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长,岁月凉

2009-11-13 08:39
人生与伴侣·共同关注 2009年26期
关键词:书吧短信

害 虫

鹤轩回来了,过了这么久,他还是没能忘记你。

是一条短信,于志来并非存心偷看,只是,粉红色的手机握在掌心,就像你爱的人离你那么近,你会情不自禁地去亲吻她。偷看短信,也是情不自禁,看完,他一声不响地点了删除。

彼时,书兰在浴室叫得大声,志来,拿条干毛巾。

他拿了毛巾去推门,是锁着的,书兰为他开了一条门缝,他把毛巾塞进去,一只胳膊也跟着塞过去,接着是肩膀。书兰抵着门,你别这样。

于志来退出去,倚在墙上问,书兰,我们在一起多久了?

两年。书兰和他住在同一个房子里,两间屋,中间隔着小小的客厅。她睡觉的时候,卧室门紧锁,洗澡时,浴室门也锁。她吻他,抱他,就是不肯给他。书兰说,你知道的,我需要时间。

于志来在等,他有些迷信又固执地认为,女人只有将身体给了男人,才是真的爱他爱到毫无保留。书兰给过他,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仅仅一次。于志来知道,那不是她情愿的。如果说两年的呵护疼爱,还不足以让书兰敞开身体,那么,她的心里定是装着另一个男人。

徐鹤轩。他把他删了,这是每个男人都会做的事,有谁可以把情敌亲手推给自己所爱的女人?

他们的故事并不新鲜,两个男人同时爱上书兰,那时,她的感情更倾向于鹤轩,只是不言明。三个人的感情看似一目了然,又因为彼此的交情有所顾忌,难以启口。志来和鹤轩,他们是最好的哥们儿。

书兰一直认为,她和志来在一起是意外。她的23岁生日,鹤轩有要事缠身没能到场,书兰任性地把自己灌醉,打电话给志来,说她醉了,走不了路。

她醉得说不清楚地址,于志来只能将她带到自己家。他把她抱上床的时候,书兰钩住了他的脖子。她喃喃地叫着,鹤轩,鹤轩。

志来低头吻了她,书兰就抱他更紧。他知道这么做不对,可还是难以自持,他要了书兰最珍贵的一夜。鹤轩的电话打来,是他接的。

志来?他问。

是的。他看了看书兰,鹤轩,她已经睡了。

此后,鹤轩的手机就再也拨不通。书兰哭过闹过,甚至是恨过,但她还是和志来在一起了。于志来知道,她和他在一起:不是因为爱,而是心灰意冷。

他带着内疚和谴责,暖了书兰两年,她的心还是没有化。

看到那条短信,已是两个月之后。

那天下午,书兰在公司参加培训,实在无聊就摆弄手机。旧的短信很快翻完,最后看的是已删除短信,唯一的一条,有关鹤轩的。

书兰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感觉,被欺骗,被伤害,被愚弄?都有。她来不及收拾五味杂陈的心情,从后门溜出去,含着眼泪把电话拨通。书兰并不认识那个女人,她或许是鹤轩离开后,在另外的城市结识的。但书兰确定的是,他们的关系很亲密,自己所有的事情,都是她从鹤轩口中得知的。

她甚至知道她当年的往事。

书兰,你别哭。她说,我现在已经放手了,我尽了最大的努力去爱他,但他心里只有你。鹤轩回去了,和你在一个城市,如果你还爱他,就去找他。如果不爱他了。也去找他说清楚,我只是不想看到他受尽折磨。

她讲了很多她与鹤轩的事,书兰蹲在墙角静静地听着。未了,她说,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我和鹤轩同居近两年,他从来没有碰过我。

书兰明白,她是想让她知道,鹤轩不是她用过后抛弃掉的物品,她只是替她保管了两年,一厢情愿地爱了两年,鹤轩的身与心,都是完整和干净的。

那个下午,书兰再也没有画过公司。她坐着公交车,绕了小半个城市,黄昏时抵达城南。收拾了泪水,书兰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拨出去那串号码。

是他。鹤轩的声音沉寂了两年,在经历了那么遥远的距离之后,再次缠绕在她的耳畔,像是久违又凄凉的重逢。只应了一声,书兰就哭得撕心裂肺。

那晚,她没有回家,亦没有给志来一个电话。

短信的事,她没有对志来提起,生活看似波澜不惊,但他还是发现了端倪。自书兰不归的夜晚之后,她随时都揣着手机,就连洗澡,都要把它带进浴室。

志来不敢问,他已经挨了两年,或许只差一点点,他和书兰就会尘埃落定。实在忍不住时,志来小心翼冀地说,假如,假如有一天他回来了……

我和他之间,再也没有可能了。书兰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两年,早已物是人非。

书兰这样说,分明就是已经见过鹤轩,志来再没多问,他应该给书兰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去了结一直梗在她心里的陈年旧事。

她与鹤轩的确再无可能。鹤轩问她,他对你好吗?

书兰点头,志来对她的好是毋庸置疑的,她说不出关于他的一个坏字。鹤轩干巴巴地笑着,我就知道他会对你好,我就知道你和他在一起会幸福。

书兰想说不是这样,包括她和志来的那荒唐的一夜,都不是他想的那样。可是,她又不知该如何解释。在鹤轩看来,他们只是情至深处的男欢女爱,除此之外别无其他。他从来都不是书兰的什么人,他无权指责她。甚至,在书兰面前,他连心痛的资格都没有。

身在异乡的两年,鹤轩做生意,一路坎坷波折,到头来一无所有。颠簸着回到家乡,他住在城南最便宜的出租屋里,狭窄逼仄。正值七月天,鹤轩把唯一的一张铺着凉席的单人床让给她,他拿着旧报纸,坐在地上给书兰扇了整夜的风。

之前,书兰无数次地想过他们重逢后的场景,未料到竟是这样干净无尘,连个拥抱都没有。天亮时,她看见鹤轩趴在床边,手里还在握着旧报纸。书兰轻轻地吻上他的额头,这个吻,迟了太久。

书兰从来都不是有城府的女子,终究是装着心事,亲吻和拥抱,一次次地变得清浅,直到后来,连这唯一的与爱情有关的亲昵都没有了,书兰和他,更像是同一屋檐下的两个租客。

两年前,鹤轩的事业风调雨顺,若不是她的任性醉酒,他一定不会放弃外企的体面工作,他不去外地,就不会有今天的落魄。书兰把所有的责任一个人揽下,她想,她必须为鹤轩做些什么,才能让心里好过一些。

书兰拿出全部积蓄,又借了些钱,在大学附近盘下一间书吧。鹤轩爱书,她一直都记得。

把他带了来。书兰说,朋友的书吧刚开业,就误打误撞地结婚了,他们就要出国定居,这间书吧是她的理想,她不想放弃,所以交给我打理,但是我的工作实在脱不开身,你能帮帮忙吗?

鹤轩答应了。还是像当初一样,她让他做的每一件事,他都会尽心尽力。

鹤轩斯文儒雅,本就带着书生气,将书吧交给他,再合适不过。书兰特意选了这个地段,是因为她每天上下班都会经过。她从来没有在书吧里坐过,她只是远远地站在街对面,看着鹤轩忙里忙外。

书吧的生意越来越好,鹤轩应接不暇。那天下班,书兰正想进去帮忙,却被一个素雅清秀的女子差点撞倒,她手里拎着重重的书,走得匆忙。书兰赶紧让路,侧身时,她看见鹤轩走出来,接过女子手里的书。

他看她的眼神,是爱的。

已是初冬,才是傍晚天就黑了。

书兰站在人来人往的街边,抹了抹眼泪,再往书吧里看,鹤轩正捧着女孩的手,一口一口地呵气。

忽然,书兰就觉得特别冷,她下意识地裹了裹围巾,想起往事里的寒冬。白雪纷飞的车站,鹤轩紧紧地把她裹在怀里,这是他们唯一的一次肌肤之亲。第二天,便是书兰的生日。

竞在书吧外呆站了这么久,以至于鹤轩拍她肩膀时,她吓得叫出声来。书兰回头,看见鹤轩,还有偎在他身边的温柔女子。

鹤轩携着女孩的手介绍她,书兰没听清她的名字,只是微笑,她一直笑着,那笑容好像被冻僵了一样,停滞在她的脸上。直至女孩礼貌地走开,书兰的表情才有了变化,她本该祝福他,可她哭了。

我也只是个凡夫俗子。鹤轩说,这次回来,知道你很好,志来很疼你,我就想,也该找个人来疼疼我了。

手机响,是志来,说是晚上有大雪,怕书兰一个人不安全,他要来接她。

刚好有空的出租车经过,书兰没有招手,她柔柔地叫着志来的名字,你快来,藏等你。

就连书兰自己都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心理,她就是要把这些缠绵的情话说给鹤轩听。还有,在这么冷的夜里,她也的确需要一个男人陪在她身边。

以后的日子,书兰上下班,就会绕道而行。鹤轩吃了太多的苦,她希望他能幸福,可是,书兰的内心还未强大到可以目睹他的幸福。

她逃避了,就像当年鹤轩逃避她和志来。书兰忽然体会到,那是一种怎样的隐忍与委屈。鹤轩经历的,在过了很多个时日之后,又全部落在书兰的身上。但她依然比鹤轩幸运,她不是身在异乡独自承受,她的身边,始终有疼她爱她的男人。

书兰再也不必像藏宝一样藏着手机,因为,鹤轩再也不会与她联系,偶尔的短信问候,里面也夹杂了他的爱情。书兰知道,他这么做,亦是为了让志来安心。

这一年的冬天似乎格外长,夜愈深愈冷,书兰起身,轻轻地开了门,发现志来房间的灯还亮着。书兰想,如果他的房门没锁,她便会走进去。

还未走过客厅,他就开了门。冷吗?他问。

书兰几乎是飞跑着把自己丢进志来的怀里,她抱着他,吻着他。她说,从今往后,我们都会相拥入眠。

是的。时光长,岁月凉,谁都耐不住那些冰冷的过往,再疼,再伤,也终究是些路过的旧事。缠绵在志来的胸口,书兰恍惚觉得,他就是她的暖春,是她相偎相依、相伴到老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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