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岸之美

罗雨虹

在漆黑的夜里，我无助地跑着，身后甜美的叫声让我无法自己，有人在后面叫我：“等等，等等。”

突然，那声音阴森起来，说出了一个勾人回忆的词藻。我缓缓转身，只看到一个黑黑的背影。

醒来。脸上坠满泪痕。突然想起——寂地，那人说了寂地。

“寂地……”我喃喃自语。

秋日，阳光照进窗户，洒在桌面上。我走出家门，耳朵里塞满了Declan的天籁之音。我迈开脚步，朝那个充满回忆的地方，朝那个我已经4年没去过的美丽寂地奔跑。到了，就快到了，我奔跑着，任凭风在耳边呼啸着向后退去。

呆住，我完全呆住，这里还是那么美，那条透明的河还在静静流淌，稻田里的金色还是那样张扬。

我看见一个小女孩在稻田中央起舞，她美丽的裙子飞起，飞扬的黑色长发在金色中绽放成嘟囔着的小喇叭。

她终于停了下来，远远地望着我。我看见了她眼中澄澈的星辉，疲惫到说不出话来。恍然之间，世界上仿佛只剩我们两个。

4年前，我也穿着美丽的裙子在稻田里翩翩起舞。可那美丽却只在记忆中一闪，就消失不见了。

女孩来到我的面前，理了理凌乱的发。

“你是谁?”我问。

“我是你啊，是10岁以前的那个你。”她说，“你在10岁之后，就没再来过寂地，你几乎已经把我从你生命中排挤掉了。”

她幽怨地注视着我。那些已逝的童年时光，在我脑中炸开。

她拉起我，让我看我的童年，看我的笑容，看我摔进池塘，站起来笑成一朵花……

她说：“不会回来了，童年不会回来了，我也不会回来了。”她变成了一片羽毛，缓缓地飞走了。

悲伤散开，我像一只被猎枪击中的鸟儿。我跪在地上，任细碎的沙刻进皮肤，变成不可名状的痛。

你不回来了吗?

我用手掩面，眼泪从指缝中滑下，砸在地上，彻底、决绝，不留一丁点儿情面。

有人拍拍我的背，把我扶起来。

我歪歪扭扭地站起来，秋天的阳光将那人的影像映入我黑色的瞳仁。那是个陌生人。

他说，游人常以为彼岸最美，却无视此岸的美丽。待到了彼岸，心中竟对此岸无限眷恋。原来，此岸是如此美丽。此岸，竟也成了彼岸。

他说，你就像那个游人，既然已经到达了彼岸，为何还要眷恋着此岸，为此岸而伤心哭泣呢?

我呆呆地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才发觉他低沉的嗓音与梦中的声音如此相似。

然后，我转过身，不再迷惘。

因为，此岸之美，非彼岸所能及。

编辑／王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