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岁月

段思思

青春是一抹伤,没有规则,没有原因,只有发人深省的结局。

——题记

1

17岁的年纪,拥有着所有青春期孩子都有的叛逆和轻狂。我就带着这种叛逆与轻狂,来到了那个中学,度过了两年朦胧的岁月。

刚到教室的时候我就决定我不会忘记这些人,因为他们都是一个又一个发光的个体,有着阳光的笑脸和青春的魅力。

记得筱儿就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少女,来到我面前。穿着整齐的校裙,有点单凤眼,长长的睫毛,微卷的头发,精致的五官。笑吟吟的跟我说话,帮我搬东西。说真的,她那力气,只不过是抱了两三本就嫌重的那种。

就像所有的小说情节那样,我跟筱儿处得很好。我总是在叫她时把那个“儿”字拖得很长,她也不会介意。记得我说我第一次看到她,她像个公主时,她开心了好久。在我看来,她不是骄傲,而是她自己有了太好的东西让别人嫉妒。一个女生本来就该有些骄傲的资本。

班上的许多男生都很喜欢筱儿,玖杰认她做妹妹,所以班上的男生有什么好事都叫上她,我也顺带沾了光。

那天,我和筱儿去为玖杰的球队加油,因为是赌球(用钱做筹码),我叫得非常买力,当分数差不多时,我恨不得把筱儿推到场中央去迷死敌队。不过,这个想法在我们队最后进了一个三分球后打消了。我激动的抓着筱儿兴奋不已地说:“那个人救了你的命!”平时很懂礼貌的筱儿损形象的瞪了我一眼。我可管不了那些,赢了这场球,我下个月的伙食就丰盛了。当我正计算着这钱怎么用时,筱儿从旁边走过扔给我一句“庸俗”。没错,对于她们这种大小姐,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在她们面前提钱。这是她的优点,也是她的缺点。

晚上的庆功宴自然是少不了的,直到晚上我才知道那位“救了筱儿命”的酷男叫萧叶麟。那晚大家都玩疯了。我喝了许多酒,转头时才看到筱儿一个人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听歌。筱儿不喜欢喝酒,原因只是那种怪怪的味道她不喜欢。我正准备过去时,却发现萧叶麟已经坐在了她身边。

玩了一会儿后,筱儿接到了一个电话,就嚷着要回家。

“走吧。”雄哲抢先在萧叶麟之前骑着摩托车,想送筱儿回家。我看了眼萧叶麟,呵,他也骑着摩托车,看起来很失落。

玖杰看筱儿有些为难,就把筱儿推到萧叶麟的车前,筱儿很乖的上了萧叶麟的车,然后两人扬长而去。

我走过去拍拍雄哲:“别难过,有的是机会。”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让给叶麟这个机会。”

“为什么?”我觉得有些怪。

“我不配她,所以我不想伤害她。”

我愣在那里,无论是长相和家世都令人羡慕的雄哲会说出这样的话。我转身看见玖杰脸上的忧虑,却看不清雄哲的脸。

我木然地站在那里,是啊,筱儿太纯洁,她不像我。

是谁害怕伤害谁?是谁对不起谁?

我抬头望向天空,巨大的黑夜似乎要吞噬掉今夜狂欢的人。每个人身上都有一抹伤,玖杰有,雄哲有,我也有。

这一场所谓的狂欢,只是一群人的孤单;而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

2

日子就像白色的石灰,风吹过,石灰就减少一点,而风,就是那些无情的时间,在残酷的消磨着日子。

我一向都是那种带着淡淡的悲伤生活的人,有时是真的,而有时是无病呻吟,在新学校也是形影相吊的那种,所以在所有人都兴奋不已的情人节,我也只是和筱儿孤单地坐在咖啡厅。

“哎,这不是XX球队吗,哇好帅哦!连萧叶麟和雄哲都在。”

“听说,他们的老大是玖杰。”

唉,请他们吃点东西都不行,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再回头看筱儿,感觉她很别扭。

“下次不请你们啦。那么吸引人,很闹。”他们一坐下,几个女生就递了一大堆巧克力。我可受不了这些花痴。

“请我们多好,还有免费的巧克力吃。”玖杰厚脸皮的把巧克力推到我们面前。

“怎么了,脸色这么差?”玖杰说完,就打开巧克力厚脸皮的吃起来。

“是不是生病啦?说一声,我带你去医院。”雄哲也开始解决那些巧克力。呵呵,还笑得那么阳光。

玖杰开始拿着别人给萧叶麟的情书念了起来,当念到“爱得痴心,爱得发狂”时,全桌的人都笑翻了。

“你这个人是不是有病?不然人家怎么爱你爱得发痴狂病。”

这次我注意到了筱儿的脸色,是一种苍白的荒芜。然后她慢慢地站起身,然后离席。这是平时很懂礼貌的筱儿第一次无声的离席。

雄哲起身准备要去送她,玖杰却抓住雄哲的手,然后看着萧叶麟,萧叶麟就很会意的追了出去。

“你想伤害筱儿吗?不想就要学会放弃。”玖杰沉默的玩着打火机,较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出是难过,还是愤怒。

人群渐渐地静下来,雄哲把身体躲在冬季阳光的余荫中,看不出色彩。

我静静地坐在那里,假装若无其事的吃着东西。我知道我们都是一群受伤的孩子,需要静静地躲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舔拭自己的伤口。谁也没有资格询问谁,谁也没有可能安慰谁。

后来,雄哲无声地走了,我跟在他身后,走出了咖啡厅。

抬头仰望天空,蔚蓝的一片似乎在演绎着一个庞大的时代;而我和雄哲的背影,变成阴霾,演绎着我们各自渺小的时代。

3

我们的青春,是一张泛白的纸,我们不停地在上面涂抹颜色,开心是鹅黄,欣慰是淡蓝,伤心是黯灰……日子久了,我们都习惯的看那些杂乱的色彩,却再也看不出那抹白了。

日子还是行云流水地过,时间不会因为谁的改变而改变。就像现在,当筱儿和萧叶麟牵着手站在我们所有人面前时,我们都没有太过惊讶。因为在那些荒唐的日子里,我们都已经学会了不再惊讶。他们两人只是在中途的时间中掉进了一个陷阱,然后又匆忙的爬出来,跟上队伍。

当筱儿问我巧克力奶茶算不算定情信物时,我已经猜出了过程。只是我没有想到,因为这件事,我们所有人的生活在很久以后,发生了180度的大转弯。

雄哲来找过我,他告诉我他喜欢我,我淡淡地笑着,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学会了淡淡的笑,就如同让一朵忧愁在嘴角开放。

我问他:“是不是不想伤害筱儿,就能伤害我。”我看着他,他什么都不说。的确,他没什么话能否定我。

“我告诉你,我喜欢的人是萧叶麟,就算他不喜欢我,我也会守着他。”

“你为什么这么做,那筱儿怎么办?她根本就不能承受有人背叛她。”

我看着他的神情,真的绝望了,什么喜欢的话都是我编出来骗他的,我只是想知道他是在乎我多一点还是在乎筱儿。看来,答案我已经知道了。

“我会等,等他们分手,你担心筱儿吗?他们分手你就可以追求她了。”我继续试验他,我希望他能给我一些令我满意的回答。但没有,他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失望,由心而生,我淡淡地笑着转身。不是不在乎,是不想太在乎。

之后的几天,雄哲转学了,除了我,所有的人都如受到了晴天霹雳。玖杰的脾气也异常的暴躁。筱儿告诉我雄哲给她发了短信,要她注意我。我在那之后几天都没有理筱儿。不是讨厌她,而是对雄哲的这个做法很生气,他从没相信过我吧。

生活又变回了一丝不变的样子,只有偶尔会收到雄哲发来的短信,不过是很早的事了。记得最后一次收到的是他发来的那句“你们要幸福哦”。我笑了,不再是那种淡淡的笑,而是很释然的大笑。我给筱儿看,我们俩都笑得很开心,我回给雄哲“你也是”,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回信息了。不记得在那之后多久,逃学几天的玖杰也疲惫不堪的回来,一进教室,他就趴在桌子上,没有一个人敢打扰他。

放学后玖杰一个人走了,我站在他的桌子旁惊讶地看着,桌子上是用修正液涂了一个大大的“死”字,夸张得刺眼,半边的桌子则是湿润润的。我发了条短信去问雄哲,然后坐在玖杰的桌子旁看着窗外,很久很久都没有回应。

那一晚,我想到了很多,想到第一次遇见雄哲,想到雄哲的那一句不想伤害,想到玖杰那种说不清是忧伤还是愤怒的表情,想到那一次雄哲看我的那种眼神,还想到了雄哲的那一条短信,还想到了很多很多……

其实有的时候,回忆这种东西,人大了可以忘却掉,那不是个好东西。不记得,也是一种幸福。

就如现在,人人的生活都被一根线串着,人人都是提线的木偶。

4

第二天一早,筱儿就哭着去找玖杰,可能那件事对她来说太重要了,我拦都拦不住她。

终于在天台找到了玖杰。筱儿狂奔过去,用她那双细手死命地打着玖杰。我跑过去拉开她问:“到底是什么事非要这样?大家好好说啊!”

“你不知道!玖杰他骗我们,连萧叶麟也不知道,他骗我们!”筱儿几乎是吼出来的。

“到底什么事!他骗我们什么啦?”

筱儿不说话,玖杰也不说话,萧叶麟坐在台阶上,看见我看他,他便把脸别到一边,但我看到他坐的那儿,有些泪滴到地板上。没有人回复我。

“说啊!你们现在是连起来骗我是吗?”我更加激动地摇着筱儿。

“好,我告诉你!是你自己选择要知道的!”筱儿疯了似的挣脱出我的手掌,然后哭得更厉害:“雄哲死了!他从小就有绝症,我开始是知道的,可是玖杰说他好了,他骗我!”

玖杰突然爆发似的吼:“是他要我这么做的,他不想要你们知道!”

我感到头脑一片空白,他们都知道,一开始,我以为我知道他们不知道的,原来,所有的人都骗了我。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安慰好筱儿的,她惊讶地看着我面无表情的脸。然后我淡淡地笑着转身,我终于明白了这种笑的意义,是用笑来伪装将要掉下来的眼泪,是无奈和无措的代名词。我以为我自己可以伪装得很好,可就在转身的那一刻,我跌倒在地上,忘了当时的那种哭法有多狼狈。

后来玖杰告诉我雄哲的过去。我问玖杰,为什么雄哲不想伤害筱儿而却选择我。玖杰告诉我是他让雄哲这么做的,那时候雄哲的病已经很严重了,偶然间他从雄哲那知道雄哲喜欢我,他就想让雄哲好好的珍惜最后的时光,可是……

我没有说什么,旷了一天的课。我知道玖杰后面没有说完的话。可是雄哲却遇到了那么一个挖苦讽刺的我,我不但没有答应陪他走完人生的最后一段时间,还让他为筱儿担心,让他对我失望透顶。

终于明白那天他看我的那个眼神,是失望,是同情,是看透,是恨,还是……回望那些以前的事,雄哲真是个好人,到最后都要我们幸福。我呢,我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绝情,多么的狠心。

在那以后,我转学了,离开了那些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结束了我在那里的两年朦胧岁月。

5

命运是一个很调皮的孩子,它捉弄了我两年,又让我扬眉吐气的考上了大学。因为学籍没有转到那个城市,我又回到了两年前的那个学校去领学籍,然后再一次的碰到了玖杰和筱儿。

筱儿高兴的拉着我问我要去哪个学校,我说去海南。筱儿说她和玖杰报的也是那个学校。我淡淡的笑,其实我没有告诉她,我打听了他们报的学校。我并不喜欢海南,太热,我只是很想念他们。我问她萧叶麟呢,她只是淡淡地回答:“分手了。”我说:“那不是雄哲的心愿。”

“别说了,那是过去,把他忘了吧。”这一次是我惊讶地看着她的冷静,怎么也不能把她和当时纯洁的样子联系起来。

我发现时间冲刷了我们当时幼稚的想法,筱儿也不是以前纯真的小女生了,我们的青春,在经历那些朦胧岁月时,被我们遗失在校园的某一个角落,谁都找不到了。

后来的后来,我相信还有许多的事会改变我们。把我们从一个小女孩或小男孩磨练成一个个木讷的成年人。

其实我们的青春,是一首情节复杂的诗,有好多好多的未完待续,而我们却懒于去书去写,形成了好多好多的遗憾。

指导老师:黎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