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金陵富春堂刊本传奇版本考

2010-04-08 03:23马华祥
关键词:弋阳腔石山万历

○马华祥

(华侨大学文学院,福建泉州362021)

万历金陵富春堂刊本传奇版本考

○马华祥

(华侨大学文学院,福建泉州362021)

富春堂是万历年间金陵著名书坊,今知其所刻传奇42种,其中有21种与《风月锦囊》《大明天下春》《群音类选·诸腔类》和《尧天乐》等戏曲散出选本同剧目传奇同源。今考其版本得出结论:富春堂刊本传奇《跃鲤记》等19种传奇为万历初、中期传奇。

万历年间;富春堂本;弋阳腔;传奇

富春堂是万历年间金陵著名书坊,位于三山街。它以刻印民间通俗读物而著称,专刻戏曲作品、民间文学作品和生活日用图书。今知其所刻戏曲作品主要有《宋江水浒青楼记》《花将军虎符记》《薛仁贵跨海征东白袍记》《苏英皇后鹦鹉记》《李十郎紫箫记》《韦皋玉环记》《韩信千金记》、《齐世子灌园记》《裴度香山还带记》《刘汉卿白蛇记》(以上十种戏曲合刻在一起,称为《绣刻演剧十种》)、《校梓注释圈证蔡伯皆》《劝善目连救母行孝戏文》《吕蒙正破窑记》《赵氏孤儿大全》(日本京都大学汉籍善本丛书影印本)、《刘智远白兔记》《商辂三元记》《姜诗跃鲤记》《岳飞破虏东窗记》《周羽教子寻亲记》《薛平辽金貂记》《韩朋十义记》《观世音修行香山记》《韩湘子九度文公升仙记》《王昭君出塞和戎记》《何文秀玉钗记》《刘玄德三顾草庐记》《王商忠节癸灵庙玉玦记》《范雎绨袍记》《徐孝克孝义祝发记》《唐朝张巡许远双忠记》《南调西厢记》《葛衣记》(郭英德云:“据说明万历间金陵富春堂曾刻此剧,惜今不见。[1]146)《司马相如琴心记》《管鲍分金记》《彩楼记》(“据说此记尚有明万历间金陵富春堂刻本,惜未见。”[1]283)《牧羊记》《浣纱记》《三桂记》《红拂记》《玉盒记》《义侠记》《妙相记》等,共计42种。据著名戏曲史家吴梅先生所言则有百种之多,“吴门许自昌作《水浒记》,刊入六十种曲,与此书绝异。(《青楼记》——笔者按)不知谁氏笔也,文字颇古拙,当是明中叶人作,与伯龙、伯起喜以骈语入白文者不同。富春刻传奇共有百种。分甲、乙、丙、丁字样,每集十种,藏家目录,罕有书此者。余前家居,坊友江君,持富春残剧五十余种求售,有《牧羊》《绨袍》等古曲。余杖头乏钱,还之,至今犹耿耿也”[2]435。今存本不达富春堂刻本一半,实为憾事,所幸,《古本戏曲丛刊初集》收录21种,《古本戏曲丛刊二集》收录3种。这24种传奇将能永存于世。富春堂刊刻传奇中民间作品与文人作品并存,弋阳腔传奇与昆山腔传奇、海盐腔传奇杂陈。我们已初步考辨得《风月锦囊》本与富春堂本同源传奇10种为弋阳腔传奇;富春堂本与《大明天下春》本同源传奇15种为弋阳腔传奇,锦本10种同源传奇除《赵氏孤儿》外尽收《大明天下春》中。又考得《群音类选》本“诸腔类”与富春堂本同源传奇10种,撇开与《大明天下春》相类者,得《鹦鹉记》1种,还有豫章人殷启圣编的《尧天乐》本与富春堂本同源传奇《升仙记》和《香山记》,此外,尚有《白蛇记》一种,虽不见于他书,却明显属弋阳腔传奇,共计考出富春堂本传奇属弋阳腔传奇者21种。具体是:《和戎记》《跃鲤记》《目连救母》《千金记》《草庐记》《金貂记》《十义记》《东窗记》《三元记》《白袍记》《白兔记》《破窑记》《寻亲记》《玉钗记》《赵氏孤儿》《千金记》《绨袍记》《鹦武记》《升仙记》《香山记》和《白蛇记》。因《赵氏孤儿》《千金记》与世德堂本同源同宗,留在另文《万历世德堂本传奇四种考》中考辨。富春堂是迄今为止所能发现的刊刻全本弋阳腔传奇最多的明代书坊。可想而知百种传奇,所佚者当有不少为弋阳腔传奇,如吴梅先生所见的《牧羊记》即是,佚本如此之多,实为民间戏曲之一大厄。下面就富春堂刊本十九种传奇的版本进行考证,以便了解这些传奇刊行的时间。

一 版 式

富春堂刻本传奇版式有三种:

第一种是三节版。刻于万历五年的《校梓注释圈证蔡伯皆大全》用的是这种版式。版高21公分,宽13公分,中间主栏正文版高16公分,10行,行18字。上栏释义,版高20公分,24行,行6字,下栏注音,不画行线,实与主栏行数倍之,20行,行2字。白口,四周单边,单线鱼尾。署占四行:“永嘉高则成撰;京兆刘弘毅注;豫章谢天祐校;金陵富春堂梓。”卷末牌记云:“万历丁丑秋月金陵唐对溪梓。”万历丁丑,即万历五年(1577)。该刊本正文称折,并刻四字折名。曲牌之前还特意标出调名。有时某某角色唱的“唱”字亦标出,在正文之右,有时还对部分词语作小字注。如“第二十八折《玩月伤怀》[大石调][念奴娇引](贴唱)楚天过雨……谁驾玉轮来海底……。”在“玉轮”之旁注“月之圆也”。

第二种是单边一幅版。《新刻出相音注劝善目连救母行孝戏文》采用的便是这种版式。版高24公分,宽14公分,10行,行24字。曲文单行大字,宾白双行小字,白口,四周单边,单线鱼尾。书口上题“出像目连记”,署“新安郑之珍编;金陵富春堂梓。”称折不称出,每折刻四字折名。曲文宾白连书,宾白不低格,曲牌名不统一提头,同一曲牌连唱数支者无[前腔]标记。

第三种是花边一幅版。《古本戏曲丛刊初集》《古本戏曲丛刊二集》所收富春堂刻本传奇全采用此种版式。版高19公分,宽13公分,10行,行21字,白口,四周花边,单线鱼尾。通常不著撰人,但署校注及梓行者,如《新刊出像音注韩朋十义记》署:“豫章寅所罗音注;金陵对溪唐富春梓行”,两句各占一行。有称折的,有称出的,亦有称齣的。有光称折、出,而无折名、出名的;有的折名、出名齐全。行文也显出刻书时间不同的特点,有连书的,有曲牌名提头的,有宾白低一格的,有宾白与曲文齐头的。有诗白作单行中号字的,有诗白作双行小字与宾白等同的,有宾白小字单行的,大多数则是宾白小字双行。

三种版式使用有先后,最早使用当属第一种。豫章谢天祐也许是富春堂主人唐对溪的亲戚或朋友,因其多次在富春堂刻本中被署名。他负责校对和注音释义工作。豫章,与“永嘉”、“京兆”、“金陵”均属地名,是古郡名,治所在江西南昌。富春堂本注音释义多为其操笔,均以赣方言注音,可知其是地道的江西人,和唐对溪一样同操赣语。第一种版式分节,显然是承袭嘉靖《风月锦囊》余绪。晚于富春堂该刊本三年的徐士范刊本《重刻元本题评音释西厢记》也属同类分节版式,这显然是万历初年流行版式。

其次是第三种版式。这种版式使用时间最长,所刻版本最多,直到富春堂停刊戏曲作品时止。这种版式最迟是万历辛巳年(1581年即万历九年)已开始采用。富春堂刊本《玉玦记》剧末牌记赫然标明刊于此年:“万历辛巳夏月金陵唐对溪梓。”该版本与后来花边一幅版诸本明显不同之处是除了正文词语右边小字音注释义外,还在折末开辟专门“释义”园地。事实上是对弘治本《西厢记》曲末释义的一种变通。万历十一年(1583)秋,富春堂刊本《祝发记》出版。富春堂刊本《祝发记》卷首载蒋子征序云:“癸未秋,予读《礼》之暇,时过伯起园居,见几间《梁书》有徐孝克事,相与叹赏久之。予谓伯起:‘乐府新声,驾高轶王,当因此作一传奇,有神风化者不浅。’伯起笑而颔之,浃旬再过,则稿半具,越月而告成。且云:‘以太夫人生辰将及,则以娱宾’。”万历十六年张伯起《灌园记》传奇脱稿,富春堂刊刻当在此后不久。据王永安、王钢考证云:“张凤翼《传灌园毕怀子绳》诗(《处实堂续集》卷七)云:‘浃旬簪笔度新词,调入阳春寡和宜。流水高山无限意,抚弦谁复是钟期?’又据《哀彭生词》(《处实堂续集》卷六)知子绳即彭光祖,长洲著名歌者,此年五月间凶疫中病故。张凤翼诗写于彭生卒后不久,即刚写成《灌园记》之时”。[3]367该剧本已称出,并且有出目,不再称折。万历二十五年(1597)春,徐为张伯起传奇剧本集《阳春堂五传》题跋,末署“丁酉初春二十四日,兴公识。”由此可知,张氏五剧《红拂记》《窃符记》《灌园记》《虎符记》《祝发记》于此年前全部完成。《虎符记》《祝发记》和《灌园记》为富春堂梓行,《窃符记》为环翠堂刊行,《红拂记》为富春堂(惜未见)、容与堂、继志斋等书坊刊刻。张凤翼所作传奇五种,富春堂刊刻了四种,可见堂主对这位剧作家的作品的喜好程度以及张伯起所作传奇受社会欢迎的程度。然而张伯起是长州(今苏州)人,讲吴语,且脱稿不久富春堂即刊行,基本上可以排除富春堂本张伯起传奇为弋阳腔传奇。值得注意的是我们所见的富春堂刊张伯起传奇出《灌园记》外全都是称折,不称出。按照富春堂本刊刻实际,称折者早于称出者,也就是说,无法考证出版年月的弋阳腔传奇称折的当在万历前期(1572-1588),即万历元年至十六年。该版式称折不称出的弋阳腔传奇是:《跃鲤记》《千金记》《金貂记》《东窗记》《和戎记》《白袍记》《破窑记》《草庐记》《三元记》《绨袍记》《鹦鹉记》《白兔记》《升仙记》和《十义记》等14种。再加上不同版式却刊行于万历前期的《目连救母》就是15种,富春堂本弋阳腔传奇19种,万历前期就占了15种,这说明从嘉靖到万历前期弋阳腔盛行。剩下的4种传奇,《寻亲记》称齣,《玉钗记》《香山记》和《白蛇记》称出,当晚于前面15种传奇。《寻亲记》可能早于《灌园记》,因为出是“齣”之简笔字,同一家书坊所刻,先称“齣”后称“出”,而《玉钗记》《香山记》和《白蛇记》也有可能在《灌园记》前后完成。由此可以肯定,富春堂刊本弋阳腔传奇大都是流行于万历前期的作品。富春堂戏曲作品的出版主要在万历前期。

第二种版式采用时间当在万历前期。富春堂本《目连救母》与高石山房原刻本在版式上有相同之处:两者都是曲文大字单行宾白小字双行。所不同的是富春堂本称折,高石山房本在正文内不称折,亦不称出,只写出名,但在每卷目录名后概括说共多少出。高石山房每支曲子曲牌名提头,空格多;富春堂本则连写,空格很少。高石山房本刊刻多个序、跋,时间最晚的是“天王万历癸未(十一年,1583)春正月新都草莽之臣倪道贤惟德甫书于浑噩之击壤亭”之《读郑山人目连劝善记》,说明此书最早刊行也只能在万历十一年。高石山房本为原刻本,富春堂本为改编翻刻本,当晚于高石山房本。富春堂本改动不大,在曲文方面略有增删,如上卷第二折《元旦上寿》增末唱曲[清江引]一支,曲文浅白流畅;上卷第五折《博施济众》略去净丑同唱的一支[半天飞]和外唱的一支[半天飞],略去最多的是将高石山房本《化强从善》整折略去。富春堂本为舞台演出本的痕迹很多,如上卷第五折[味淡歌],高石山房全是旦角一人独唱,富春堂本则将曲中两句“只得前去哀求他济渡,又则见人颈(头)簇簇。”改为帮“合”,并且用三次,这就将一首歌变成了三支曲,弋阳腔味更浓。又将“闻知会缘桥上傅相长者济贫孤”中的“贫孤”改为“孤贫”。“贫孤”合韵,但对老百姓而言则陌生难懂,在实际演出中,还是“孤贫”易理解。高石山房本是案头之作,富春堂本为场上之本,由此可见一斑,由案头到场上,是要经一段时间的,因而说富春堂本晚于高石山房本。但称折不称出,至迟也不会迟于万历十六年。又,高石山房本多处出现曲牌、角色阴文,而富春堂本则无,也是富春堂本晚于高石山房本的明证。至于高石山房本目录下提到“出”,富春堂本称“折”,只是刊刻者喜好不同而已,并不表示先后,但作为一家刊本,则是有规律的。

在戏曲作品印刷史上,明初直至嘉靖时期大多习惯于将曲牌名用阴文刻之。万历初期也还有旧习。富春堂本弋阳腔传奇也有部分曲牌用阴文刻之。《跃鲤记》第一折到第八折首支曲子曲牌名全部用阴文,第十三折又有两处阴文,第四十折至最末四十二折又多用阴文刻曲牌名。《和戎记》上卷第一折至第十八折曲牌名绝大部分用阴文刻。这两种本子当是较早的本子。《玉玦记》没有阴文,由此可推断,《跃鲤记》和《和戎记》可能在万历九年前刊印。

早先的戏曲作品连书,不分折。分折出现以后,也只是分折,无折名。传奇作品大量刻印后,又使用新的称法,叫齣,后来省写作“出”,慢慢地又增加出名,并在卷首标目录。按此法则,我们又可以把富春堂本弋阳腔传奇刊印先后排个顺序。富春堂本弋阳腔传奇十九种,最早出的当是《和戎记》,阴文多,且宾白为单行小字,与成化本《新编刘知远还乡白兔记》相类。其次是《跃鲤记》阴文也不少,宾白是双行,两本皆无折目。其他称折的十三种传奇,只有《十义记》和《金貂记》两种特别,卷首有目录。《十义记》有出名,称出,而正文称折。从中可以看到版式版面的变化,这当是称折传奇中最晚出之本。《金貂记》光有目录,不标出或折,当早于《十义记》。而称齣的《寻亲记》紧随其后,最晚出的当为《玉钗记》《香山记》和《白蛇记》。

二 配 图

富春堂本弋阳腔传奇皆配有插图,可以提高欣赏价值和书价。万历时期民间读物出版业兴旺,出版物配图成风,这样新兴了一个新的行业,专为民间读物画插图。有些著名画家也不能免俗,画起了戏曲、小说作品插图。富春堂本弋阳腔传奇插图丰富,生动活泼,赏心悦目,但细看起来并非一时所画,彼此之间因出版年月不同而风格有异,富春堂刻书是以赢利为目的的,因而从选戏曲作品到配插图都得随时俗喜好。从插图的诸多差异,我们也可以看到万历时人审美风尚的变化,更重要的是看出富春堂本传奇刊行的先后。

首先是配图多寡不同。配图多者有《鹦鹉记》,31折配25幅插图,配图率占80%;《寻亲记》34折配图25幅,占73.5%;《白蛇记》36出配图26幅,占72.2%;《十义记》27折配图19幅,占70%;《玉钗记》44折,配图27幅,占60%;《香山记》30折,配图17幅(其中3幅缺页),占56%。配图较少者《白兔记》39折配图13幅,占33.3%;《草庐记》55折配图20幅,占36%;《升仙记》35折配图13幅,占37.1%;《三元记》38折配图16幅,占42%;《东窗记》40折配图17幅,占42.5%;《和戎记》35折配图17幅,占48.5%;《绨袍记》45折配图22幅,占48.8%。配图多寡主要就剧本内容而定,没有一定规律,但一般而言,配图多者往往晚于配图少者。成化本《刘知远》只配5幅插图。

其次是线条粗细、墨色浓淡、图像明糊有别。

富春堂本弋阳腔传奇配图存在六种情况:一是细淡明,即线条细,墨色淡,但图像明晰,如《千金记》《寻亲记》《草庐记》等;二是细浓明,如《绨袍记》《鹦鹉记》;三是细淡糊,如《跃鲤记》《白兔记》等;四是粗浓明,如《十义记》《金貂记》《升仙记》《白蛇记》等;五是粗浓糊,如《和戎记》《三元记》《香山记》等;六是细浓糊,如《玉钗记》。《玉玦记》插图特点是细淡明,《虎符记》的插图特点是粗浓糊;《祝发记》的配图特点是细淡糊,《灌园记》的配图特点是粗浓明。也许可以作为座标参考,当然也并非绝对可靠。

最后是疏朗与浓密,刚劲与娟秀有异。疏朗是指构图简单,人物省净,画面有许多空间。浓密是疏朗的反面。刚劲是指笔画刚直,有力;娟秀是指笔画柔软,曲线美。构图疏朗、刚劲的有《和戎记》《东窗记》《千金记》等。构图疏朗、娟秀的有《跃鲤记》等。构图浓密、刚劲的有《草庐记》《三元记》等;构图浓密、娟秀的有《寻亲记》《玉钗记》《十义记》《鹦鹉记》《绨袍记》《白蛇记》等。明代画风是前刚后秀,前疏后密。

富春堂本《目连救母》的构图近半与高石山房本相接近,只不过是高石山房的构图细密精美,富春堂本构图粗犷朴拙。

综合看来,富春堂本传奇插图除了《目连救母》风格不同外,其他花边一幅版式构图有很多共同之处,有些画多次重复,如将领坐帐中,一持令旗的士兵飞报,一手指后,单膝跪地,变化不大,可见刊刻时代相去不远,都不出万历初年至万历中期二三十年间。

三 释 义

富春堂本传奇标题上都标有“音注”字样,但并不是每部传奇都有音注,《目连救母》与《寻亲记》就难觅踪影。有音注的传奇大部分释义不多,很简单,通常在首页或开头几页,或中间偶尔为之。也不知是校注者图省事,还是出版者图省工,而又能掩购书者之目,以极少的音注而能售到与有音注书本同等的价钱。当然“音注”并不比“出相”更为一般购书者关注。

富春堂本的释义有两类:一类是行间释义,一类是出末释义。以行间释义为常,主要解释的是以下数种情况:

第一,释人物姓名、职位、字号等。例如《千金记》第十四折“三杰”释为“张良、萧何、韩信”;《金貂记》第一折“平辽”释为“封平辽王”;“皇叔道宗”释为“姓李”;“胡敬德”释为“又名尉迟恭”;“拗公”释为“程咬金”;“丁山”释为“仁贵子”。

第二,释事情。如《金貂记》等二折“当效班卿佐”释为“乃班超事实”,“管仲”释为“相桓公匡天下”;同剧第十折“斑衣缺舞”释为“老莱子”;“绨袍”释为“范雎事”;《和戎记》第十一折“吴起”释为“杀妻求将”。

第三,释物件。如《和戎记》第5折“霞觞”释为“杯名”;“葡萄酿”释为“酒名”;“菱花”释为“镜名”。

第四释地名。如《草芦记》第一折“荆州”释为“今属湖广”;《三元记》第一折“严州”释为“浙治”;《千金记》第十折“长安”释为“今陕西”。

其他还有释词语出处,如《跃鲤记》第一折“贫居陋巷”释为“出《论语》”;“沉醉东风”释为“俱用曲牌名”。释风俗,如《跃鲤记》第一折“剑蒲插小门,艾虎垂云鬓”释为“端午节”。释时间,如《和戎记》第十一折“半饷”释为“饭时也”。释自然现象,如《和戎记》第二十六折“霹雳”释为“雷声”。此外就不足挂齿了。

这些解释都非常通俗,所解释的词语也并不难,一般读书人都认识。显然,富春堂本的读者对象是文化水平低下者。有释无评,也说明其读者对象非文人士大夫。而万历中、后期的刊本传奇的释义则复杂得多:形式上有上栏释,有行间释,还有出末释;内容上引经据典,说明出处,详解词义。

综上所考,我们认为富春堂刊本《跃鲤记》等19种传奇为万历初、中期传奇。

[1]郭英德.明清传奇综录[M].石家庄:河南教育出版社,1997.

[2]吴 梅.瞿安读曲记[M]∥吴梅戏曲论文集.北京:中国戏剧出版社,1983.

[3]王永宽,王 纲.中国戏曲史编年(元明卷)[M].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4.

Research on the Edition of Yiyang Opera Published by Jinling Fuchun Tong in the Wanli Era of the Ming Dynasty

MA Hua-xiang

(College of Chinese Literature,Huaqiao Univ.,Quanzhou,362021,China)

Fuchun Tong is a famous bookstore in Jinling(now Nanjing)during the reign of Emperor Wanli of the Ming Dynasty.As far aswe know,there are 42 kinds of Chuanqi published in which 21 species belong to Yiyang Opera.The editions of Chuanqipublished by Fuchun Tong have three forms:the edition with three sections,the edition with pictures with a single side border and the edition with pictures with lace border.The usage of the three different editions is in sequence.And we can see the order through distinguishing the difference among illustrations.In order to bring convenience for the actors and fans to pronounce precisely,the texts of Fuchun Tong edition are marked with phonetic symbols of Gan dialect.All of the paraphrases of Fuchun Tong edition are plain and the explanations of words are easy to understand.It is obviously that many of readers have a low educational level.Through studying on the edition,Ifind all these Chuanqiworks belong to the opera text during the early and middle stages of Wanli Era and they are the Yiyang Opera which ispopular in local society.

the Wanli Era;Fuchun Tong edition;Yiyang Opera;Chuanqi(long poetic drama in the Ming Dynasty)

I207.37

A

1006-1398(2010)04-0097-06

2010-03-05

国家社科基金(06BZ W038)

马华祥(1959-),男,广西玉林人,文学博士,教授,主要从事中国古典戏曲研究。

【责任编辑 陈 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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