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机构建言：8万亿打造“福利中国”

罗科

现在就开始行动，到2020年基本建成一个全覆盖的发展型福利体系，既是历史创举，也能借此改变中国高储蓄、高出口、低消费、低内需的经济结构。

国务院研究室工交贸易司司长陈全生近日在广东东莞调研发现，“80后”、“90后”农民工在春节长假后又都回到了东莞，尽管他们多半还没有找到工作。

这些农民工给了陈全生一大堆理由：很长时间没洗澡了；家乡买东西不行，要跑10里地，家里手机没信号；在家没法看电视……

当陈全生劝说一些没有找到工作的农民工“还是回家乡好”时，这些“80后”农民工反问曾是下乡知青的陈全生：“原来你在农村插队，那你为什么不回去？”

陈全生感慨道：“这个年龄段的农民工，心理路程和成长环境就是一个城里人，让他们回到农村顿感无所适从。”

农民工失业对策不够

“不适应”农村生活的年轻农民工们，在城市里同样难找到方向。一个公安机关向陈全生提供的数据显示，金融危机以来，他们的管辖区域作案率迅猛上升，其中90%的作案者和受害者是农民工。

陈全生表示：“目前，对农民工失业的认识程度和采取的对策还不够。”此前所说的2000万农民工失业实际还没有包括离土不离乡的失业农民工。农业部统计全国农民工2.23亿，按照15%的失业率算，加在一起应是失业农民工3400万。

“现在的农民工是以青壮年为主，男性为主、初中教育为主，加上背井离乡。流动性大、没有社会保障，失业后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状态？”陈全生反问。

担忧同样笼罩在全国人大代表，被称作“农民工代言人”的胡小燕心上。胡小燕告诉记者，在今年的全国“两会”上，她提交的是“吸引二代农民工到城市落户”的议案：要解决农民工的后顾之忧，首先要在劳动保障、子女教育、收入、医疗及退休金等方面给予保障；其次，对自愿转让土地承包经营权的农民工，给予一定补偿，作为在城市安家的费用；再次，在城市的工业园区、工厂集中区等地修建经济适用房，解决农民工的住房问题等。

另一个农民工出身的重庆籍全国人大代表康厚明，今年向“两会”提交的是“关于完善农民工社会保障”的建议。康厚明说，希望国家尽快制定在全国通行的社保制度，切实解决农民工劳保、维权、向农民工子女入学收取借读费问题。

按照全国政协委员、政协十一届二次会议发言人赵启正的说法，社会保障已是今年政协委员关注的焦点之一。

福利制度建设可“两步走”

一边是农民工和大学生失业率如堰塞湖“高悬”：一边是很多城市出台名目各异的消费券，还有“中央维稳办正在各地派员督察维稳情况”，国家行政学院汪玉凯教授如此概括当前形势。

“发放消费券只是一种短期行为，有哗众取宠的成分，而且也难以做到公平，”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秘书长卢迈表示，“我们正在将一份《构建全民共享的发展型社会福利体系》的政策建议上递中央有关领导。”

卢迈所说的政策建议，是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副秘书长汤敏牵头，包括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民政部、财政部、国家发改委等10个机构的司局级官员和专家合力写成的。

该建议呼吁中央从2009年到2012年累计财政性投入2.6万亿元，初步建成一个覆盖教育、养老、就业、医疗保险、最低生活保障、住房的发展型社会福利制度框架；在2013年到2020年的第二阶段，累计财政性投入近5.74万亿元，实现全体居民社会福利权利和待遇的公平性。

为实现这个目标，这份建议进一步提出，在调整期内（2008-2011年），财政收入占GDP的比重需稳定在21%，从2012年开始到2016年每年增加1个百分点至26%。另外当前福利支出占财政收入的比重（27.08%）到2012年增加到33%，此后逐渐增加到35%，并保持稳定。

“中国政策面临的选择，是现在花钱建立全覆盖的福利体系还是将来花更多的钱补救‘拉美陷阱？”卢迈说，如果现在开始就行动，到2020年，基本建成一个全覆盖的发展型福利体系，既是中国历史上史无前例的壮举，也为改变中国高储蓄、高投资、高出口、低消费、低内需的经济结构打下牢固基础。

“现在农民工参保养老金率不到25%”，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社会保险研究所所长何平说，我们希望2012年达到全覆盖。届时给农民工统一发个卡，退休后可在全国任何地方支取养老费，这个通过银行建立全国统～的权益结算系统完全可以实现。现在唯一欠缺的是地方利益存在冲突，需在体制上下决心。

何平表示，现有利益格局是，除了一帮知识分子外，没有人真正关心农民工，農民工输入省都希望农民工交钱而不在本地养老，输出省也不关心农民工，因为农民工没在它那里签保。而农民工自己对养老问题认识也不怎么清楚。

养老保险应“人人平等”

中国社会保险包括养老保险、医疗保险，工伤保险、失业保险、生育保险五项。现在一般企业和员工所负担的五项保险缴费率平均达到41%，“这个比例是全球最高的”。何平说，也正是门槛高，令企业和员工负担过重，特别是农民工。

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为此建议，需要单给农民工设计一个全新的较低费率的养老保险制度，将来其他群体的养老保险向它靠拢，进而形成全国统一的平等待遇的养老保险制度。

养老保险制度的铺开和全覆盖，需要不断降低现有的缴费率，刺激更多人参保。而统筹层次越高，也就意味着加入社会保险的人越多，分摊在每个人身上的费率也就越低。

要进入这种良性循环，除财政给历史旧账埋单外，政府需审时度势抓住机会。何平透露，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在金融危机后内部多次召开形势分析会，并决定抓住机会，除了养老保险外，其他社会保险全提前降费率。

何平测算，社保费率企业层面的负担可从现在的30%降到20%。此降彼升，参保率就能提高，各地缴费差异率也缩小。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建议，2012年实现基础养老金全国统筹，建立中央统筹基金，将原来由地方负责发放的基础养老金改为由中央负责统一收支。

基本养老金主要由基础养老金、个人账户养老金组成，基础养老金等于上一年职工月平均工资的20%。何平提醒，所谓全国统筹只是将基本养老金中的基础养老金这块切出来，个人账户这块还是放在地方管理。

对于目前统筹层次的最新情况，何平说，此前凡是中央财政补贴的地区，基本没有社会保险省级统筹的阻力，而凡是中央不给钱的广东、江苏发达地区，省级统筹阻力大，因为内部发展不平衡，何平透露，由于全国统筹使得费率低，一些地方甚至提出了不要省统筹而直接进行全国统筹。

随着社保层次在各种力量推动下向上渐次演进，为公平性，社保由企业领域向事业单位，政府机关打通的问题也摆上日程。

中国社会科学院劳动与社会保障研究中心主任王延中表示，从长期来看，机关公务员、事业单位人员应该和企业职员一样参加社会基本养老保险，现在三者之间养老待遇差别过大，若不进行改革待遇差别或将加大。

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主刀的政策建议也提出，基础养老金全国统筹后，即应消除过去存在的那种所谓企业、机关，事业单位从业人员及其他劳动者的身份及待遇差别。

建议副总理统管福利

不同人群的各种社会福利均等化，还需要相应行政管理制度的统一，以予保障。

国家发改委经济体制综合改革司司长孔泾源坦言，社会福利制度行政管理职能目前存在部门分割，就业社会保险以及部分相关的社会保障事务由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负责，新型农村合作医疗由卫生部负责，城乡最低生活保障等由民政部负责，农村独女或二女户养老补贴由计生委负责。另外社会保险费部分地区由税务部门征缴，部分地区由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经办机构征缴。

何平表示，这种分割不利于降低行政成本，从行政上应该整合的，此外，从未来体制上看，政府在提供社会福利公共产品时应采取政府购买服务、引入市场机制的方式。

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建议，为理顺社会福利体系的行政管理体制，先成立跨部门的全国社会福利体系建设工作领导小组，由分管的副总理担任组长，国务院办公厅、发改委、民政部、财政部、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卫生部，计生委、税务总局、审计署、总工会、社保基金理事会担任小组成员，由该小组负责组织领导全国社会福利体系建设工作，协调跨部门的重要政策和事务。

“这个还只是建议和方向，现在还远没到政府采纳的地步。”孔泾源说。

编辑 王何畏 美编 虎妹

除了一些學者，目前很少有人真正关心农民工的就业和保险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