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到灯塔去》中不和谐的夫妻关系

2009-06-02 09:23倪坤鹏
现代语文(学术综合) 2009年4期
关键词:父权夫妻关系

摘 要:弗吉尼亚·吴尔芙的小说《到灯塔去》中的拉姆齐夫妇在外人看来是一对非常完美的夫妻,但是在这种完美的外衣下存在诸多的不和谐和对立,而造成这种不和谐的根源是父权制社会。因而,解构父权文化、颠覆父权统治是解决女性生存困境的根本途径。

关键词:《到灯塔去》 夫妻关系 父权 性别

英国女作家弗吉尼亚·吴尔芙是一位女性主义先驱,作为一个作家,她的文学观念与其女性立场是息息相关的。吴尔夫的著名小说《到灯塔去》就是她对自己女性立场的具体诠释。在小说中,作者向我们展示了看起来十分完美但存在巨大差距和尖锐对比的拉姆齐夫妇,并认为这种反差和对比代表着两性之间的冲突。同时,作者还着力彰现了女性在男权社会和男性压迫下的生存困境。造成夫妻关系不和谐的根源是父权制社会。在传统的父权制社会中,女性不但被剥夺了追求幸福的权利,而且身心备受摧残。

一、表面完美的拉姆齐夫妇

《到灯塔去》中的拉姆齐夫妇表面看来是十分完美的。拉姆齐先生是一位哲学家,在大学教授哲学;他知识渊博,可以说是智慧的象征;他有着广泛的交往圈子,受到周围朋友的爱戴和尊敬。拉姆齐夫人光彩照人,连木讷的坦斯利都认为与这么一个美丽的女人走在一起是一种荣耀;她善于持家,承担起所有的家务,不让琐事扰乱丈夫的心,全心全意支持丈夫的事业,是一位贤内助。两人之间的结合在世人看来是非常完美的,他们周围的朋友也都认为他们是一对般配的夫妻,生活得美满幸福。

二、不和谐的夫妻关系

在这对看似完美的夫妻之间存在着诸多不和谐之处。性别的差异是造成两性在婚姻中不和谐的主要因素。性别差异以及男权社会的存在,决定了男女两性必然在许多方面形成男女两性的不和谐甚至对立。这些不和谐与对立在小说中表现为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是经济地位的不平等。男性有事业属于社会,女性没有工作属于家庭;男性具有独立的经济地位,而女人在经济上则依附于男人。在小说的第一部分“窗”中,拉姆齐夫人在面对金钱问题时,处境尴尬。书中多次重复叙述一句话“修理暖房的费用将是五十磅”[1],“他们信步走着,她险些要说:‘修理费五十磅呢。结果她还是没有勇气谈到钱”。[2]这个“五十磅”很明显地是在隐喻妇女经济地位的非独立性,这种经济地位的关系必然决定了传统的生活性别角色:拉姆齐先生外出工作,养家糊口;夫人操持家务、相夫教子。

其次,夫妇二人心智构架上是完全不同的。拉姆齐先生体现的是理性与事实,在他的心智构架中,他把世界简化为一个明确的事实,却没有给予感情、直觉、想象应有的位置。在生活中,拉姆齐先生不断地要求妻子无尽的同情、抚慰和崇拜,他充当的是一个不停地索要爱、同情、关注、安慰的铜壶嘴,而拉姆齐夫人充当是不停的在付出、给予的源泉。[3]拉姆齐夫人代表了属于女性的另一种心智结构,她表现出来的是感性,时刻准备着为丈夫和孩子奉献自己的温柔和爱。这对夫妻在“窗”的第一章里,就发生了关于是否到灯塔去的争执。夫妻在安慰儿子的问题上,发生了严重的冲突,先生认为无法到灯塔去,“明天别想去灯塔,一点希望也没有,拉姆齐先生粗暴地一口断定。”[4]夫人安慰儿子说,也许风向会改变;“这种愚顽的妇人之见激怒了他”,他就气得浑身发抖。[5]拉姆齐先生觉得自己的夫人在完全说谎,让他的孩子抱着完全渺茫的希望。

其三,夫妇二人的审美情趣迥异。一个黄昏,拉姆齐先生与妻子在海边散步看到涨潮,丈夫“看陆地渐渐隐没在黑暗中”,不禁喃喃自语“可怜的小地方”。“他的话无比感伤” [6];而夫人则认为“这是一个完美的、可爱的夜晚”。当夫人注意到稀疏的树梢出现了第一颗熠熠闪动的星星,她感到抑制不住的喜悦,而丈夫则从来不观赏景色。[7]再者,在对灯塔的看法上,丈夫认为,灯塔就如同丁尼生的一行诗句,而他对这个诗人有的只是轻蔑;而夫人对灯塔拥有的则是无尽的柔情。

在男权中心下,社会给男人的角色就处于经济和政治的核心,是居于统治地位的。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下,男人心安理得地接受了社会赋予他的优越性,并在生活中发挥地淋漓尽致。在以拉姆齐先生为中心的家庭中,拉姆齐夫人已然成为了对丈夫小心谨慎的人。这样的夫妻关系是不和谐的,令人担忧。在婚姻当中男人可以任性,让自己的妻子屈服于自己。女人被局限于婚姻领域,她的工作只是千篇一律地延续和抚养生命,管理家务和照料孩子。她毫无变化地使物种永存,保障日常生活的稳定节奏和家庭的连续性,注意把门锁好。但是,她不可能直接影响未来或世界,她只有以丈夫为中介,才可能超出自身,延伸到社会群体。[8]

在《到灯塔去》中拉姆齐夫人过早地离开了人世,这不能不说是在沉重的家务和丈夫不停的索取中她被榨干了最后一点生命力。她承受着心理和身体的双重压迫,她的一生都献给了丈夫。这种不和谐的夫妻关系对拉姆齐夫人形成了压迫,榨尽了拉姆齐夫人最后的生命力。

三、父权制社会:不和谐婚姻的根源

女性主义者米利特认为,女性受压迫的核心根源是父权制,父权制的男女关系是一切权力关系的范式,父权制是确保男人对女人实行统治的各种制度及相应的价值观念。在父权制度中,男性的行为被认为具有比女性更高的价值。正如谢里·奥特纳(Sherry Ortner)所指出的,“女性对于男性的关系就像自然对于文化的关系”。[9]男人和女人在家庭中充当的角色不同。

婚姻对于男人和女人来说,一向都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男人和女人是彼此必需的,但是这种需要从来没有产生过两种彼此性必需的相互性地位……女人从未形成过一个等级,平等地与男性等级进行交换、订立契约。男人在社会上是一个独立完整的人。他首先被看作生产者,他的生存之正当性被他为群体做的工作所证实。我们已看到,束缚女人的生殖与家务的角色是没有保障她获得同等尊严的原因。[10]

在《到灯塔去》中夫妻关系是非常不和谐的,在家庭里是女性承担起所有的家庭琐事,照顾、教育孩子,尽心尽责地担当家庭的责任;男性忽略甚至抛弃家庭的责任,只关注于自己的事。美丽高贵的拉姆齐夫人在她丈夫的周围起着协调作用,但是由于丈夫的自私和暴躁,她处于非常压抑的环境中。拉姆齐夫人被自私的丈夫榨尽了生命力,过早地离开了人世。其深刻的原因在于,父权制社会的存在造成夫妻双方在经济、社会地位等方面无法平等。小说中拉姆齐先生不断地要求妻子赞扬他,认可他的智慧,这令妻子十分疲惫。尽管如此,拉姆齐夫人还是顺从地时时处处要让其处于“生活的中心”。马克思也说:“父权家庭的出现是建立在私有制的基础上的。在这种类型的家庭中,女人处在被征服者的地位。……经济压迫造成了让她处于被征服者地位的社会压迫。” [11]因此,女性经济地位的不独立是造成夫妻关系中女性生存困境的重要原因之一。

父权制的统治,不仅仅是对女人,也是对男人自我意识和生命活力的压抑和窒息,并使得绝大多数男人也失落了自己的独立身份,比如,拉姆齐先生一心想在社会上取得名誉与地位,失去了自己的生活空间,放弃了家庭责任。他们在很大程度上丧失了个体的人生幸福,同时失落了人的真实自我。与男性相比,被称为“第二性”的女性则完全丧失了自主权。在这种性别权力关系中,她们被简化为生育工具,只能依靠男性生存,相夫教子,生活的中心只是那个合法的压榨她的生命力的男人。从以上分析看出,男女两性都深受父权制的戕害,尤其使女性丧失了独立的地位,父权制社会是不和谐婚姻的根源,而不和谐的婚姻是造成女性生存困境的重要因素之一。因而,解构父权文化、颠覆父权统治是解决女性生存困境的根本途径。

注释:

[1][英]弗吉尼亚·吴尔芙著:《到灯塔去》,马爱农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3年版,第53页。

[2][英]弗吉尼亚·吴尔芙著:《到灯塔去》,马爱农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3年版,第58页。

[3][英]弗吉尼亚·吴尔芙著:《到灯塔去》,马爱农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3年版,第32页。

[4][5][英]弗吉尼亚·吴尔芙著:《到灯塔去》,马爱农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3年版,第27页。

[6][英]弗吉尼亚·吴尔芙著:《到灯塔去》,马爱农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3年版,第61页。

[7][英]弗吉尼亚·吴尔芙著:《到灯塔去》,马爱农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3年版,第63页。

[8][法]西蒙·德·波伏娃著:《第二性》,陶铁柱译,北京:中国书籍出版社,1998年版, 第397页。

[9][美]谢里B.奥特纳:《女性对于男性就像自然对文化吗?》,参见《女性主义研究》第2辑,1972年秋季号,第5-31页。

[10][法]西蒙·德·波伏娃著:《第二性》,陶铁柱译,北京:中国书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393页。

[11][德]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四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63页。

(倪坤鹏 洛阳 河南科技大学国际教育学院 471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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