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的光点（组诗）

邹毅成

灯

在夜里一盏灯关着

就很难发现灯本身

以及一些其他事物的存在

比如我

就发现不了我自己

乃至整个世界的存在

一盏灯开了

灯下方的书桌亮了

书桌上铺开的诗集亮了

诗集旁的一双眼睛就亮了

灯的内心也亮了

并逐渐地变得温暖

于是

我首先发现了世界

然后发现了自己

一张普通的纸

一张纸

摆在明亮的灯光下

它是一张白纸

关了灯

房间里一片黑暗

此时

它是一张黑纸

那些让我害怕的

在暗夜里

那些经常让我害怕的

根本就不是鬼

而是

我自己反复

对着自己的影子说

世界上没有鬼

哪来的鬼

一丝不挂

躺在空空的房子里

我一丝不挂

看一只蚊子

在我一丝不挂的身体上

开采并

哼着小曲走开

另一只蚊子飞来的时候

朋友打来电话

“在哪里干嘛?”

我脱口而出

“活着吧，活着总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