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毛作品的流散文学特征及其成因探析

2009-10-21 06:37徐长安
时代文学·上半月 2009年10期
关键词:三毛文学特征

徐长安

摘要:三毛独特的人生经历造就了其流散文学的独特风格。在自身流散的漫漫长路上,三毛选择了将无意识的人生逃避转化为有意识的个人发现,将被动的文化接受转变为主动的个人探索,为我们开启了流散文学特征的另一扇窗户。

关键词:三毛;流散;文学;特征

三毛的经历丰富绝伦,少年时遭怀疑、否定,以致辍学厌世,变得自卑、脆弱。成年后坎坷多舛,漂流异乡,一步一步地豁达、热情,然而末了竟以自杀的方式结束一生。

三毛因为长时间浪迹国外而阅历丰富,其作品的体裁大多属于小说和自传体游记。阅读其作品,既可体会到文字的优美,也可享受到故事的精彩。生活,在三毛的笔端既是撒哈拉大沙漠古怪离奇的人文风俗,又是万水千山走遍的绚丽多姿,更是悲天悯人的人间烟火。

一、三毛的人生绚丽独特,其文学创作自成风格

(一)重模拟的艺术创作方法

诺思诺普·弗莱说“文学有两极”,一极是模拟,其倾向是“描述逼真、准确”,一极是虚构,其倾向是“讲述某主人公什么都能做的故事”。①三毛说:“我写的其实只是一个女人的自传”。②从写作的痕迹来看,三毛的作品确实记录了她个人成长和行走的历程,且多采用第一人称,把个人经历形象地再现出来,描绘了生活的本色,故而,其文学创作更偏向于模拟。三毛通过“陈平”——“三毛”——“我”三位一体的叙述视角,融“我”于作品中,模拟了她所经历的独特的人生场景。

(二)以浓郁的感情直抒胸臆

三毛的作品感情充沛,笔酣墨饱。如在《梦里花落知多少》里,“我”对荷西的追忆声声泣血:“埋下去的是你,也是我。走了的,是我们。”三毛将一己之悲欢,爱憎及喜恶尽数展现出来,让读者直接感受到字里行间的深情。在第一人称的叙述模式中,“我”作为事件的目睹者或参与者,在作品中畅快地抒发感情,自由地发表见解,以其本身具有的敏感触角,使得所发感叹真挚动人,所表意见独具美感。

(三)用白描手法塑造人物形象

在三毛的人物画廊里,雕像林立,形态各异。作者喜欢采用传统白描手法,通过人物自己的语言行动去表现其思想感情和独特个性。她不仅按生活中的原型塑造出了《哭泣的骆驼》中游击队领袖巴西里这个形神兼备的形象,而且很善于精细描摹人物肖像,只需三言两语,人物形象就变得真切可感。在《五月花》中“英格鼻子尖尖的,嘴唇很薄,双眼是淡棕色,睫毛黄黄的,看见她,使我想起莫底格尼亚画中长脸、长脖子,没画眼珠的女人……”,③在白描中,不同国家地区的人文地貌、民风民俗自然呈现,与众多人物形象一起构成鲜活的视觉元素。

二、三毛作品的流散文学特征

流散是近二十年来社会研究中颇受关注且存在争议的人类活动现象,最具规模的流散现象发生在公元前六世纪早期的犹太人被逐出家园。1991年专门研究流散现象的杂志《流散者》创刊,随即出现了大批理论家。“流散”是指个体离开母体文化而在另一文化环境中生存,由此引起个体精神世界中的冲突与抉择、文化身份认同与追寻等一系列问题的文化现象。以文学的方式探讨、阐释、解析流散现象即形成流散文学,流散者在文化冲突中的困惑、痛苦与失落,无根的漂泊感、沧桑感、家园意识、文化身份的追寻等等问题是流散文学的核心题材。

然而,三毛作品的流散文学却呈现出别具一格的特质。

(一)明朗、温暖的色调

流散过程中母体文化与异域文化的夹击通常会使个体精神世界发生冲突,以致写作主体对文化身份产生怀疑,母体文化与流散地文化的取舍扬弃给写作主体带来抉择困惑,并使写作主体产生强烈的无根、隔离以及厌倦感。

然而,漂泊异乡的三毛却充溢着健康洒脱的愉悦和温情,从而在作品中展示出明朗、温暖的色调。

1、以人性中的普遍美德为价值判断标准

面对贫瘠的撒哈拉,三毛说“我觉得它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地方。”④《撒哈拉故事》有让我们惊叹贫瘠生活所产生的愉悦和陶醉:《荒山之夜》里有面对死亡的夫妻情深;《爱的寻求》中有普通人对爱情的憧憬和执着追求。在不同的国家和地区,三毛的好恶判断标准其实并无太大变化,凡富有同情心的、真诚的、善良的,三毛便给予无私的赞美;凡自私自利的、虚伪的、蛮横的,她便直接否定,又或者在笔端带着讽刺的感情渲染一番。在三毛的文本里,“我”无论是在富强或贫困的国度,无论面对强势或弱势的人种,都以人类基本的善恶价值标准进行判断,爱憎分明。这种价值标准植根于中国文化的土壤中,却没有打上明显的国别和民族印记,它所弘扬的是人性中真善美的普遍美德。

2、对异域人间烟火的关爱与眷恋

三毛作品文风干净不设藩篱,“羚羊挂角”处满是对异域人间烟火的爱与眷恋。《夏日烟愁》、《夜戏——雨原之二》、《温柔的夜》是对普通人生活艰辛的同情以及善良本性的赞美。三毛总是善于把人性美、人情美细致地体现在平时生活中。在她笔下,通过某小岛上的老人自己举办音乐舞会的场景,将老人们旺盛的生命力表现得淋漓尽致,文章的主题也由此显得更深刻——热爱生活的人,岁月平添的只是他们额头上的皱纹,他们的心永远年轻……三毛总是能从平实的生活中发现美好、有趣的事情,并把它们编织成一个个带着浓重生活气息的小故事,这些小故事凝聚着作者对于生活的真诚热爱和对渺小生命的温暖仁爱,全然没有因多年浪迹他乡而常有的那种对生活或人生的苍白呻吟。

三毛作品因对超越国界、种族的人类价值标准的弘扬,造就了作品风格的整体积极健康,在平实生活中找寻快乐、谐趣,奠定了文本中温情的仁爱色调,勾勒出了枯寂行旅生活中明朗、温暖的基调。

(二)无忧无虑的单纯流散

1、自由安逸的自我心灵折射

通观三毛作品,很难找到因流散异乡而心境矛盾冲突的语句,诙谐幽默的语调倒是频频出现:《沙漠中的饭店》中“我”玩皮地把粉丝称作“雨”引起荷西迟疑时的对话;《玛黛拉游记》中“我”吃乡村肉串的闹剧场面的描述;《亲爱的婆婆大人》里使许多媳妇会心一笑、谐而不谑的笔调等等。就连有关沙漠艰辛生活的描写,三毛也能用欢乐的笔调将悲伤的气氛盖过,如《白手起家》。作品中一幅幅安宁的自然风光画面、一幕幕欢愉的生活场景、一段段与荷西平实有趣的片段生活情景在她笔下从容展开,从中反映出的是三毛面对困难和失望时自我平衡的旷达,以及充分享受异域生活的自由安逸。

2、对流散人群的理解与同情

三毛对邂逅的流散人群给予了关注,但她采取的依然是客观记录的态度,常以白描手法记录下生活在文化冲突状态的人群因生活不济而产生出的淡淡哀愁,而少有歇斯底里的悲苦和“与母体撕裂”的痛楚。在《相逢何必曾相识》中,那位日本青年莫里在十字港摆摊,被初次邀请到三毛家中吃饭时,言及平时馆子太贵,很少吃肉的现状后,“面上突然有些感伤的样子”。最后莫里大病一场,受了牢狱之灾,但还是挺了过来,最后离开小岛去别的地方经营了。而“我”也始终“笑着凝望着他”,望着照片会“涌上一阵说不上的温柔”,充分展现出三毛面对在异国他乡遭遇重重困苦的流散者,心中那一如既往的温情关怀和旷达心态。

三毛的流散重在身体的流散,从文本中的心理层面来看,她极少有无法融入流散地社会的无奈、徘徊,更无因文化冲突而造成的挣扎或疏离情绪。

(三)家国情怀的平和流泻

在三毛的作品里有一点是与主流流散文学一致的,那就是对祖国的拳拳之心。在《亲不亲,故乡人》中,三毛对来自台湾省的某些同胞在国外因不文明行为而引起外国人的轻蔑和鄙视,作了令人痛心的描述:“当我们离开了自己的家园时,请不要忘记,我们只有一个共同的名字——中国人。”⑤在《逍遥七岛游》里,每当异国美景稍似祖国风光,对祖国的向往和眷念之情,就自然而急切地凝集到了笔端:“我更加温柔地注视着这片杏花春雨,在我们中国的江南,大概也是这个样子吧!”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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