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的美丽

彭学军

一直以为,长发飘飘的女孩才美丽,丝丝长发是女孩不倒的旗帜,它迎风招展,妩媚、婀娜、飘逸。

施诗自然明白这些。她爱抚地侍弄着她的头发,今天编两根麻花辫,明天又用一枚别致的发卡夹着,再过一天将两侧的发丝挑起来束在脑后,其余的自然垂下,一头秀发顺滑得像锦缎一般。

可是有一天,施诗把一头长发全都绞去了,居然剪了一个板寸。为了配合她的板寸,她一改以往的淑女装,穿上牛仔裤、T恤、篮球鞋,酷酷地走进教室,大家还以为新来了一位帅哥。直到她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众人才异口同声地喊道:“哇塞!”

然后大家一拥而上,七嘴八舌:“多可惜呀,你怎么舍得!”

“你神经呀!”

“你是不是遭受了什么打击?因为物理没考好?”

“嘁!不值啊。”

正说着,班主任进来了,施诗的新发型让班主任大跌眼镜,她用手扶了扶眼镜——要不真的要掉下来。她不认识似的盯着施诗看,怎么也想不通,平素文文静静、乖巧沉稳的施诗竟会有这样的惊人之举。

毕竟为人师二十多年了,班主任只皱了皱眉,没有妄加指责。她把施诗叫到教室外面,压低声音说:“怎么弄成这样?你认为这样好看?”

施诗摇了摇头。

“那是为什么?”

“是、是为了刘丽敏。”

刘丽敏是施诗的同桌,也是无话不说的知心朋友。刘丽敏因病休学已大半年了,目前病情稳定了,今天会来上学,可因为治疗,一头的秀发都掉光了,大热天戴假发头皮又过敏,发疹子,痒得难受,只好光着头。可毕竟是个女孩子,刘丽敏觉得很难堪……而且,她们是同桌,刘丽敏是光头,而施诗有一头所有的女孩都羡慕的秀发,这样一对比……

前两天,施诗去看刘丽敏,说到上学的事,刘丽敏很兴奋。生病以后,她时时都盼着这一天,盼着能早日背着书包,走进教室,去对付那些以前想逃也没法逃掉的功课。可说着说着,刘丽敏又有点闷闷不乐了,她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又看看施诗,默然地将镜子翻了过去……

施诗明白了刘丽敏的心事,班主任也明白了施诗的用意。

刘丽敏走过来了,她好半天才认出剪了板寸的施诗。这个让病魔折磨得死去活来的女孩在重新走进校园的第一天,就遇到了另一个女孩用这样的方式表达着她的爱心与体恤,她好感动,她们手拉着手,看着彼此的眼睛——一样清澈,一样灵秀。多好,好朋友又可以在一起了。一方不能替另一方承受什么,但至少可以分担一点,同时,也共享一点。

年近五十的班主任看着她的学生,眼睛里有泪光在闪烁。她从来都不曾想过,她们这样,也可以很可爱、很美丽。■