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电影艺术的个性刍议

2009-04-27 10:03陆永祥
电影文学 2009年7期
关键词:风格特征

陆永祥

[摘要]本文试以西北题材电影为切入点,结合相关作品剖析了西北电影的视觉艺术风格,总结出西北电影艺术的个性特征。西北电影历来是以表达西北民众的生存、精神状况为目标。是对西北人文景观的当代思考。电影是一种综合艺术形式,本文尝试从视觉文化的角度去关注与表现西北电影的个性特征,和与其多样化艺术表现形式间的内在关系,从而明确出新世纪西北电影的后续发展趋向。

[关键词]西北地域,风格特征,乡土气息;人性呼唤

中国是一个地域辽阔、具有五千年文明史的文化国度。各地域间自然气候、地理条件、民间习俗、人文审美价值取向的不同,促成了各地域的文化差异、审美价值的差异,这也自然会促成中国区域性电影语境的差异。西北电影作为中国电影的重要组成部分,因其充分表达西北特有的地域性、民族性和宗教情结而具有感人至深的魅力。形成了独具魅力的西北风格电影艺术。西北风格以其博大、浑厚、质朴和壮美而适合于传达艺术创作者的意愿和要求。西北风情所孕育的影视作品以其独特的地域风光,多姿多彩的民族、民俗生活和宗教色彩以及从中反映的丰富精神内涵感染着身处都市的人群。在中国电影发展史中有着特殊的历史意义。本文拟从西北电影艺术的发展和个性风格特征等多个角度进行剖析,试图展望出西北电影在新的历史时期的发展契机。

一、浓郁的乡土气息

西北电影在中国电影史上曾经留下过辉煌的历史。在经历了新中国政治类型电影之后,随着改革开放的步伐,电影制作与创作者的观念也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具体如下:

其一,写乡土变革,贴近下层民众,召唤现实主义精神的回归。在20世纪80年代之初,中国农村题材电影的创作,堪称是流光溢彩而充满着清新的现代艺术活力的。如:《被爱情遗忘的角落》《喜盈门》《月亮湾的笑声》《咱们的牛百岁》《许茂和他的女儿们》(有北影和八一厂的两个版本)等为代表的电影新作破土而出,或沉重地反思历史,或尖锐地针砭现实,或以喜剧样式呈现乡土人伦的亲情,洋溢着一种现实主义的炽热情怀,为中国银幕带来了一派新的气象、新的风采。

这种农村题材电影创作的繁荣,正是源于变革的乡土、乡土的变革,它召唤着现实主义精神的回归。那么,现实主义到底为何物?要而言之,现实主义是艺术地把握生活、重塑生活的一种审美精神,其基本准则是将生活视作第一位的立足点,离开了生活这个第一位的“原点”,也就割裂了艺术的生命之源;同时,由于生活又总是日新月异、变动不停的,这就向创作主体提出了一个内在的、能动性的要求:既要“沉”于农村生活、沉得下去,又要善于感应农村生活脉搏的震荡和激变,敏锐地去发现、捕捉并把握新鲜的时代信息及其新鲜而独特的艺术形象。举凡近三十年来能得到广大农民喜爱并脍炙人口的农村影片,无不是创作者在农村生活中浸泡既久后灵感喷发而获得的好收成。

到了上世纪80年代中期的《人生》《野山》《老井》等均为西影制作的“西部片”力作,更为我们呈现出由于农村乡土变革的深化而在家庭、伦理、道德、理想等精神层面所引发出的时代性裂痕及其深刻的变化,在揭示乡土伦理、人际关系的变化以及在人性深度的开掘上,无不有力地体现了现实主义的现代性拓展。看影片《野山》所作的艺术刻画,特别是它对老中国“乡土观念”的批判,诚然是独具历史深度的。该片以平实的叙事手法,描述在西北大山深处,在农村经济改革的冲击下,着力呈现出禾禾与灰灰这两户农家,或变革或保守,终于各自夫妻拆散,闹到家庭的瓦解和重组,将普通庄稼人的生存状态及其在乡土变革中的文化心理揭示得惟妙惟肖,既幽默又深刻地展现出一幅当代山乡巨变的历史画卷。继而从《秋菊打官司》《凤凰琴》《被告山杠爷》《留村察看》到《一个都不能少》《男妇女主任》和《那山那人那狗》,无不紧扣着时代的脉搏,叙事观念追求一种现代性和开放性。

其二,写乡土故事,凸现民族地域特征,与时代的变革共脉搏。再看《老井》(1987年),它所呈现的则是一幅中国西部山乡“穷则思变”的悲怆而雄浑的史诗长卷。在大山深处,透过打井找水的故事,人们看到:在老一辈古老的农耕意识和新一代旺泉们崇尚科学、敢向大山要水的变革意识之间,发生了何等激烈的冲撞啊!恰恰在这里,老一辈坚韧不拔、打井不止的精神与旺泉们被改革开放时代所唤醒的现代开拓意识,有力地凝聚为我们民族一种求生存、求变革的现代精神伟力。旺泉性格的魅力,既是深深扎根于变革的乡土的,同时又是从乡土迈出了向农业现代化挺进的坚实的第一步。再如影片《秋菊打官司》(1992年),生性倔强的秋菊,为了村长踢了她男人下身的那一脚,竟敢“民告官”,并坚持“三级告状”(乡、县、市)而百折不挠,显示了她从乡土的“无讼”到。讨个说法”的法治意识的最初觉醒。秋菊性格的典型意义,或许正在于她对于旧式乡土的“礼”和现代社会的“法”竟作出了自相矛盾的双重选择,这就深刻地揭示了秋菊们暂时难以从中挣脱出来的一个文化“悖论”。

二、对人性本质的关注

上世纪80年代末,中国电影市场的急剧变化使得曲高和寡的“探索片”难以为继,于是,中国的中、青年导演在艺术追求上开始走向分化,部分导演结合西北地域的特征拍出了探索性与观赏性相结合的影片,张艺谋执导的《红高粱》就是这一时期最有代表意义的作品。

《红高粱》是根据著名作家莫言的小说《红高梁家族》改编,它以崭新的艺术形式,描绘了中国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农民古朴、野性的生活和他们与侵略者浴血奋战的过程。明快、紧凑、张弛有度的节奏,画面、色彩、光线及其所构成的生动而浓烈的视觉形象,这一切电影艺术的尝试性表现令业界对中国电影刮目相看,《红高粱》在国际影坛引起了极大的轰动,被认为是中国电影真正走向世界的新的开始。在《红高梁》里,张艺谋向人们展示了中国古老文明积淀而成的一个隐秘的故事,他以红色为影片的基调,通过人物的塑造歌颂了自由的生命的真谛一爱就真爱,恨就真恨,大爱大恨,大生大死,因而唤起了人们对那个疯狂而无序的年代里的英雄所具有的那种漫溢的激情、漫溢的野性和漫溢的自由的追求。

如果说《红高粱》展现的是一种充满活力和力度的人性,展现了人性的光明一面的话,那么张艺谋后来的几部作品就可以看作是对人性阴暗面的展示。《菊豆》中那种颠乱纲常的人性悖论,《大红灯笼高高挂》中那些为己私利不顾一切地伤害别人的丑恶心灵,《摇啊摇,摇到外婆桥》中那从孩子眼睛中看到的成年人的复杂人性世界,都从某种程度上对黑色的人性作了一次展示和剖析。当然,在《秋菊打官司》《一个都不能少》中,我们也看到了一种特别的人性:“一根筋”。而张艺谋其实几乎所有的电影中都有着这样一根筋的角色,即使是他的最新电影《千里走单骑》也依然如此,他对人性这一道风景的偏好,也几乎成了人们读解张艺谋电影人物的一把钥匙。

当然,作为第五代导演的陈凯歌在直面人性的勇气上,在用影像揭示人性的复杂性方面,自然也丝毫不输于张艺谋,如他的《霸王别姬》和新片《梅兰芳》。陈凯歌的处女作《黄土地》虽然在造型上出奇,在影像上出新,但是其对于健康人性的呼唤也同样不容小视。翠巧的死,固然有制度的原因,但和顾青的犹豫也不无关系,于是原本有着纯真感情的一对年轻人,却不得不阴阳永隔,而影片最后那缓缓东流安详而深沉的黄河水,仿佛在控诉某些无法名状的力量对于人性的扼杀。

新时期以来,在有较高艺术水准的影视剧中,人性意识、人生况味的执著表现成为一股强劲的潮流。例如,吴天明在《人生》《老井》等一系列作品中,描述了西北农村民众窘迫的人生境况和不屈的人生追求,表明了在新旧转换的历史交汇点上导演敏感而强烈的生命意识,吴贻弓在《城南旧事》中,通过对童年往事的追忆,表现了人们怀旧的心理及对逝去的往事富有诗意的追问,张艺谋在《红高粱》中,对民族性格中酒神精神进行了召唤和张扬,对野性而热烈的人生予以了赞美,而夏钢的《大撤把》和黄建新的一系列“新写实主义”作品更以其强烈的平民意识获得了大众的认可。

三、鲜明的地域性特征

电影《人生》中浓郁的地方色彩、民族风格、风土人情,将黄土高原的自然之美和西部人民的善良质朴表现得酣畅淋漓。譬如,影片开始,运用大量的镜头表现漫无边际的黄土高原,表现在那干裂土地上劳作的庄稼汉的身影和夕阳西下牧羊老人赶着羊群的影像,再加上一首古老深沉的信天游:“你晓得天下黄河几十几道弯……”一下子将观众带到了历史悠远而又贫穷落后的黄土地上。

陕北黄土高原独特的自然风光、社会环境让我们看到了传统文化积淀下来的旧风俗,同时也看到了富有当代生活特征的新气象。特别是“高加林进城”和“刘巧珍结婚”两场戏中,民俗民风得到了集中展示。在高加林进城赶集的路上和集市上,盘腿骑驴的农村婆姨,身背长短唢呐的吹手,钉秤、弹棉花的工匠,腿上摇晃着竹板儿、铜镲的说书人,戴着蛤蟆镜和太阳帽、留着长发兜售“港衫”的青年,驮着沙发的毛驴……构成了20世纪80年代西部农村极为生动的集市场面,这些人物的风貌举止,传达出乡土风味和时代特征,把一个大变革的时代,在随意之间和看似无关的镜头中自然地折射出来。在巧珍的婚礼上,吹唢呐、骑驴、头顶红盖头、抱新娘子上马等等镜头,在影片中也表现得恰到好处。

这些场面的展示在于渲染民族特色和地域特色,不仅是对传统习惯的表现,也是用风俗画卷来加强整部影片的乡土气息,更揭示了刘巧珍此时此刻心理状态的引发物和反衬物,预示着追求现代生活方式未果的巧珍又将被笼罩在旧文化意识的包围之中。

四、结语

西北是一片古老而又神奇的土地,是中华文明的发祥地之一。长期以来它承载着数千年深厚的历史与人文积淀。在中国历史发展的长河中扮演着特殊的不可替代的角色。西北既有着雄奇、壮丽的自然景物:黄土地、戈壁、祁连山、秦岭……同时也拥有着厚重、深沉的人文景观,如敦煌、丝绸古道、古城墙等等。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隐含着丰富多彩的历史与人文色彩。因而反映西北、展现西北独有的地域风情和民俗特色的影视作品,既可以给本地域的观众以熟悉感和亲切感,同时更可以给地域之外的观众以新奇感和陌生感。声名显赫的“西部电影”一直走的就是这种区域特色与民族特色相结合的路子。对乡土的眷恋与难舍,对新事物的新奇与尝试,是西北电影的主题之一。适时地把握时代脉搏,运用电影艺术语言立足西北,表现这一特殊地缘文化色彩的风土人情一直是西部电影人的不懈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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