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道与逻各斯的比较看中西思维差异在《红楼梦》译本中的体现

2009-07-06 03:54
科教导刊 2009年16期
关键词:红楼梦

骆 玮

摘要 本文通过对中西哲学核心词“道”与“逻各斯”源流演变的探索,总结归纳两者差异对中西思维方式的影响。选择《红楼梦》杨霍两经典译本的具体译例,对总结加以佐证。希望当现代人体验中西文化带来不同影响的时候,能追根溯源,对曾经深刻影响中西思维方式的哲学理念给予更多关注。反观历史才能更好的理解现在,从而正确把握未来,促进中西文化文明的发展。

关键词 道 逻各斯 思维差异 红楼梦

中图分类号:H315.3 文献标识码:A

1 前言

存在主义哲学代表人物雅斯贝尔斯在《历史的起源和目标》一书中,提出过“轴心时代”的论断。公元前九至公元前三世纪是人类思想史上最为辉煌灿烂的时期,被称为“轴心时代”。从中国思想家老子与他的“道”,至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和他的“逻各斯”;从印度的哲学经典《奥义书》,到希腊的文学巨著《荷马史诗》;从印度的释迦摩尼与佛教,到伊朗的查拉图斯特拉和琐罗亚斯德教,乃至近东的犹太先知与他们创立的犹太教,无一不显示人类思想在“轴心时代”的全面突破。思维是靠语言表达的,语言是思维的载体。因此,“道”与“逻各斯”对中西思维方式的影响在语言表达中依旧可以找到痕迹。

《红楼梦》是我国一部优秀的古典文学巨著,对中国文化浸染细致入微,被誉为中国封建社会的“百科全书”。问世二百年来,相关外文译本和节译本层出不穷。

2 中西哲学核心词:道与逻各斯

道与逻各斯的源与流。“道”在中国历史悠久,早在春秋战国时期,百家就开始关注“道”,“名”之辨。在《国语》和《左传》等典籍中,“道”被先后引述。但初期的“道”更多的是“言说”或“遵循的线路”的意思。“道”作为世界本源的命题始于老子。他(2004:77)认为“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对这句话的理解,张岱年先生(1989:25)认为,“道”在“一”之先,“一”是天地未分的总体,“二”是已分的天地,“三”是阴阳与冲气。冯友兰先生(2000:135)将其总结为“天地万物之生,必有其所以生之总原理,此总原理名之曰‘道”。葛兆光先生(2006:129)认为,这个“道”是时间的起点,是空间的中心点,时间从“道”开始延伸,空间从“道”开始膨胀,时空由“道”开始走向无限,一切事物从“道”这里产生。这些都强调“道”是天地万物本源。“道”因而有了解释一切的权威性。

“逻各斯”在西方可追溯到古希腊时期。“逻各斯”源自希腊文Legein,本义是“言语”,“谈论”。公元前6世纪,这个意义在古希腊文中为最普遍的用法。卡西尔(1988:55)在《语言与神话》中谈到,“在所有神话的宇宙起源说里,无论追根溯源多远多深,都无一例外地可以发现语词(逻各斯)至高无上的地位。”如《圣经》约翰福音第一章:“In the beginning, was the Word, and the Word was with God, and the Word was God.” (太初有道,道与神同在,道就是神。)这里的Word即“逻各斯”。由此可见,“逻各斯”与宇宙起源紧密相连。从火抽象而来,并永恒存在,支配一切,万物据此而生。

中西方思维方式的差异,追本溯源,可至“道”与“逻各斯”的不同。老子(2004:44)对宇宙生成的见解是,“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张隆溪(1998:28)对此解释,“‘道这个东西是看不见,听不到,摸不着的,由此可见,‘道的生成是一个混沌模糊的推演过程。老子用这样的宇宙本源观来观照万物,打开了中国整体综合思维的大门,万物有备于我”,这深刻地影响了中国人主体型思维方式。

赫拉克利特从具体物质火概括出抽象概念“逻各斯”,实际是把物质的具体内容抽空,概括为最简约的共同形式,最后归结为形而上的“逻各斯”精神性观念的过程。这开启了西方逻辑学范式。在人与自然关系上,西方文化从一开始就表现出控制与征服自然的强烈愿望。这也是深受西方逻各斯中心主义影响的,也深刻地影响了西方人客体型的思维方式。

3 道与逻各斯影响下的中西思维差异及其在《红楼梦》译本中的体现

整体综合型与线性分析型思维。两种思维方式,对英汉语的结构形态产生不同的影响。如汉语句式的表达没有一定框架限制,需要从语境,说话或书写者的心态及文化背景等因素进行整体把握,即所谓“意合”。英语句式是高度形式化和逻辑化的,主谓结构是全句的焦点。一般情况下,句子必须完备,各种组成部分很少省略。在《红楼梦》杨霍译本中,很多处都体现了这种中西思维差异。

例1 原文:将道人肩上褡裢抢过来背着…(第一回)

杨译:He transferred the sack from the Taoists shoulder to his own … (Chapter 1)

霍译:But Shi-yin merely snatched the satchel that hung from the others shoulder and slung it from his own …(Chapter 1)

对于“抢过来背着”这两个动作,杨宪益与霍克思的不同处理体现了中西整体型与分析型的思维特征。杨的译文保留了汉语简洁风格,用transfer … from … to 一词组生动描绘了两个接连的动作,从整体上把握汉语的意思。而霍的译文繁复些,因为霍充分考虑译文读者的期待视野,选择符合目的语民族思维习惯的表达方式。对从谁那抢过来,又背到谁肩上做了详尽的解释。这种高度形式化和逻辑化的表达体现了西方人分析型的思维方式。

例2 原文:口里说着,忽一回身,只见林黛玉坐在宝钗身后抿着嘴笑,用手指头在脸上画着羞他。(第二十八回)

杨译:Whirling back he caught sight of Tai-yu, who was seated behind Pao-chai, laughingly drawing one finger across her check to shame him. (Chapter 28)

霍译:As he turned, he happened to catch sight of Dai-yu, who was sitting behind Bao-chai, smiling mockingly and stroking her cheek with her finger — which in sign-language means, “you are a big liar and you ought to be ashamed of yourself.”(Chapter 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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