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起诉

郑衍文

特别法庭正在开庭，“生命”告“无所事事”谋杀“时间”一案正在审理之中。主审法官是铁面无私、六亲不认的“死亡之神”。

法庭内外，挤满了前来旁听的人。其中，有不少人心怀忐忑、焦躁不安。因为，如果“无所事事”谋杀“时间”的罪名成立，那么那些曾因无聊或懈怠而浪费过“时间”的人都将面临同样的命运。

法庭上，一片肃穆。

法官说道：“被告，‘生命指控你谋杀‘时间，你可以为自己辩护。”

被告回答：“尊敬的法官，我是无辜的。”

法官问道：“被告，你有没有代理人或辩护律师？”

被告回答：“尊敬的法官，没有。没有人愿意受理我的案件，也没有律师愿意出庭为我辩护。”

法官问道：“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被告回答：“因为大家都很忙，不愿意为我浪费宝贵的时间。”

法官说道：“是呀，时间是生命中最宝贵的财富，消磨时间就等于谋杀生命。而你对时间却毫不珍惜、肆意挥霍，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你才成了今天的被告。对此，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被告回答：“法官先生，我并没有谋杀‘时间，我只是时常觉得无事可做，而‘时间就在我无聊、彷徨、等待的时候，从我的身边悄悄溜走了。是‘时间自己消失的，不是我谋杀的。”

法官说道：“这就说明，当时‘时间确实是在你的手中，而后就不见了。对此，你又如何解释？”

被告回答：“我并不是在谋杀‘时间，我只是想把那些日子消磨掉、打发走而已。”

法官说道：“那只能说明你是在故意犯罪。”

被告回答：“当时念头只是一闪，我都没细想呢！”

法官说道：“这就更说明了你是有预谋地故意谋杀。当你在考虑的时候，‘时间是不是就从你的手上消失了？”

被告回答：“是的，法官。可我认为，我并没有蓄意去谋害它。”

法官说道：“那你能否说出‘时间现在在哪里？”

被告回答：“‘时间已经消失了。”

法官说道：“这就已经说明，‘时间最后一次被看见时正在你的手上，然后‘时间就不见了，消失了。难道你不应该对此负责吗？”

被告回答：“法官先生，我知道这件事情非常糟糕。可您知道，每天有多少人在不同的地点、不同的场合消磨时间吗？”

法官说道：“被告注意，现在接受审判的是你，不是别人。即使你能罗列出其他所有的‘时间谋杀者，你的罪行也不会因此而减轻。当然，法庭可以考虑将其他谋杀‘时间的人都追加为被告。”

旁听席出现一阵骚动，很多人开始紧张起来。

法官继续说道：“法庭认为，‘无所事事蓄意谋杀‘时间的事实清楚，证据充分，谋杀罪名成立！”

法庭上，很多人都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法槌一响，法官宣布：“被告犯罪情节严重，但悔过态度较好，因此法庭依法判决‘无所事事终生监禁，并没收其所有‘时间，归还于‘生命。”

众人惶惶然离开了庭审现场，他们都在扪心自问：“我会不会是下一个被告？”

（编辑 牙 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