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汉语词典》与中国科学技术

马 莲

摘 要:《现代汉语词典》对中国科学技术的发展有极大的促进作用,主要表现在促进了我国科技名词的规范化;提高了我国科技语言的准确性和规范性;传播科技知识,提高我国公众科技素养。弘扬《现汉》精神,有助于我国科学研究领域的道德和学风建设。

关键词:《现代汉语词典》 中国科学技术 作用

《现代汉语词典》(以下简称《现汉》)是国务院1956年责成中国科学院语言研究所(后改称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编写的,著名语言学家吕叔湘、丁声树先生先后担任词典主编。《现汉》1978年正式出版,1983年和1996年出版过两次修订本,2002年出版增补本,2005年出版第5版。《现汉》对中国科学技术的发展起了极大的促进作用。

一、《现汉》促进了我国科技名词规范化

科学技术的发展离不开科技名词的规范。1985年成立的全国科学技术名词审定委员会(以下简称“全国科技名词委”)是我国负责科技名词规范工作的权威机构。目前该机构已经审定公布了70个学科的名词,初步建立了我国科技名词的体系。审定公布的名词只有得到了推广,才能起到规范科技名词的作用。

《现汉》为推广规范科技名词,做了大量工作。自正式出版以来,经数次修订,先后收录科技词条一万多条,内容涉及自然科学的几十个学科,凡是全国科技名词委已经公布的名词,《现汉》都参照执行。

对于新出现的科技名词,《现汉》也会及时收入。如《现汉》第5版及时收入了“禽流感”、110号元素“”等。对于全国科技名词委已作过规范的科技名词,《现汉》一般都遵从规范,加以调整。“岩溶”和“喀斯特”、“噪声”和“噪音”的关系调整,清楚地说明了这一点。

在《现汉》1978年版中,“岩溶”是正称,“喀斯特”是旧称。

【喀斯特】岩溶的旧称。……(P.617)

【岩溶】……旧称喀斯特。(P.1313)

后来,专家们认为“岩溶”一词不能全面、客观地反映所指称的地貌,因此把“喀斯特”定为正名,鉴于“岩溶”沿用己久,因此作为“又称”予以保留。《现汉》自1996年修订3版起,在“岩溶”的释义中指出:“喀斯特为正名”。

【喀斯特】指岩溶。……(P.696)

【岩溶】……现以喀斯特为正名。(P.1446)

《现汉》从2005年第5版起,把“喀斯特”作为主条进行了详细释义,而把“岩溶”作为副条。

【喀斯特】……也叫岩溶。(P.753)

【岩溶】喀斯特。(P.1566)

起初,人们在表示“嘈杂、刺耳的声音”时,把“噪声”和“噪音”等同起来。《现汉》前4版反映了这种情形,以1996年修订3版为例:

【噪声】……也叫噪音。(P.1573)

【噪音】②噪声。(P.1573)

后来,我国科技界很多专家认为在表示这一意义时,应当使用“噪声”,而不用“噪音”。全国科技名词委根据专家的意见,将“噪声”定为规范名词。《现汉》第5版及时调整,将“噪音”作为“噪声”的旧称。

【噪声】①……旧称噪音。(P.1702)

【噪音】②噪声①的旧称。(P.1573)

《现汉》与全国科技名词委审定公布的科技名词一致,既有利于提高自身的规范性,也有助于推广规范科技名词,有助于促进我国科技名词的规范化。

不过,在这方面仍有需要协调之处。比如,除了正名之外,全国科技名词委还使用“又称”“曾称”“俗称”等,《现汉》中则使用“通称”“也叫”“俗称”“旧称”等。

二、《现汉》提高了我国科技语言的准确性和规范性

科技是靠语言来传播的,规范、准确是科技语言的基本要求。《现汉》有助于我国语言的规范,而科技传播也得益于规范准确的语言的使用。

《现汉》是一本公认的规范性很强的词典,在编写和修订过程中始终把确定词汇规范、推广普通话和促进汉语规范化服务作为目标。《现汉》在广大读者中享有很高的声誉。在我国大部分中学甚至部分小学,教师都指定《现汉》为必备工具书。新闻、出版等文字工作者,尤其是编辑、校对人员,更是以《现汉》为标准,凡是与《现汉》使用有异的字词一概作为差错处理。

不少科技工作者也把《现汉》当作常备的工具书,便于工作中的查阅和参考。Desertification有人译为“荒漠化”,有人译为“沙漠化”。胡孟春先生指出,“荒漠”和“沙漠”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他引用《辞海》和《现汉》的释义来说明这两个词的差别。

由于学科的深化和细化,对各学科专家来说,要同时具备丰富的语言文字知识基本上不可能,这是我国科技名词规范工作的遗憾,因此,语言文字工作者应该为科技工作者提供帮助。《现汉》编纂者在科技名词的定名和释义方面为科技工作者提供了帮助。

多年来,全国科技名词委的名词均由语言文字专家复审过。2006年,又成立了语言文字协调委员会,《现汉》编纂者董琨、周明鉴、李志江、杜翔、潘学莲等都参加了这个委员会,他们对提高科技语言的准确性和规范性起了重要作用。以《资源科技名词》(草案)为例,以下是他们审读该草案后的意见综述的摘要:

(一)用字中存在错别字和衍文等问题。如:

(1)11.088 【森林航空摄影测量】利用飞机在空中拍摄的林区像片确定地面、地物形状、大小和位置的技术。

“像片”还是改用“相片”为妥。

(二)用词中存在用法错误或搭配不当等问题。如:

(2)10.175【草地退化】……滥挖、滥割、樵采等人为活动破坏草地植被……

“滥挖、滥割”贬义,“樵采”则为中性,放在一起不协调。似应作“滥挖、滥割、滥采”,或者“滥挖、滥割、滥采、滥伐”。

(三)标点符号中存在使用不当等问题。如:

(3)10.097【小比例尺精度草地资源调查】对跨越省际的流域、行政区和全国范围的草地进行的成图比例尺小于1:1 000 000比例尺精度,调查成果服务于跨省际的流域和行政区或全国草地资源利用、保护、管理与规划目的的调查。

比号“∶”错为冒号“:”。“跨省际”应改为“跨省”。

(四)释义中存在缺乏中心语或格式不统一等问题。如:

(4)02.180 【可持续产出论】即能无限地维持产出水平。它可以通过使每年的产出等于每年的人口净增长来获得。

定义的中心语应是“论”,同类条目有“生态可持续论”“能力和共识构建论”。

从审稿意见可以看出,科技界专家进行名词审定工作时,在语言文字方面需要语言学界的协调。科技工作者根据语言学界的建议进行修改,可以使科技名词释义更为准确规范。

三、《现汉》有助于传播科技知识,提高我国公众的科技素养

现代社会,科学技术越来越成为影响一个国家发展的重要因素,公民科学素质的高低影响着一个国家国际竞争力水平的高低。公民科学素质的提高有助于促进生产力的发展,有助于推动人类精神文明的进步,有助于促进社会结构的变革和社会的全面进步。因此,提高公民科学素质成为国家的大计、人民的愿望。

公民科学素质应包括以下几方面:能够理解基本科学技术术语、基本观点和方法,能够读懂报纸和刊物上有关科学技术的报道和文章;具有运用科学信息和知识解决日常生活和工作中遇到的实际问题的能力;具有科学意识、科学价值观和科学精神。

1992年,我国首次进行了全国公众科技素养情况调查,随后,分别于1994年、1996年、2001年、2003年进行了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和第五次调查。调查问卷中,有一部分题目是调查公众对科技术语的理解。第五次(2003年)调查的术语如下:分子、Internet、DNA、纳米、科学研究这些术语均为常见术语,刚好是《现汉》收录的对象。由于使用《现汉》的人较多,人们在查阅过程中,科技素养自然得到了提高。

目前,我国公众的科学素养水平与发达国家相比差距仍然很大。中国科协公布的我国公众科学素养调查显示:2003年我国公众达到科学素养水平的比例为1.98%,比2001年提高了0.6个百分点。而2001年美国一项相近的调查显示,美国公众具备科学素养的比例达到17%。

因此,我国的科学普及工作任重道远。2004年,我国开始全面实施全民科学素质行动计划。该行动计划又被称为2049行动计划,是一个超长期的国家计划,就是要采取各种措施,从整体上促进我国公民科学素质的提高,到2049年,也就是建国100周年的时候,使我国国民素质达到与中等发达国家经济社会发展程度相适应的水平。2006年2月,国务院发布了《全民科学素质行动计划纲要(2006-2010～2020)》,旨在全面推动我国公民科学素质建设,通过科学技术的教育、传播与普及,尽快使全民科学素质整体上有大幅度的提高,实现到本世纪中叶我国成年公民具备基本科学素质的长远目标。

据此,《现汉》应该结合形势,加大宣传力度,进一步发挥在提高我国公众科技素养方面的功能。

四、弘扬《现汉》精神,有助于我国科学研究领域的道德和学风建设

近年来,在我国科学研究领域,存在着不少违反科学道德的现象。据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有关人士介绍,每年受理项目约40900项,获资助申请者约6000人。1999年至2003年,该基金委监督委员会共收到科技工作者各类来信445件,其中,经监督委员会认定的,科学不端行为有40余件。主要有四类:伪造数据占7%,弄虚作假占40%,剽窃占34%,重复申请、夸大表述原来的工作基础等其他行为占19%。

2004年,中国科学院向国务院提交了《我国科学道德与学风问题基本分析和建议》的报告。报告抨击了中国科学界存在的抄袭剽窃、弄虚作假、盗名欺世、屈从权力、学术霸道、权学交易、心态浮躁、科研欺诈等八大弊病。

2006年,教育部发布了《进一步加强学术道德和学风建设的意见》,成立了学风建设委员会,开展高校学风建设的调查。2007年,中国科学院设立科研道德委员会,整治科研不端行为。

《现汉》的成长离不开高尚的道德和严谨的学风。在吕叔湘先生诞辰100周年暨《现汉》发行30周年纪念大会上,北京大学教授、著名语言学家陆俭明等众多专家提出要大力弘扬《现汉》精神。在纪念大会结束之际,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董琨副所长总结的《现汉》精神就是:第一,严谨求实的科学精神;第二,与时俱进的创新精神;第三,尊重读者、服务社会的责任意识;第四,甘于寂寞的奉献精神。

弘扬这些精神,有助于科学研究领域特别是语言研究领域的道德和学风建设。以严谨求实的科学精神为例,《现汉》一开始就制定了科学、严格的工作程序。与现在少数挂名主编不同,作为《现汉》主编、编审的吕叔湘、丁声树和李荣先生,亲自逐条仔细审阅。《现汉》词条的注音、义项的分合与排列、具体释义、举例等,都以学术研究作为支撑,充分吸收已有的研究成果,这体现了高尚的科研道德和优良的学风。

本文在写作过程中得到了全国科学技术名词审定委员会温昌斌先生的帮助,谨致谢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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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莲 北京 中国劳动关系学院文化传播学院 1000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