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汉宸：新中国金融业的拓荒人

李文玲　李茂盛

历史总会记住那些重要的开拓者。中国人民银行首任行长南汉宸就是一位这样的人物。他凭着对党和人民的赤胆忠心,通过艰苦创业,建立了卓著的功勋,被金融界誉为无产阶级银行家、新中国金融事业的奠基人。

地下尖兵

1895年12月14日,南汉宸出生于山西省洪洞县韩家庄一个农民家庭。1926年10月,在冯玉祥组织的国民联军中担任第三军政治工作委员会委员长的南汉宸,由刘伯坚介绍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成为中共早期党员。此后,他长期从事党的秘密工作和统战工作,曾利用他在国民党地方政府中的地位,多次帮助、营救和掩护过党的一些同志,在他的人生中演绎了一个个可歌可泣的传奇故事……

1927年冬,他受党的派遣赴皖北组织特委,帮助杨虎城改组第十军,策划武装暴动。1929年,他任河南省政府主任秘书期间,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机智地把被关押在监狱里的近百名共产党员营救了出来。

1930年,与他有故交的杨虎城任陕西省政府主席,杨虎城派人请他出山襄助,他经党组织批准后接受杨虎城邀请,被委任为陕西省政府秘书长。他一到西安,就着手整顿政务,澄清吏治,释放了大批政治犯;在关中兴修水利,发展农业生产,成为杨虎城主政陕西的得力助手。1932年夏,国民党行政院电告杨虎城,南汉宸是共产党员,并下令通缉他。在杨虎城的安排下,南汉宸携妻王友兰东渡日本避难。

1933年,南汉宸从日本回国后,在上海、天津等地继续从事党的统战工作。1936年“西安事变”发生后,他于12月17日到达西安,成为周恩来与杨虎城之间的主要联系人,为和平解决“西安事变”牵线搭桥。

边区管家

1941年1月“皖南事变”后,国民党对陕甘宁边区进行封锁,边区政府面临极大的财政困难。一天,毛泽东在枣园对南汉宸风趣地说:“我们不能跳崖,不能解散,我们要自己动手。中央决定由你任边区财政厅厅长,我就是要你做一个‘会做无米之炊的巧媳妇。”

南汉宸受命之后,立即着手解决边区军民生活和财政困难,他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开辟财源,扭转困境。为解决生产的资本金问题,他提出禁止法币流通,由边区银行发行边币的建议,得到中央的同意。他还主持草拟了各项税务政策和粮食征收章程,纠正“片面施仁政”的做法,把道理给群众讲清楚,让群众明白“没有抗战没有革命,就没有他们的一切”,克服种种困难开展征粮工作。他提出,对食盐进行专卖,集中收购,禁止走私,集中对国统区交易。他倡导用陕北土特产从国统区交换边区所需的军用和民用物资。

在南汉宸及边区财政部门的努力下,边区150万人口的粮食问题基本解决了。

1942年10月,中共中央西北局在延安召开陕甘宁边区高级干部会议。毛泽东在大会上作了《经济问题与财政问题》的长篇报告。报告充分肯定了陕甘宁边区克服财政经济困难所作的努力。

抗日战争胜利后,中央派南汉宸去张家口,任晋察冀边区政府财政处处长,后又调任中央工委华北财经办事处副主任,协助主任董必武工作,继而又任华北银行总经理。为了统一华北、西北、华东和东北等解放区的财政、经济和货币,支援人民解放战争的胜利发展,南汉宸做了大量的工作。

首任行长

1947年秋,人民解放军从战略防御转为进攻,新的解放区为了恢复生产、安定百姓生活需要有统一的货币。1947年8月16日,中央批准华北财经办事处筹建中央银行。不久,中国人民银行筹备处宣告成立,南汉宸任筹备处主任。

1948年11月18日,华北人民政府第二次政务会议召开,中心议题是成立中国人民银行,发行统一的货币。会上,南汉宸胸有成竹地说:“经过这一年来的筹备,各项工作已经就绪了。12种面额的钞票版面,已经请中央几位领导同志看过,我们已托晋察冀边区印制局给印制出来了,明天就可以把钞票发行出去。”1948年12月1日,中国人民银行在石家庄正式宣告成立,南汉宸出任中国人民银行第一任总经理。从此,解放区开始统一使用人民银行发行的人民币。

1949年10月19日,中央人民政府任命南汉宸为中国人民银行行长。至1949年底,中国人民银行建立了华东、中南、西北、西南4个区行,40个省(市)分行,1200多个县(市)支行及办事处,加上中国人民保险公司、中国银行、交通银行,全国已设有金融机构1308个。

南汉宸在中国人民银行主持工作期间,投身于建立新中国金融体系的宏伟事业中,主要进行了三方面的工作:一是把各根据地银行都统一为人民银行,发行统一的货币。六大行政区建立区行,各省市建立分行,地区设支行。另外还建立了各种专业银行,如农民银行、交通银行、建设银行,加上农村信用合作社,构成了一个较为完整的金融体系。二是接收国民党官僚资本的金融资产,对民族资本银行、钱庄接管并加以改造。三是保持原中国银行的编制和名称,先行改造。

南汉宸在1950年8月召开的全国金融业联席会议上,根据中央调整工商业的方针,理顺了金融业中的公私关系、金融业与工商业关系以及金融业内部的劳资关系,使全国金融系统生产资料所有制的社会主义改造在1952年底提前完成。

南汉宸非常重视人才,他把网罗人才、培养人才当做头等大事来抓。解放后, 他首先请来国内著名经济学家、金融家冀朝鼎博士, 让他做银行智囊团研究处处长,而且让冀朝鼎、詹武、舒湮等著名专家去接管上海金融机构和南京国民党政府有关银行方面的档案与图书资料, 使中国人民银行图书馆成为当时北京藏书最丰富的大图书馆之一。还有一批著名民主人士、经济学家如章乃器、千家驹、沈志远、胡子昂、胡子婴等也被请到银行来当顾问。一时间, 中国人民银行成为经济界人才最为集中的单位。另一方面,南汉宸把解放区来的工农干部分批送往北大、清华、人大进修,开办分行行长培训班,亲自授课。还提议请资耀华联系陈岱孙教授等人筹建中国金融学会,委托专家翻译出版苏联和欧美货币金融论著,等等。

贸促写华章

为了打破西方国家对新中国的经济封锁,南汉宸于1952年4月以中国代表团团长的身份率团出席了莫斯科国际经济大会,会后创建了中国国际贸易促进委员会,出任首任主席,还兼任民主建国会和全国工商联副主任委员及党组书记。由于长期的超负荷工作,身体多病,南汉宸在1954年辞去了中国人民银行行长职务,但还继续为共和国的对外贸易承担领导工作。

南汉宸特别重视对日本的工作,20世纪50年代的中日4次民间贸易协议和协定以及60年代的对日友好贸易,他都倾注了不少心血。

1958年、1959年南汉宸出席了在开罗举行的亚非经济合作组织第一、第二次会议,1959年又出席了该组织国际协商委员会第二次会议;1963年出席了在卡拉奇举行的亚非经济合作组织第四次会议,为这个亚非组织的创建、章程的制订和发展亚非国家间的友好合作,作出了重要贡献;1965年2月,出席了在阿尔及尔召开的亚非经济讨论会,与40个国家的代表共商争取亚非经济解放和社会进步的大计,对亚非团结和经济合作产生了积极影响……到1964年,新中国对外贸易事业有了长足的发展,西方国家对新中国的封锁和禁运不攻自破,连美国也开始就与新中国开展“私人商业贸易”进行了接触和试探。

南汉宸1949年至1954年担任中国人民银行行长,1952年兼任中国国际贸易促进委员会主席,连续当选为第一、第二、第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委员。“文革”开始后,他受到了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的诬陷和迫害,于1967年1月27日猝然辞世。1979年1月24日,党中央为南汉宸平反昭雪,邓小平亲自为他主持追悼会,悼词高度评价了他的一生。

岁月飞逝,开拓者峥嵘岁月中的奋斗足迹,作为中国金融业的宝贵精神财富仍激励着后人。(综合自《金融时报》、《当代金融家》李文玲李茂盛等/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