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荣：“空降”深圳幕后

郁　风

从“苏州经验”到“深圳模式”,在引领中国改革开放最前沿的两个城市,现年51岁的王荣开始了新使命。

6月12日,苏州市委书记王荣被任命为广东省委常委、深圳市委副书记、代市长。此前,原深圳市委副书记、市长许宗衡涉嫌严重违纪,已在接受组织调查,并被免去领导职务(详见本期报道《许宗衡落马深圳解密》)。

消息称,因许宗衡案事发突然,对于此次调任,王荣事先并不知情,他是在6月10日在沪杭考察途中接获任命的。从长三角到珠三角,从苏州到深圳,从“苏州经验”到“深圳模式”,在引领中国改革开放最前沿的两个城市,现年51岁的他由此开始了新使命。

观察家表示,依照王荣的级别(副省级),南调深圳还有可能出任更高级别的职务。同时,广东省委副书记、深圳市委书记刘玉浦今年8月即届60岁副部级退休年龄,外界有传其可望接任广东省政协主席一职。因此,深圳市长、书记近期均面临重新换班。但也有消息指,王荣稍后或会两职“一肩挑”,直至明年深圳“两会”上,再将市长位置腾出。

获李源潮公开赞赏

王荣能被中央看中并南调深圳任职,外界相信除获其老上司、现任中央政治局委员兼中组部部长李源潮提携之外,也与王荣熟悉经济,在江苏第一大经济城市苏州实施的“苏州经验”、先行先试和苏州工业园开发区项目值得深圳借鉴有关。

“团派”出身的李源潮在2002年出任江苏省委书记后,王荣短时间内由无锡市长升为市委书记,2004年更升任江苏省委常委、苏州市委书记。外界指,王荣甚得李源潮欣赏,2006年李源潮到苏州视察时,曾当着一众官员的面,大赞王荣的政绩,指苏州经济“在总体上实现了一个不含水分、人民群众得实惠的、老百姓认可的全面小康,对全省是个巨大鼓舞”。而李源潮2007年10月上调北京,出任掌管官员升迁大权的中组部部长后,王荣也曾被盛传将升任江苏省长。

此外,苏州先行先试、全力创新,走出了一条迥异于上海浦东和深圳的独特道路,其发展经验和显赫成就也早已得到中央的肯定。而时下深圳正处在全力落实《珠三角规划发展纲要》以及中央最近批准的《深圳市综合配套改革总体方案》,推进行政体制、经济社会领域纵深改革的重要关口(详见本期报道《深圳押注新综改》)。调王荣南下,无疑是看中他在开拓改革方面的冲劲和经验。

从6月5日许宗衡被中纪委带走到12日王荣获任,前后不过7天,这也被解读为体现了中央对深圳的重视,不使深圳政府出现太长空窗期,“以快求稳,稳定军心”。但有分析称,王荣其实并非被匆忙间挑中,中央早已属意他接班刘玉浦出任深圳市委书记,未料许宗衡案爆发,王荣唯有“先顶档,后再慢慢收摊”。

而许宗衡担当深圳市长前曾任职市委组织部长,在深苦心经营前后16年,官场关系盘根错节,牵连复杂。又时值陈绍基、王华元等原广东高官被查处,王荣的“空降”还被认为显示中央大有在深圳“掺沙子”与“外来的和尚好念经”的深意。

从处级到副省级只用10年

王荣1958年出生于江苏北部盐城市下辖的滨海县。其父王维标曾是滨海县林牧渔业局局长,母亲是原县供销社的一名普通职工。

作为恢复高考后的第二届大学生,1978年,他进入江苏农学院(南京农业大学前身),就读农业经济系农业经济管理专业。1985年,研究生毕业后又考入中国农业经济学泰斗刘崧生门下,攻读博士学位,主攻农业经济管理,并成为中国第一个农业经济学博士。

巧合的是,备受争议的改革者、现任云南省委常委、昆明市委书记仇和同样来自滨海,与王荣在同年考入江苏农学院,仇和学的是植保。两人都在省农科院任过职。

据称,学生时代的王荣不仅学习优异,且多才多艺,拉得一手令人陶醉的小提琴。他的主攻方向之一是发展经济学的理论和政策。按照主流经济学的观点,“发展”的概念不仅指经济增长,更包含了社会的变革和协调前进。发展经济学的思想对王荣影响至深,并体现在他任职无锡、苏州时的施政理念上。2007年太湖蓝藻事件发生后,他率先表态:苏南发展欲上新台阶,必须树立以环保优先为核心的发展目标和方向。

1988年,王荣完成学业后留校任教,同年破格晋升副教授。此后历任南京农大经济与贸易学院副院长、校长助理等职,并于1991年赴荷兰Tilburg大学进修。1994年,已是副校长的他晋升教授,享受国家政府特殊津贴,两年后,被批准为博士生导师。1997年,王荣调任江苏省农业科学院院长,至此走上典型的“学而优则仕”之路。外界此后也因此称其为“学者型官员”。

王荣为人低调沉稳,谦和的个性也颇有口碑。由省农科院院长起步,他历任省科协副主席、农林厅副厅长、教育厅厅长等职,直至2001年6月,在南京呆了24年的他调任无锡市代市长,开始主政一方。到无锡两年后,2003年,王荣履新无锡市委书记,又一年后,46岁的他被擢升为苏州市委书记,并成为最年轻的江苏省委常委——从处级(1993年任正处级的南京农大农业经济学系主任)到副省级,王荣只用了10年。

在专业背景和获李源潮提携之外,盛传王荣仕途通达的最重要因素是,他系前中共总书记江泽民夫人王冶坪的侄儿。但经查,王冶坪籍贯为江苏扬州,与王荣不是出自同一地方。且假使确有其事,王荣又得到相应的政治荫庇,那么,在1989年江泽民跻身中共最高领导人后,王荣理应迅速发迹,而事实却非如此,直到多年后的1997年他都还在学校里。因此,这一说法纯属捕风捉影的谣传。

中国官场的“苏州现象”

苏州市委书记一职可说是官场跳板,近年来盛产省部级高官。过去10年来,曾任该职的梁保华、陈德铭、王珉,分别已出任江苏省委书记、商务部部长、吉林省委书记。

资料显示,梁保华于1998年6月担任苏州市委书记后官运亨通,2000年12月升任江苏省委副书记、副省长,2002年12月再升任省长,至2007年10月更升任省委书记。其继任者陈德铭,2001年9月任苏州市委书记,2002年5月被调往陕西省任省委常委、副省长,2004年10月升任省长,2006年6月又调往北京出任国家发改委副主任(正部级),次年12月任商务部副部长、部长。而王荣的前任王珉,2002年5月接任苏州市委书记后,2004年10月便调任吉林省长,2006年12月升任省委书记。

从梁保华、陈德铭、王珉到王荣,四任苏州市委书记都是高学历。梁保华上世纪60年代毕业于复旦大学新闻系,陈德铭拥有南京大学管理学博士学位,王珉与王榮同为高校出身,前者南京航空学院(现南京航空航天大学)机械制造专业博士研究生毕业,担任过该校副院长。他们担任书记的时间都不长。梁保华在任两年半,陈德铭任期不足两年,而王珉也不过两年半的时间。相对而言,到如今调任深圳,王荣在苏州市委书记位置上已任职4年多,是任职最长的一位。

改革开放30年来,苏州官员调任外迁和省内升迁的还有很多。早在1987年,高德正主政苏州时就为苏州外向型经济打下牢固基础,两年后升任江苏省委常委、副省长。教育部原副部长章新胜,也曾在1989年至1997年任苏州市长。

苏州出官员、出经验,但亦出大贪姜人杰。据说,过去20多年来,苏州市及所属县的高层,没有一人在任职期间出现腐败问题,苏州也因此被称为“廉洁特区”。直到2004年8月,主管城建的原副市长姜人杰落马。2008年10月,姜因受贿1亿余元被判死刑,其最高单笔受贿达8000余万元。在中国官员中,他创下了受贿总金额、单笔受贿金额两项“纪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