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官当做这样的官

2009-07-10 09:03
检察风云 2009年10期
关键词:松桃检察长检察院

夏 山

低调人,战功赫赫会做不会说

潘必忠是贵州省石阡县检察院检察长。他不善言辞,说话极少,问一句便答一句,木讷而憨厚,满脸的纯朴。面对这样一个人,你无论如何不会想到他会获得那样多的荣誉称号——

2000年获贵州省铜仁地区“全区优秀检察官”、贵州省“人民满意的检察干警”称号,并荣记个人“二等功”。同年,被最高人民检察院授予全国“人民满意的检察干部”称号。2001年,获贵州省首届“优秀青年卫士”称号。2002年,获最高人民检察院全国“模范检察干部”称号、特级英模奖章;2007年当选中国优秀检察官。

这些都是他一步一个脚印,用血用汗走出来的。他小时候放过牛,打过猪草,读书时当过班干部,毕业于贵州民族学院法律系,参加工作后干过书记员、助理检察员、检察员,当过副乡长(挂职)、公诉科副科长、科长、反贪局局长、副检察长。就这样,一步一步走上了检察长的位置。

他从检17年来,主办和参加办理案件982件1384人,查处科、处级干部22人,追回逃犯6人,追诉漏犯23人,追诉漏罪43件,案件准确率100%。在当地查处了一批批社会影响极大的大、要案件,如:松桃县人大原副主任陈某、县政协副主席唐某、县卫生局原局长刘某、县医院原副院长雷某等商业贿赂案;松桃县教育局原局长李某、石阡县计生局原局长鲁某、供电局原局长周某受贿案;松桃县平头乡原乡长梁某、松桃县粮食局原党组书记石某挪用公款案;石阡县水利局原副局长伍某、松桃县公安局监管大队原大队长邹某等玩忽职守案,累计为国家挽回经济损失4000余万元。

这样的赫赫战绩,应该是有很多动人故事的,如他曾经在办案中受到过的十多次生死威胁等等。但是,当你再三要他讲那些故事时,他会难为情地一笑:“我真的不会说,只是做。你就不要难为我了。”这是一句平常的话,却真实地描绘出了潘必忠人品所在。我相信了,他确实不会说,只是踏踏实实做。或者说,从这里,你已经察觉,潘必忠就是这样一个只做不说的低调人。

实在人,做好事不分分内分外

而今的人,一进入这社会,就面临着一个选择,你是先学会“说”,还是先学“做”?或者说,要当官,首先要会说。故有俗话曰:“会做的不如会说的”。但潘必忠这人与生俱来的就是心心念念地只想做点事。他刚参加工作时,每天都想如何多做点事,每每来了案子,如果科长不分给他办,他就怅然若失,全不像有些人成天想的是如何搞好关系,如何偷闲得轻松。

而且,他做事不分分内分外,只要是群众有难、他人有险的事,他都毫不犹豫。那年,他还是松桃苗族自治县检察院的反贪局长,那天,他和一个干警到乡下办案,在一个乡场上,忽听人说:“那边有人打起来了,还是用枪搞。”“用枪搞”是当地的一种说法,即拿着枪打架。松桃是全国第一短枪仿制之乡,主要是仿制“五四式”和“六四式”,其水平之高,不亚于兵工厂所产,令专家们惊叹不已,虽是屡屡打击却打而不绝。故民间常有带枪打架之事发生。遇上这样的事,公安的冒险而上是职责所在;潘必忠是干反贪的,他大可闻而不动。但他那时并没多想,简直就是一种本能或习惯,很快就跑了过去,悄悄地摸到那人背后,那人正用枪对着柜台里的一个青年人说:“你信不信,老子今天一枪抠了你!”这时,潘必忠一下子把那舞枪者的手往天上一抬,未等那人反应过来,便缴了那人手中的枪,并连人带枪把他扭送到派出所。到派出所一看,那是支仿“五四式”,子弹已上膛,弹夹里还有三颗。如果不是他及时制止,很可能真的已经“砰”的一声抠响了。

松桃县紧挨着重庆的秀山县。也是他当反贪局长下乡办案时,车到一个峡谷,远远地见一群人对着谷底指指点点,还有人在那里喊天叫地地哭。他们便把车停下来,一问,说是有个老人,可能是重庆秀山那边来这里赶场的,不小心摔下谷里去了,不知是死是活。那沟谷有十多米深,下面乱石林立,荆棘丛生,一群人只是站在上边干着急。潘必忠一听,也不管这老人是重庆的还是这边贵州的,就和随行的干警下到谷底,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满脸满身是血的老人背上坡来,抬到车上,送往乡医院抢救。医生说,幸亏及时送到,不然,人也老了失血又多,危险得很。那么深的沟谷,那么难走的路,那么热的天,那情景,想起来就让人感慨不已。

这就是潘必忠,无论走到哪,只要见了群众有难的事,不管是不是他的职责,不管是否危险,也不管多么艰难,只要是他能办到的,他总是这样义不容辞。

一心做事,

不想混官就有一副硬脊梁

很多人,没当官前还有点锐气,一旦有了顶小小的乌纱帽,就有些明哲保身,缩手缩脚了。但,潘必忠不。那是2002年,他虽还是反贪局长,但已经是副检察长了,他正在查某局长的受贿问题。别小看那局长,他的几个同学都是县里的领导,他也就自认为朝中有人不怕谁。还在秘密初查时,潘必忠就收到了几封恐吓信,家里的门窗也被人半夜里用石头砸烂过,吓得妻子儿女日日夜夜提心吊胆。也有领导出于好心劝他说,如果想从副检察长再升上检察长的位置,方方面面的关系是不是该考虑考虑?说实话,武力威胁可以不怕,升官晋级能不动心?而且,就算你不为所动,你的同事们又如何想呢?就在他决定找那局长时,不知哪里走漏了消息,居然找不着那局长了。他当时带了几个同志去找那局长,走着走着,一会儿,有同志说有事,请假了。好吧,人家有事,当领导的不能不关心同志,去吧。可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个同志请假了,走了。当时,潘必忠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又不好说,只是暗暗下决心,好吧,你们要走就走,哪怕剩下我一个人,这案子我也要办下去。幸好还有两个同志没“请假”,跟着他终于将那人抓获。但那局长一是自恃朝中有人能摆平,怕他个鸟?二是确信那是天知地知的事,他不讲,你就无奈其何。我们说过,潘必忠是一心想做事,而不是一心想做官,就没了那些左顾右盼。再则,潘必忠是个会做事的人。他那张嘴,平时木讷少语,但一审起人来,做起事来,不知怎的,就特别会讲。句句说到要害,字字如剑。在潘必忠面前,那平时极会说的竟然很快就败在了平时极不会说的人面前。后来就发生了两件事,一是那局长因受贿罪被判刑8年;二是年终上级来人检查工作时,他被人奏了一本:潘某这人目中无人,组织纪律差,在县里抓一个局长,居然不向有关领导讲一声,太狂。

只要是做起事来,潘必忠那脑子好使得很。还是他当公诉科长时,公安移送了一个抢劫案,从案卷上看,当是三人抢劫,可怎么就只移送了两个呢?问公安那边的办案人,解释说,还有一“麻哥”是化名,不知是谁,抓不着。再提审在押者,也说,那人来无影去无踪,居无定所,只知叫“麻哥”。哪有抓不到的?定是和有些人有什么特殊关系。于是,潘必忠没有退回“补充侦查”,也没有再去找当初办案的公安干警,只暗暗寻访。还真让他摸清楚了,那“麻哥”真的姓麻,是个一会儿这里住,一会儿那里宿的“游击补习生”,且已被某师范院校录取。于是,他一直按兵不动,直到开学了,新生都报到了,潘必忠才和公安一道,出其不意地去某大学将那“麻哥”抓获。可公安预审时,那人却死不认账,说他没有抢劫,是别人“咬”他的。潘必忠接着审:“对的,你没抢劫。我只问你,那两人进旅社抢劫时,那灯是谁关的?”“我关的。”“为什么要关灯?”“怕他们被别人看见。”“这关灯是为抢劫作掩护的第一步,你还不是共同作案?”“……”“你分了多少钱,不是你说没有就没有,另外还有证据印证。”就在抓了那“麻哥”后的一天,潘必忠正在办公室看案宗,门外气势汹汹进来一人,皮带上一把“六四式”手枪一抖一抖的。原来是某派出所所长,那所长一进门就质问潘必忠:“公检法是一家,我们公安都没抓人,你检察院有什么权力抓人?”其实,这所长平时也是熟人,但潘必忠没因是熟人,也没因他故意亮出手枪而退步,而是毫不客气地说:“你兄弟涉嫌抢劫,三个人每次都是共同作案,其他两个都抓了,你弟弟为什么不该抓?”后来,麻某被判处有期徒刑8年,而麻某的哥,也就是那派出所所长,一年后也因循私枉法犯罪走进了高墙铁窗。

好哥们儿和他断交,

有被告却要在庭上和他握手

还是他当公诉科长时的事。那年,他办了一个盗窃案,庭审时出了意外,当初的报案人在庭上突然改变证词,把被盗物品的价值由当初报案的几万元改成了几千元,致使法庭只判了曾某5年刑。曾某的一个哥哥和潘必忠是从小一块打光屁股下河摸鱼的好哥们儿。事后,那好哥们儿找到潘必忠,要他帮帮忙,做个顺水人情。该案一审后,潘必忠觉得其中有蹊跷,于是重新调查。原来是那嫌疑人曾某的父亲很有活动能力,庭审前找到报案的当事人,让他把被盗物品的价格改低了,并且通过各种渠道,做通了一些相关部门的工作。取得新的证词后,潘必忠当然想起了那哥们儿请他帮忙的话,同时,他也想起了有个电影里的一句台词:“如果职责和亲情同时碰到一块儿了,那么,国事比家事重要,职责比亲情重要。如果做不到,你就辞职。”当然,潘必忠不愿为此而辞去检察官之职。于是,别无选择,就只能选择履行职责了,职责要求他对该案提起了抗诉,二审改判曾某有期徒刑7年。从此,那好哥们儿与“帮倒忙”的潘必忠断了交。

只要是公正执法,完全不得罪人是不可能的。就这样,潘必忠还真得罪了一些亲戚朋友。

但是,也有另一种情形发生。2007年,在石阡县人民法院的审判庭上,一名被告见了潘必忠,说:“潘检,我能和你握一下手吗?”潘必忠说:“可以。”于是向那被告伸出手去。原来是几个月前,潘必忠带那嫌疑人去贵阳追赃时,当时已是数九寒天,但那嫌疑人还穿着一双薄薄的胶鞋,于是潘必忠趁吃饭后的一点时间,自己掏钱跑了很远的一段路去给他买来厚厚的棉袜和棉鞋让他换上。当时,那嫌疑人一边穿袜就一边哭了。在以后的庭审中,那人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一直没有翻供。

最舒畅的事是干干净净做人

潘必忠到石阡任检察长后,依然保持着自己的个性,公公正正执法,不看他人脸色行事。那是2006年10月,有一个案件,是一个村的副主任开着车把别人的房子撞了,还打伤了讨理的人。但此人在当地关系极广,公安虽也立了案,抓了人,却只把那副主任拘留了一天就放了。刚来这里上任的潘必忠接到群众反映后,当即让侦查监督科和公诉科的同志进行调查,在确认已构成犯罪后,立即就对那个副主任作出了批准逮捕的决定。

初到石阡,他发现有一股恶势力特别嚣张,一个律师事务所(县政府全额拨款单位)的主任居然拿着国家的钱,成天给黑恶势力当狗头军师。他们号称,法律上的事由那律师事务所的主任说了算,社会上的事由彭某(黑势力头目)说了算。在这两人的后面,时常屁颠屁颠地跟着一些政法干警,甚至包括一个公安局的副局长(后被判刑)。潘必忠就在全院会上和大家谈心,说:“我很高兴,在那些人的屁股后面,还没有我们检察院的人。同志们,世界上有很多舒畅的事,我觉得最舒畅的事是干干净净做人。我很庆幸,我们的同志没有落入某些关系网里。”不久,那个黑恶势力被除掉,一些国家公职人员因此而受到各种各样的处理。这时同志们才真正体会到他们潘检说的那句话:“最舒畅的事是干干净净做人。”

在石阡采访中,我发现一个现象,无论在什么场合,他的手下,没有一个人当着他的面说他好话歌功颂德。倒是他不在场时,却能听到他的部下背地里夸他颂他。这种情形和我过去到过的许多地方都不一样,在那些地方,我常常听见那么多的下级当着他们的上级对他们的头儿歌颂得五体投地。我把这现象讲给潘必忠听,他猛然醒悟过来:“嗨,是的,这事,过去我可没发觉。”其实,每个地方的下属都很善于按上司的喜好行事。潘必忠是个做实事的,最不喜欢溜须拍马,这一点,岂有他的下级没看出来?于是,大家就跟着他学,只老老实实把事做好,而不去搞那些讨好卖乖的小人之举。谈到是否有人向他打小报告时,他说:“要把实事求是反映情况和打小报告严格区分开来。我最不喜欢打小报告的人,因为,这种人不是靠干工作,而是靠一张嘴取悦领导,一般来说,爱打小报告的人不会做事。”

因为这样,在提拔、晋级、评优等问题上,潘必忠特别注意那些平时不愿和领导接触的老实人。他说:“恰恰是那些不爱和领导接触的人才是真正在干事的人。用一个人,首先要看他是不是清正廉洁,再看他有没有能力,干不干事。”他到石阡检察院后,通过和县里有关部门积极协商,上任仅3个月,就向县委争取到5个科级干部名额,解决了5名干警的正副科级待遇。有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同志,是个从不找领导套近乎,整天只埋头干事的人,从部队转业到院里,三十多年了还是从部队上带来的副科级,可人家当年在前线流过血,在院里几十年如一日任劳任怨。潘必忠为此和县里的领导软磨硬缠,给这位快退休的老同志解决了正科待遇。“不因和领导接触多而厚爱,也不因少与领导交往而遗忘。”这就是潘必忠一碗水端平的用人之道。

当初有人担心,像潘必忠这种不善言词的人,当个做事的下级还可以,当领导行吗?有领导说:“实干家自有实干家的路子,怕什么?”实践证明这是对的。潘必忠靠他的人格和能力团结了石阡县检察院的全体干警。谁说他不会用权?在执法上,他是这样规定的:“凡是‘顺权的事,如批准逮捕、提起公诉、立案侦查等等,分管检察长批了就行。凡是‘逆权的事,如不批捕、不起诉,或重罪轻诉等,分管检察长必须报告检察长知道,然后检委会通过。这样就卡死了人情关系,保证了执法的公正。”在他的人格魅力下,院里有一位刚考取司法资格的青年干警想辞职去“发大财”(做律师),受潘必忠的感染,留下来被调到反贪局成了不可多得的骨干。

这样,因了全院的正气,因了团结的力量,石阡检察院于2006年被最高人民检察院确定为“全国基层检察院规范化建设示范院”;2007年2月又被最高人民检察院评为“全国先进基层检察院”。■

编辑:盛汉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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