给你照张像吧，也当一回咱农民朋友的代表!”

“我能代表啥?”他一边推脱一边走到大门前。

和煦的阳光，崭新的大门，喜庆的灯笼，把他的笑容衬托得异常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