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坛趣闻录

2009-12-31 08:33
读书文摘 2009年11期
关键词:兰亭艺人

耿 瑛

江湖会有江湖规

早些年,蹦蹦艺人都要参加江湖会,像法库、新民一带几个县,就有一个江湖会。江湖会有行规,如艺人不许酗酒、不许赌博、不许在“子孙窑”演出时唱粉词说脏口等等。江湖会有个专门跑里的。负责给下边几个艺班到各地联系演出,也帮助艺班调动艺人。他手里拿的“碎嘴子”与别人的不一样,一般人的“碎嘴子”是五块板。穿红绳或蓝绳。他的“碎嘴子”是六块板穿白绳。跑里的常巡回检查下边艺班是否遵守行规,发现有的艺班艺人犯了行规,他有权处理,轻则批评、重则下令停演。

二人转艺人拜师会

《艺海名伶》一书中有王殿卿艺传。现将他回忆当年拜师仪式一段摘录如下:

1921年他十二岁在黑山县老三家子。拜老艺人庞奉(艺名庞傻子)为师学艺,据他回忆:他拜师那天很热闹,北墙供着祖师爷用黄表纸写着“供奉周庄王之位”,下边是青(张青山)、梅(刘梅景)、湖(李湖敬)、兆(王兆先)四大门徒。两旁是一副对联:

大周君教化臣讲今比古

传徒门流后世唱曲说词

横批是“四海为家”。下面八仙桌上摆着黄香红蜡,师爷、师傅们整股烧香。入门弟子在地上跪了四排向祖师爷磕头。师爷王宝珍念了四句祝词:

一块彩云空中来,

二十八宿两边排。

四天门徒全来到,

我请恩师上莲台。

念完后,把供的那张纸取下来烧化成灰。接着开席。刚入门的几个大孩给师爷、师傅端茶倒酒。师傅对他说:“师徒如父子,要听师傅的话。把艺学到手,不管到哪去。都有饭吃。学好艺,小偷偷不去,盗贼盗不去,大风刮不去,大水也冲不去。”这些话他一直记在心里。

白道尹大赞齐兰亭

二人转艺人齐兰亭、程喜发、刘福贵、张老莲等人,于民国二年(1913)从和龙县辗转到烟集岗(今延吉市),行经戏园子门口时,河北梆子艺人八宝黑轻蔑地说:“他们是唱蹦蹦的!”二人转艺人最不爱听别人说他们是唱蹦蹦的,齐兰亭憋了一肚子气,故意在戏园子对门的大客栈里住下。吃完饭,便带领大家看戏。大轴戏是《破洪州》,齐兰亭到后台道过“辛苦”,便和戏班管事的说:“我是唱蹦蹦子的!今晚想票《破洪州》的刀马旦(穆桂英),麻烦众位了。”边说边甩给文武场伴奏的二十元钱,给管化装的扔下十元钱。班主心中没底,又不好拒绝,只得让河北梆子艺人花四宝偷偷扮上穆桂英,以防万一。齐兰亭平时从来没露过他会唱河北梆子的底细。而《破洪州》的刀马旦是很吃功夫的,所以同去的伙伴都为他捏了把汗。没想到,戏一开演。穆桂英随着[四击头]登场,一个干净利落的掏翎亮相就是一个碰头好。接着叫板开唱。一个甩腔又是满堂彩。齐兰亭嗓音亮,字眼儿清,人耳动听,包厢里不时传来喝彩声。临收场,齐兰亭抡起大刀喊道:“来,尝尝唱蹦子的大刀吧!”对准扮辽军统帅白天佐的花脸八宝黑后背就是一刀。接着翻身亮相。台下又是一阵喝彩。散戏后,河北梆子艺人们将齐兰亭围住,称赞不已。八宝黑也羞愧地捧茶赔礼。齐兰亭还礼说:“刚才场上一刀,失礼了!”八宝黑却说:“不!你这一刀,哥哥算长见识了!”此事传到了地方官白道尹耳中,他下令重演《破洪州》,仍是齐兰亭的刀马旦。白道尹亲自来看戏,还请他们到家唱了三天二人转堂会。

张学良“义释”白菊花

张大帅坐镇东北时,对东北大鼓颇有感情,经常找来艺人听上几段。但对二人转(当时称为“蹦蹦”)却表示厌恶,不但不看。还经常抓二人转艺人,禁止他们演出。有一次,少帅张学良出于好奇,下令将抓到的一个二人转班子。送到大帅府唱一场堂会。并要帅府中太太小姐们也都出来看看。只是女眷们不许抛头露面,而要躲在屋里隔帘观赏。领班的白菊花本名王成业,是辽阳地区闻名的二人转老艺人。此人热爱二人转艺术,造诣很深。在帅府台上没唱砸,然而在台后惹祸了。演员们休息时做赌博游戏。惹怒了帅府的马弁们。抓住白菊花就要痛打。少帅闻讯赶来,厉声喝住。白菊花获释。事后人们才知道,少帅看白菊花表演入了迷,由于欣赏他的艺,才保护了他的人。从此二人转在帅府获得了好感,白菊花也从此出了大名。

金香草巧戏张驴儿

上世纪30年代,二人转艺人金香草(李柏林)领班在沈阳北郊演出。区警察署有个姓张的特务,大高个儿、大长脸、大耳朵,整天哭丧脸儿,没人见他笑过。这天,他也来听戏,点了一出《大西厢》,还要“全本儿的”。金香草唱过[二板胡胡腔]后,张特务大喊了一声:“来肥的!”(指脏词儿)金香草装作没听见,继续咬准板头铆足劲儿“抱板”唱《观画》里的大段唱腔。张特务二次又喊了一句:“要粉的!”(指最脏的词儿)金香草左右为难,唱粉的吧,场子里有一些少男少女。不唱又惹不起地头蛇。她突然灵机一动,借喝水的工夫和下装编了几句词儿。《观画》中观一幅画时,有这样的唱词:“(女)人身上长个牛脑袋,(男)牛魔王夺回芭蕉宝扇来,(女)人身上长个马脑袋,(男)马王爷头上三眼开……”金香草将这段台词改成:“(女)人身上长个马脑袋,(男)张果老的毛驴下世把人欺,(女)耳朵为啥长?(男)他爱听脏玩意儿!(女)眼睛为啥大?(男)他爱看大闺女,那是他亲老姨……”观众顿时哄堂大笑。张特务越琢磨越不是滋味,脸一下子拉得更长了,真有点儿像驴脸。他把茶碗使劲摔在地上。喊道:“滚!都给我滚开!”打那以后,张特务得了个外号“张驴儿”。

李青山笑骂聂警尉

东北沦陷时期,二人转艺人李青山(艺名“金镶玉”)有一次在关大桥演出,有个聂警尉派人送来一张字条,叫李青山去他亲戚家那个屯子演唱。恰巧干沟子的孙明久也来找李青山,于是李青山就把为聂警尉送条子的人打发回去了。李青山和刘士德等人跟孙明久到了干沟子,住在屯外一所空房子里。半夜时,聂警尉领着二十个警察,进屋就打。李青山一边躲闪一边说:“你们消消气,打还怪累的……”有个警察听出了声音。便说:“别打了,这里边有金镶玉。是舒兰有名的喁手。”聂警尉也知道李青山的艺名,便对李青山说:“那好,我听听你能不能把我唱住!”于是,到外边大场院里打场子,李青山与刘士德用艺人行话嘀咕一下便上场说起口来。李青山说:“上场来多多少少说上几口。说金值金,说银值银。也别说你唱得好,也别说我唱得不济。南里走,北里去,四海为家,全靠父老兄弟。昨天咱在关大桥,今天来到干沟子。屯子外打下处,冷风潮气。夜间来了老总,惹人家不愿意。打了咱们几下子,肉皮子挺疼,骨头没昨地!唱好唱赖,咱还是比试比试!”刘士德说:“咱们比啥呢?”李青山:“咱们先说一段反正话,我说正的你要说反的……”接着两个人便一句接一句地说下去:“红花”,“花红”:“白花”,“花白”;“一万”,“万一”;“九条”,“条九”;“二饼”,“饼二”;“老鞑子”,“鞑老子”……这时刘

士德说:“我不跟你唱了。”李青山反问:“怎么了?”刘士德说:“还没张嘴呢,你就打老子!”说到这儿,观众哄堂大笑起来,聂警尉明知挨骂,也只好跟着笑。

假大妞智斗土豪

伪满时,沈北的一个蹦蹦班有个男旦李学珍。外号叫“假大妞”。他为了追求艺术,一心要演好妇女形象,处处学女人。这人的举止行为,音容笑貌都和女的一模一样,平时的打扮也模仿女人,留长发,梳“刘海儿”,描眉理鬓,搽胭粉,涂口红,手上戴假金戒指,身穿旗袍,脚穿半高跟皮鞋,走起道来扭扭搭搭。一说话露出一对镏金牙。不知底的人,说他是个男子。谁也不信。

当地有个土豪相中了他,烦人与班里商量,要纳他为妾。班里说此人是个男的,土豪不信,非要娶他不可,“假大妞”一见摆脱不了,不如将计就计。提出来要五百元彩礼,婚礼要大操大办,接亲那天。不坐花轿不坐车,要骑马前来。那个土豪色迷心窍。答应了一切条件。“迎亲”那天,高朋满座,盛友如云。接亲的人送来一匹身披彩红的菊花青高头大马,“假大妞”跟众位艺友告别,认镫上马,刚出村头,叭叭叭,连打三鞭子,那匹马转身往反方向狂奔而去。接亲人无奈只好空手而归。那个土豪人财两空,丢人现眼,这件事流下了笑柄,一直传到今天。

装盲人巧躲抓丁

黑山县无梁殿乡砬子山屯二人转艺人贾连吉(艺名“贾大脑袋”)扮演《大观灯》中的瞎子,能以假乱真。东北解放战争时期,国民党军队抢粮抓丁。有一天,贾连吉正在屋内,猛听村里一阵喧哗。一群国民党兵进了院子,说是要抓向导,直奔屋门而来。贾连吉无处躲藏,便双眼上翻,挓挲两臂。摸索而出。刚到门外,他的手险些碰到带队的排长的脸上。那排长一闪身骂道:“瞎东西,你找死呀!”“长官,您大人不见小人怪,别跟我这个失目人一般见识……”“还不给我滚!”“是!长官。我这就走!”贾连吉说罢,摸摸索索,磕磕碰碰,从一群明目人面前逃脱。

京剧大师喜爱二人转

京剧大师梅兰芳、马连良生前都看过东北二人转。

1952年春,梅兰芳带团到齐齐哈尔(当时是黑龙江省省会)巡回演出期间,省文教厅安排了一场联欢晚会。有黑龙江省文工团的独幕话剧《赵小兰》,李泰、胡景岐合演的二人转《姚大娘捉特务》和梅葆玖主演的京剧《玉堂春》。梅兰芳在文教厅副厅长高云梯同志陪同下。看过二人转后非常高兴、连连夸好。

第二天。在贵宾招待所召开京剧座谈会。省市文艺界名流来了不少人。梅兰芳巡视一圈,对主持人说:“昨晚演出二人转的两位艺术家怎么没到会?”有关单位急忙给省文工团打电话。李泰、胡景岐坐小车赶到会场,上前与梅兰芳先生握手。在座谈中,梅先生说:“你们二位演出的二人转,载歌载舞。把人物都演活了,真不容易。京剧与二人转都是艺术之花,各有所长。特别是你们能演现代戏,很值得我们学习。”他又对高云梯同志说:“应该承认他们二位在二人转方面是很有修养的艺术家。”散会分手时,梅兰芳还把他的剧照赠给了李、胡二人,并在胡景岐的笔记本上题名留念。

1956年。马连良先生到沈阳演出,提出要看看东北二人转。沈阳市文化局安排沈阳市群众地方戏剧团主演郎艳舫,在沈阳市文化宫演出了一出单出头《摔镜架》。年近半百的郎艳舫,把王二姐这个人物演活了,剧场内几次满堂彩。马连良先生看完后上台与郎艳舫握手说:“辛苦了。从你的表演中看到了东北地方戏的精华。像你这样的反串旦角在京剧界也为数不多,好!我爱看《摔镜架》。”

两位京剧艺术大师都夸赞土色土香的东北二人转,一直传为曲坛佳话。此外,苟慧生先生在吉林省辽源市看过二人转《西厢》,也给予了好评。他说:“京剧《红娘》满台人演,二人转《西厢》两个人就演唱了这个故事。”

许广才铁指击锣救场

老艺人许广才,身怀绝技。在演唱二人转《刘伶醉酒》时,他为了表现酒仙刘伶的特殊酒量,倚着舞台上的台柱或墙角,用中指、食指着地全身倒立起来,然后以他常用的大茶缸装满了足有一斤半的自开水当酒喝,唱一句,喝一口,直到把水喝干,他仍一动不动保持倒立,这是其他艺人没有的绝活。他到过沈阳,上过内蒙古,后来参加了吉林省怀德县地方戏剧团。

1959年,怀德县地方戏剧团在鞍山演出,开场时锣槌儿不见了。司锣王学志心急如焚。这时,许广才快步来到乐队跟前,左手拎起大锣,右手伸出食指点住锣心,运口气。对鼓师说:“开!”鼓师看着许广才的手。半信半疑地开起鼓点。随着鼓声一响。锣声骤起,周围的人都惊呆了。止戏后,大家来看他的手指,什么也没戴,不红不肿,都佩服不已。王学志说:“许老师,你的手指比锣槌儿还好使。怎么练的?”许广才笑着说:“不是一日之功啊!这是我从小在庙里出家时学的硬功夫。名叫‘二指禅”。

二人转牌的“半导体”

1966年“文化大革命”开始后,东北二人转艺术受到摧残,好几年在文艺舞台上,很难再看到二人转节目。

1972年11月,全军文艺调演分三片举行,在沈阳片上,沈阳军区某部队业余文艺队创作演出了坐唱二人转《处处有亲人》。歌颂了雷锋精神与军民友爱。作品内容好,形式新,采用的是二人转老唱腔。

这个节目在电台播出后,群众奔走相告:“快听二人转吧。上边又让演二人转了!”一时间。农村供销社的“半导体”收音机成了快货。辽北某村有个老大娘上供销社去买“半导体”。营业员问:“大娘,你老要什么牌的?”老大娘说:“我要二人转牌的。”营业员笑了,说:“哪有二人转牌的。”老大娘说:“就是能收到二人转的半导体。”营业员说:“啥牌的半导体,都能听到。只要是广播电台播就行。”老大娘买了一个收音机走了。这个笑话很快传开了。

二人转播新闻

早在上世纪30年代,有位说书先生姓钟。这位钟先生是教员出身,文化水平较高。他不说袍带书,也不说短打书,而是每天早晨在街上买一堆报纸。把国际新闻、政治新闻,甚至花边新闻都摘录下来。晚上到茶社里对听众讲述。当时没有电视,连收音机都很少见,许多人又不识字。看不懂报纸。所以,钟先生“说新闻”竟然十分走红,受到听众的热烈欢迎。据说短短三年。钟先生用“说新闻”赚来的钱买了四间青砖大瓦房。

用曲艺形式“说新闻”。钟先生是个创举。但在茶社里“说”,毕竟范围很小,没有什么大的影响。到了七十年后的今天。用曲艺“说新闻”场景再现,同是“说新闻”,此说大大超过彼说。

近来。二人转再度崛起,轰轰烈烈。超过已往。2005年年末,辽宁人民广播电台请来两位著名二人转唱手,女角朱和平,男角丁少良。这二位曾是沈阳曲艺团二人转队的“台柱子”。电台人士告诉他们:台里决定开辟一个新专栏,称做“二人转播新闻”。具体做法是:台里提供新闻稿件。再请专业作者为新闻稿件编写唱词,由朱和平、丁少良担纲主播,连说带唱,每晚六点开始,黄金时间播出四十分钟。

朱和平、丁少良热爱二人转,他们对辽宁电台的决策全力支持。准备工作就绪,2006年元旦开播。由于稿件新闻性强。内容丰富多彩。再加上两位演员的唱功到家,节目一经播出,大受欢迎。最初是“清唱”,听众觉得不过瘾。纷纷来信要求加乐队伴奏,后来又加上电子琴等乐件。说演弹唱,一播就是一年。

辽宁电台的电波覆盖全省。听众以千万计。可想而知,二人转“播新闻”的影响力,肯定大大超过七十年前的评书“说新闻”。

四字巧对

1982年冬天,吉林省在梨树县二人转会演,辽宁省的二人转工作者组成观摩团,到梨树县看戏。会演规模宏大,许多名家重返舞台,演出了大批优秀传统剧目和现代剧目。其中,新编二人转《小月兰雪恨》好评如潮。这出戏讲述了一位二人转女艺人小月兰在“浩劫”期间惨遭迫害,家破人亡。粉碎“四人帮”后。政府为小月兰平反,她满怀激情,痛斥仇敌,心向明天。不但作品写得好,演员也有真功夫,动作、表情样样到位,唱功更是字正腔圆。尤其是一大段“报板”,快而不乱,如同珠落玉盘,迎来满堂掌声。

辽宁省观摩团的二人转作家郝赫一时高兴,连声叫好,他在坐席上喊道“好,好好!”当时,为节目鼓掌的多,很少喊“好”的。所以在散戏之后,我出了个对联,上联是:“郝赫喝好”。从读音上做了个文字游戏。虽然只有四个字。同样要求在读音上对出下联,确实不容易。尽管观摩团里不乏高手,可这个上联竟然成了“绝对”。

这次观摩。收获不小,场场都是好戏。可是我们住的旅社却太差了。大院里两趟平房。寒冬腊月,墙上有裂纹,往屋里灌冷风。屋子中间有个火炉,可能是烟道堵塞,火炉成天倒黑烟,呛得大伙咳嗽不止。为此,人们宁可在街上转。也不愿回屋。要不是为了观摩看戏,人们早走光了。

会演结束,午餐完毕,辽宁省观摩团决定立刻返程,迅速离开梨树县。在等火车的时候,郝赫来了灵感,对我说:“你那个上联不是‘绝对,我有下联了……”众人倾听。郝赫说:“你的上联是‘郝赫喝好,我对的下联是‘速离梨树。”

眨眼二十余年过去。四字巧对,至今还在圈内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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