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接受理论视角看赛珍珠的《水浒传》翻译

2009-10-21 06:37徐剑平梁金花
时代文学·上半月 2009年10期
关键词:赛珍珠水浒传翻译

徐剑平 梁金花

摘要:在20世纪80年代末被引入中国翻译界的接受理论是文学研究中的新领域,从这一角度来探讨译者和读者在翻译中的作用,以及读者意识确立的重要性是一种全新的尝试。本文从接受理论的视角出发,分析了赛珍珠在翻译《水浒传》过程中以传承中国文化,让西方读者了解原汁原味的文化为翻译目的,讨论其在英译过程中接受理论的应用以及文化意义。

关键词:赛珍珠;《水浒传》;翻译;接受理论

一.引言

众所周知,翻译是运用一种语言把另一种语言所表达的思维内容准确而完整地重新表达出来的语言活动。翻译之所以不像人们想象的那么容易,是因为语言反映文化,并受着文化的制约。语言的翻译实质上是文化的翻译。翻译学为中西世界的文化交流架起了一座桥梁。

20世纪60年代,以伊塞尔(Wolfgang Iser)和汉斯·赫伯特·尧斯(Hans Robert Jauss)等为代表的文学接受理论在前联邦德国兴起。接受理论源于现象学和阐释学,它认为文学史是作家、作品和读者的关系史,是文学读者接受的历史。接受美学强调文艺作品并不是为读者创作的,它的社会意义和审美功能,只有在读者的审美过程中才能表现出来,得到实现。把读者作为文学研究的对象,把作品和读者的关系放在文学研究的首要地位,是接受美学在文学理论上的新建树。在文学研究领域内,接受理论开拓了注意语言与阅读过程的关系这一广阔的领域,使人们站在一个新的角度去考虑问题。“它的创立导致了文学研究以文本为中心转移到以读者为中心,从而使文学研究的趋向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接受理论无疑给翻译研究也带来了新的启示。以往以文本为中心的翻译研究也逐渐把注意力转移到读者身上。也就是说,译文读者的主观能动性和接受能力是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应当考虑的首要问题。因为译文读者有了解译语文化本质的要求,有接受和吸收新的不同的译语文化信息的要求。正如Jose Ortega Y Gasset(1992)所说:“一个国家的读者显然不欣赏以本国的语言风格为特色的翻译作品,因为他们已有足够的本土作家。”换言之,就是在翻译过程中要做到“文化保真”。

由此可见,接受理论认为,面对文本,读者的地位和作用与作者相当,二者均为作品创造的积极参与者。它强调读者的能动创造,即读者对文本的接受过程实质上是对作品的一种再创造过程。

《水浒传》是中国四大古典文学名著之一。它是一部集中国文化、历史、文学、艺术于一体的经典作品,由于其深刻的思想内涵,丰富的文化内核和高度的美学价值,奠定了其在中国文学领域不可动摇的地位。这部著作现在已有多种文字的译本。迄今被译界广泛推崇的是赛珍珠翻译的 All Men Are Brothers,在本文中,我们以《水浒传》赛珍珠英译本为语料,以翻译接受理论为视角,对该译本以“读者为中心,传承文化”为己任的翻译进行探索性的研究,以期对翻译理论和实践的研究以及对中外文化的交流的作用进行分析和探讨。

二、赛氏翻译策略研究

翻译是一项跨文化交流活动,其总目的和大趋势都为促进世界文化的交流,以了解、吸收外部世界的精神,通过引进、接收和消化,最终丰富自己。因此,在异质文化的传达交流中,翻译应在语义对等的基础上尽量保持源语文化信息,再现和传输出语言文字所承载的社会文化蕴义。

赛珍珠从小跟随孔先生学习儒家经典,听奶妈和厨子讲“三国”、“水浒”的故事,在家里她的母亲辅导她西方经典文学。从她的文化前结构来看,她应该对中文和英文都有很好的把握。赛珍珠对待《水浒传》翻译是比较谨慎的。她在《水浒传》译序里谈到翻译《水浒传》的大致过程:她的私人教师MrLUng自始至终与其合作,为她解释书内所描写的古代风俗习惯、服饰、兵器及古代专有名词。翻译时,她首先自己通读原著,然后请.Mr Lung大声朗读,她尽量逐句直译出来。同时,她会不时参看手边的原著。整部小说翻译完成后,她同.Mr Lung一起逐字将译文和原著对照。为保险起见,她还同另外一位中国朋友再次核对译文。

由此可以看出赛珍珠受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不可谓不深。因此在翻译《水浒传》这部经典著作时不难理解其借此巨著来传承文化的真实目的,首先我们从该著作的标题翻译就不难看出其翻译的文化倾向性。赛珍珠把《水浒传》翻译成为All Men Are Brothers(四海之内皆兄弟)。其实这个书名的翻译出自《论语》“四海之内,皆兄弟也。”为了更好看出赛珍珠的文化倾向性翻译策略,我们不妨了解另一个中国籍的美国犹太裔学者沙博理先生(Sidney Shapiro)在文革期间受命译的一百回版的“Outlaws of the Marsh”(水泊好汉)。

由此可见,赛珍珠“实际上她翻译时遵循了一种审美的文化阐释倾向,这种倾向宏观上决定了她的译文特征。我们再次还选取了《水浒传》第二十二回《横海郡柴进留宾 景阳冈武松打虎》,从词汇和句子层面考察赛珍珠的审美阐释倾向。

武松作别道:“年兄,远了,请回。柴大官人必然专望。”宋江道:“何舫再送几步。”路上说些闲话,不觉又过了三二里。……三个来到酒店里,……武松道:“哥哥不弃武二时,就此受武二四拜,拜为义兄”

首先来看引文中“尊兄”一词,宋江是武松心目中的英雄,因此武松对他十分恭敬,称宋江为“尊兄”。

赛译: “Honored Brother, it is not necessary you should escort me so far.”

赛珍珠的译文(以下简称“赛译”)Honored Brother与原文更加贴切。她先将brother大写以区分“亲兄弟”,然后用Honored来表现武松对宋江的尊敬,无论是原文词汇的意义还是语言的形式都完整地反映出来了。后来武松提议和宋江结拜为兄弟,他没有再称宋江“尊兄”,而是叫他“哥哥”。

赛译: If Eleder Brother does not leave me, here I must knock my head four times before you and call you my elder brother-friend.

武松使用这个称呼,一方面是由于两人情谊愈加深厚,临别之际依依不舍,另一方面这个称呼能比较自然地把他和宋江两人的关系拉近一步。赛珍珠把“哥哥”翻译为ElderBrohter,将Hono代沮替换为Elder,这样称呼宋江,既尊重又不失亲切,符合原文“情同手足”之意。

谦敬语可以反映出说话人的身份地位等信息,如果翻译时简化处理,那么原文语言蕴涵的文化信息也会随之丧失。比如第二十二回开头,宋江初识武松,询问他为何住在柴进庄上,“二郎因何在此”,“郎”是对青年男子的尊称,“郎”前面的数字表示所指之人的排行,武松在家排行第二,所以宋江称武松“二郎”。武松回答时用“小弟”谦指自己,“小”、“愚”等表贬义的形容词加上自己的辈分是汉语里较常见的自谦表达,比如“小侄”“愚弟”等等。

宋江在灯下看了武松这表人物,心中欢喜,便问武松道:“二郊因何在此?”武松答道:“小弟在清河县,因酒援醉了,与本处机密相争……”

杰译和沙译均把“小弟”直接翻译成了“我”,原文自谦的意味荡然无存;沙译将“二郎”翻译为“你”,而杰译更是将原文的直接引语改为间接引语,不仅没有尊称的含义,人称也发生了改变。

赛译:Sung Chiang was pleased to his heart and he asked Wu Sung, saying,

“Why are you here, the second lord?”

“This humble brother was in the city of Ching Ho and

because I was drunken…”

赛译中“二郎”译为the second lord,用lord来表现“郎”的尊称含义,而且点明了武松在家“排行第二”的意思;“小弟”译为This humble brother,先用近指而this表示自称“我”,然后再用humble表示“谦称”,使这个自谦词的含义完整、确切地体现出来。东方的那种“温良恭谦让”思想得到很好体现。

除了称呼词以外,我们还考察了三位译者对第二十二回中文化词汇的英译,其中一词在目的语中有对应,另一词在目的语中没有对应。

原作写道宋江询问武松为何住在柴进庄上,武松答道自己官司缠身,还患了疟疾。

今欲正要回乡去寻哥哥,不想染患疟疾,不能够动身回去.

赛译: I had not thought of falling ill with chills and fever, so that…

“疟疾”俗称“冷热病”,赛珍珠没有用对应词,而是抓住了“疟疾”的病症“忽冷忽热”加以描述,读者从falling ill with chills and fever不仅能得到比较直观的画面形象,还能从字面上获得“触感”,用的是百姓通俗的描述性语言“打摆子”,所以这个译文更加形象和传神,包含了译者的生活经验。

三、保持原文风格方能传达文化特色

德国翻译家希勒格尔曾说过:“一个严谨的译者,不仅会移植一部杰作的内容,并且懂得保存它的形式的优美和原来的印象。”这一要求看似简单,实则道破了翻译工作的困难和艰苦,决非一部好的字典就能帮你把任何东西都翻译出来。中国是古老,悠久和伟大的文化形式和魅力令世人叹为观止。但是如何把握原作的准确含义其难度可想而知。如果翻译时不能把握好原作文化特质和传承它们,又如何为世人展现出中国特有的文化艺术形式呢?

文学翻译作品中如此保持原作的“文化保真”自然意义不同寻常:

1.保持原文的文化特质可以满足读者的审美期待。文学家在进行文学创作的时候,不是力图客观真实地反映现实,拉近读者与现实的距离,而是刻意将“已知”的变成“未知”的,将熟悉的变成陌生的,从而拉大作品接受者与表现客体之间的距离,给读者以咀嚼、体味与感受的空间。因此,文学作品中所采用的一切手法的目的,无外乎提高作品的可感性,使人们感受它,而不是仅仅认知它。此外,读者总是带着求新、求异的心理去阅读译文的,如果译文读上去与本土文学无异,没有任何新鲜感、异域感或是异国情调,翻译作品也就失去了其特有的魅力。在读者心中,只有那些在语言、文学以及文化层面上保持了原文的“陌生化”的译文才最能抓住读者的兴趣。

2.保持原文的“陌生化”可以更好地促进文化的交流。一种文化只有在与相异的文化进行交流的时候才能得到最大限度的充实与丰富。施莱尔马赫在他的演讲中指出:“正如我们的土壤由于移植了外国的植物而变得更加富饶和肥沃,正如我们的气候由于移植了外国的植物而变得更加易人、温和,我们感到我们的语言由于与外国的各种接触只会焕发生机,并因而获得完美的表达力……”从他的字里行间中,我们可以领悟到,只有准确而恰当的“移植”原语文化在语言、文化和诗学方面的“陌生性”,使之为目的语所吸收与接纳,才能更好地促进异质文化之间的交流、互补,从而使目的语读者能够借助他文化中的差异性这面镜子更好地了解自身、充实自身、丰富自身。

四、结语

根据接受理论,衡量一个译本的标准不可能只有一个。由于它把原作、原作者、原作读者、译者、译本、译本读者等因素都考虑了进去,所以也就更科学更完整地阐释了翻译过程。它肯定了译者主体性的作用,只要译本的读者能像原文的读者那样能领略到原作品中传达的“原汁原味”的东西,那么这个译本就是合格的译本。

“翻译就是译意,因此翻译实际涉及到的是沟通和移植异族文化,以达到语用意义的等值转化”。由于各个国家、民族的文化存在差异,词汇语义必然打上文化烙印,隐含不同文化内涵,所以语言翻译必须是建构在一定的文化基础上的信息交流。如何利用翻译这一文化传播工具把《水浒传》这部中国文学宝库的巨著原汁原味地呈现给外国读者,让更多的人了解中国文化,了解中华民族,需要广大译者付出更多的努力。

总之,翻译作为一种双语活动,应该考虑译语读者的主动性,保留准确而完整的文化信息内容,不能只考虑译作的通顺、畅达与否,而忽视其对于原作的“文化保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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