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爱选择遗忘

2009-12-01 02:43吕秀珍
幸福·悦读 2009年8期
关键词:嘉嘉福利院小手

吕秀珍

10年前,一架客机在重庆机场附近爆炸。我成了不幸的女人。本来打电话说三天后才返家的丈夫,不知为何搭上了这班飞机!那几天,我行尸走肉般在航空公司、殡仪馆间忙来忙去,却不知道命运的深渊中,更大的不幸正悄悄逼近。

我从遇难者名单中发现了一位大学同窗的名字——徐蔷。她曾与我的丈夫郝兵有过婚外情……

我一直告诉自己这是个巧合,可是两个月后的一天,一位抱小孩的女人,在我家门口毫不留情地揭开了我的伤疤:半年前,住在十八楼的一对夫妻请她带孩子。两个月前他们去北京办事,说好一个星期就回来,谁知过去了两个月还杳无音讯,留给她的钱早就用完了,实在没办法,她根据男主人丢在家里的一张身份证复印件,按上面的地址找到了这里。我望了一眼那孩子的模样,刹那间,野兽般的咆哮从我嘴里迸出。

关上门,我真正感到自己被这个世界抛弃了。在悲伤和仇恨中我挨过了难忘的1998年。春节期间,一位好友来拜年,她小心翼翼地提起那个敏感的话题。末了她叹了口气:“可怜那孩子被送到福利院时还不到两岁,瘦得像只小猫……”

第三天,我办事路过那所福利院,突然产生了去看看那小孩的念头。

那女孩像一只脏兮兮的小猫,蹲在一张双层床的下铺。工作人员拿了一盒药过来,一边给小女孩涂抹一边说:“嘉嘉太可怜了,她身体弱,动不动就生病。你看,手背和屁股上全是针眼。这位大姐,你是嘉嘉的亲戚吧,你若心肠好就把她带回去吧。”

一股莫明的恼窜上心头:“她,关我啥事?”我逃避瘟疫似的从福利院跑出来。

说来也怪,连续几天梦里,都见到女孩在对我笑,她的笑容那样纯洁无瑕。

在一种复杂的心态中,我又去了几次福利院。4月的一天,嘉嘉高烧40摄氏度,她躺在床上,两腮烧得通红。一见到我,小手无力地拉住我,喊了声“阿姨”,两行泪水就流了出来。我的泪也流了出来,嘉嘉用滚烫的小手轻轻为我擦拭,喃喃地说:“阿姨你要坚强,嘉嘉打针都不哭,你也不哭。”我一把抱紧孩子,如万箭钻心。

我收养了嘉嘉。作出这个决定前,我辗转思考了几天几夜。嘉嘉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亲人了,郝兵是独子,他的父母在5年前已相继去世。

我知道这个决定对我一生意味着什么。

以后发生的事情比我预料的严重得多。有热心人曾悄悄检查嘉嘉的身体有无淤血、创口;有一位好友竟劝我去看心理医生,她以为我是想折磨嘉嘉,来实施报复。

我打报告申请调往离城区较偏远的一所中学教书。搬家那天,我上上下下指挥着搬运工,守“摊”的事交给了刚刚3岁的嘉嘉。她懂事地坐在一堆衣服里,一步也不乱跑,手里还死死抱住我的大相框,说:“不能把阿姨摔烂。”看着她认真的神态,心力交瘁的我多了几分安慰。

以后的日子,我和嘉嘉相依为命、彼此慰藉。不知不觉中,到了1994年,嘉嘉该上学了。在嘉嘉踏入校门时,我为她重新取了个名字——曾尊。我希望她不要重蹈她母亲的覆辙,永远尊重自己,珍爱生命。今年夏天,我与学校一位生物老师组建了新的家庭,嘉嘉在她的一篇作文中,深情地写到:我不知道自己的生命源头在哪里,但我却生活在幸福中。懂事以来,我第一次喊出“爸爸”、“妈妈”这四个音节,爱心给了我一个温暖的家……

我在夏日的余晖里读着女儿的作文,望见下了课的丈夫正夹着一叠书往家赶,幸福如潮水般将我托起。

摘自和讯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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