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义之青花瓷

亦　农

顺义在北京以北，在北京机场的北方，坐公交车915路从东直门出发，要近两个小时才能到达顺义县城，下属牛栏山酒、红星二锅头皆闻名中外。不久前，和顺义老作家徐福元先生相约一起去河北承德避暑山庄，我们坐的是从通州出发经顺义去承德的慢车，原本三个多小时的快速列车路程，变成了六个半小时的漫漫旅途。一路看风景之余，听徐老师讲起顺义地区流传的一个有关青花瓷瓶的鬼妻故事——

青花瓷又称白地青花瓷器，它是用含氧化钴的钴矿为原料，在陶瓷坯体上描绘纹饰，再罩上一层透明釉，经高温还原焰一次烧成。钴料烧成后呈蓝色，具有着色力强、发色鲜艳、烧成率高、呈色稳定的特点。目前发现最早的青花瓷标本是唐代的；成熟的青花瓷器出现在元代；明代青花成为瓷器的主流；清康熙时发展到了鼎峰。明清时期，还创烧了青花五彩、孔雀绿釉青花、豆青釉青花、青花红彩、黄地青花、哥釉青花等品种。如今唐代出土的青花瓷收藏价已经非常高了。

顺义城北郊有一个小村，村头有户人家，住着夫妻两人。因生活拮据，丈夫不得不到南方打工。光阴荏苒，丈夫一去就是五六年，毫无音讯。在某年夏天的一个夜晚，丈夫终于出现在小村村口。虽然数年未归，小村风貌依旧，他径直来到自家门口，吱哑哑推开院门，看到院中草地上星星点点，好像有无数萤火虫闪烁。一股阴气扑面而来，丈夫不由得浑身打了一个寒噤。

推开家门，见妻子正坐在堂屋缝补旧衣。夫妻相见，自然悲喜交加，眉眼间更多几分恩爱。妻子打来洗脸水，让丈夫洗刷。又说：“你先坐着，我去给你做饭。”

妻子手脚利索，很快做了丈夫最喜爱吃的老北京炸酱面，两颗雪白大葱，一根嫩黄瓜，三个煎柴鸡蛋。丈夫满心欢喜，呼呼噜噜吃起来。妻子则扭身进了他们的卧房。丈夫吃得酣畅淋漓，满头大汗。但心中的那丝莫明的疑惑并没有完全消除。院中那阴森森的鬼气和闪烁的鬼火，令他感到不安。吃过饭，他悄然起身，一步步走向卧房门口。

屋里灯影迷离，年轻的妻子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妆打扮，他们家那只青花瓷瓶正摆在梳妆台前。但令丈夫感到毛骨悚然的是，妻子是把脑袋从肩上取下来，放在梳妆柜上细细地用牛角梳子梳理，显然，妻子已经死去，现在卧房里的妻子是鬼。

丈夫感到非常恐惧，他想尽快逃离，于是转身蹑手蹑脚往门口走。前脚刚迈出门槛，背后突然传来甜甜的声音：“天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里？”

丈夫浑身一颤，故做镇定说：“我去个厕所。”说着出了小院，撒腿就跑。

妻子早看透了丈夫的心，在后面紧追。两个一前一后，你跑我追。妻子边追边怒问：“死鬼，你这一去五六年，连个音讯也无，是不是在外面有姘头了？”

丈夫辨解：“没有啊，我冤枉！”

妻子道：“那你为何一去数年不归，让我在家守活寡？”

丈夫道：“老婆你在村里不知道，现在通货臌胀这么严重，我外出打工，三天两头失业，没有赚到钱，哪有脸回来见你。”

妻子又怒道：“什么通长不通长，尽编鬼话骗我。你以为我不晓得，你早生了外心，在外面有了女人，所以才不肯回来。”

丈夫连呼冤枉：“就算我外面有了女人，可是我为什么要回来看你？”

妻子哧笑一声：“你回来是掂记着咱家那只青花瓷瓶，以前你不知道它值钱，现在才知道它价值连城，是也不是？”

丈夫闻听，恼羞成怒：“你如此追我，又想怎样？”

妻子冷笑道：“你让我守活寡，我让你变成活鬼！”

丈夫吓得汗毛倒竖，暗暗叫苦，只想尽快逃命。但妻子在后面紧紧追逼，仿佛一伸手就能抓住他。丈夫急中生智，忽然想起听人说过，鬼只会沿直线奔跑，不会拐弯儿。于是，他开始在村头一棵数人才能搂抱得住的百年老树下转圈。这样妻子虽然着急，却很难抓住他。

两个拼命绕着树转圈，都累得精疲力竭。最后妻子暴怒，大叫一声，叉开五指，忽地抓过来。丈夫脑袋一歪，妻子五指抓进了树身中。丈夫又惊又惧，一头栽倒。妻子随后身体一晃，竟也重重倒下。

次日一早，有人在村头发现了奇怪一幕，一男一女围着一颗古树躺倒在地上。村人喊醒丈夫，丈夫看到自己的老婆五指上的指甲长如钢钩，深深刺进树身。村人告诉丈夫：“你妻子苦盼你不回来，一年前患病无钱医治，已经死去三四个月了！”

丈夫心中掂记那只青花瓷瓶，疯跑回家，刚一进门，就听卧室里传出“叭”的一声脆响。急步进去，发现那只青花瓷瓶已从梳妆台掉落，摔成了八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